阿朱易容后,紧随着夜色,潜入了少林寺。
少林寺中的殿堂院落,有上百座之多,东边一座,西边一幢,都零零散散的坐落在少室山腰的山坡之上。
阿朱潜进来后,两眼一抹黑,啥方向都没有,对于寺中的殿院方位全然不知。
一时之间,徬徨无助的阿朱在少林寺乱窜,每经过一处殿堂厢房时,便俯耳于窗外,盼望着能听到什么线索。
她虽然功夫不高,但轻功尚还可以,再加上趁着夜色,又远远的避开人群,是以,一时之间竟没有被人发现她的异常。
如此,一路探听过去,在来到一座小舍旁时,忽然听得窗内有人说道:“方丈有要事相商,请师叔现在就到证道院去。”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好!我马上就去。”
阿朱心中一动,想道:少林方丈要商量大事,是不是要商量处置公子爷?我跟过去听听,说不定能听到有用的信息。
这时,只听到“吱呀”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两个僧人,年老的那一个向西边行去,年轻的那个匆匆忙忙向东去,想来应该是再去通知其他人。
阿朱连忙屏住呼吸,不敢轻动,她知道自己武功低微,稍有不慎便会被发觉,是以,一路走来都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
待那老僧走远之后,她才远远的跟在后面,眼见着他一路向西,走进最西边的一间屋子里面。
待他进了屋里,并带上了门,阿朱这才轻手轻脚的绕了一圈,走到屋子的后面,四下打量了一眼,见四周没人,便伏身躲到窗子下。
随后,只听得门外脚步声响起,数着脚步声,阿朱发现先后来了有四个人,片刻后,又来了两人,通过窗纸上投射出的人影,阿朱发现,这间屋子里共有十来个人聚集。
只听得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玄悲师弟数月前命丧奸人之手,咱们全力追拿凶手,似是有违我佛勿嗔勿怒之戒。
然,降魔诛奸,是为普救世人,我辈学武,本意原为宏扬佛法,学我佛大慈大悲之心,解除众生苦难,除一魔便是拯救无数世人……”
阿朱心中一惊,这个奸人,说的便是公子爷么?
便听那声音继续说道:“师弟,追踪魔头之事,可有结果?”
随后,另一个声音响起:“方丈师兄,小弟走访数月,探查得知,江湖中已有十数起命案发生,死者皆是死于自家成名绝技之下。
阿弥陀佛!那魔头下手之狠毒,令人发指,人所共愤。
只是小弟尚有疑虑,以作案时间来看,丐帮马副帮主、玄悲师兄等人出事的时间相隔不到三天,地点却一个远在大理,另一个却又在均州。
小弟所疑虑的是,这么短的时间,这么远的距离,凶手又是怎么奔赴两地作案。
因此,小弟怀疑,凶手是不是团伙作案,至于是不是有慕容公子在内,还有待商榷。”
之前那威严的声音说道:“此事必须要查得一清二楚,我少林身为天下正道之首,须得秉公行事,不得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师弟,那慕容公子的行踪可曾调查清楚?”
另一道陌生的声音回道:“回禀方丈师兄,小弟一一询问了事发地点附近的俗家弟子,他们均表示,没有发现过慕容公子的踪迹。”
威严的声音问道:“可知那慕容公子现在位于何处?”
那人回道:“月余之前,他还在燕子坞,出门之后,便不知所踪。”
之前阿朱一直不敢轻举妄动,便是呼吸都降到了最低,因为她知道,这屋子里的,必然是少林寺的实权大人物,极有可能就是包括少林寺方丈在内的各院首座。
现在听到他们亲口说到,不知公子爷的行踪,那便意味着公子爷并没有来过少林寺,也就没有被少林寺扣押一说。
想到这里,阿朱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总算将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随后她便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大意了。
与此同时,屋里传来一声大喝:“什么人在屋外鬼鬼祟祟?”
阿朱二话不说,拔腿便跑。
只是,她那不过三流的武功,在这守卫禁严的少林寺,又被人发现了,还能逃得脱?
在跑出了数丈后,阿朱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劲风,“砰”的一声,一道强有力的掌劲印在她背上,她吐出一口鲜血,强忍着不适,继续往前逃窜。
她心中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一定要逃出去,把公子爷的消息告诉表小姐。
玄慈等人从屋里鱼贯而出,站在屋檐下,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一个僧人问道:“方丈师兄,可要师弟去把他抓回来?”
玄慈手捻着佛珠,回道:“阿弥陀佛,此人不是我少林弟子,他中了贫僧一道大力金刚掌,定然无有生还之机,无需大费周章,如果他能跑出本寺,那便是他的造化。”
阿朱一路往来的方向逃,也不知是好运,还是少林寺中弟子已经歇下,她逃到山门时,才遇到了数名少林和尚。
“什么人?”
“快停下,你是哪院的弟子?”
随后,便追了过去。
阿朱心中慌乱,始终不曾出声,尽量挑拣荒僻的小径急奔,荆棘杂草,将她一双裤脚钩得稀烂,小腿上鲜血淋漓,却也不管不顾。
她不知过去了多久,也不知跑了多远。
“噗通”一声,她眼前一黑,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黑暗中,她一直跑啊,跑啊,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眼前出现了一丝光明,她朝着那丝光明跑去,终于,她眼前一亮。
阿朱睁开眼,见到的是一栋破旧的土屋,屋顶的茅草清晰可见,转头一看,一张熟悉的脸印入阿朱的眼睑。
她勉强笑了一笑,轻轻说道:“乔帮主!”
只是她的状态实在太过衰弱,叫了这声后,又闭上了眼睛。
乔峰心中一愣,这声音极甜极清,又有南方水乡女子的软糯娇柔,令人一听之下,说不出的舒适。
只是,此女竟然认识自己,莫非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