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冯逸端了杯饮料走了进来。
“说吧,是什么要紧的事?”
把饮料放好,把书房的门关上之后,冯逸把椅子拉到离赵天佑很近的地方,然后才坐下,问道。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消息?”
急匆匆赶来的赵天佑很口渴,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饮料吸光之后,然后反问道。
“先听好消息吧。”冯逸答道。
“我已经看到了《钱塘行旅图》的真迹。”
当赵天佑说完这句话之后,冯逸好像中风了一样,突然整个身体都硬在了当场,整整好几秒钟都完全没反应。
直到过了整整十秒之后,他才伸出颤抖的手,在自己的眼前捏成一个紧紧的拳头,“你……你是说真的吗?”
“如果我说不是真的,你会打我吗?”
“当然。”
“我就知道,所以我说的是真的。”
赵天佑说着,微微叹了口气。
这口气让原本激动得脑袋直发烧的冯逸,好像有股冰凉的空气被直接打进血管一样,吓得他一个激灵,“有这么好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要叹气?”
“我刚才说了,除了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冯逸的眉毛皱成一团,整个人严肃得跟得知德国在边境突袭的斯大林一样,“什么坏消息?”
看着冯逸这一惊一乍的模样,赵天佑都有些不忍心说出真相了,不过当想到事情早晚总有见光的一天的时候,他还是不得不有些无奈地说道:“虽然看到了真迹,但是我觉得恐怕画不出来。”
“画不出来?画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冯逸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你不要告诉我,你那神奇的能力突然一下消失了。”
“我的能力没有消失,但是我觉得我的那种能力是有限的,我该怎么跟你说呢……”赵天佑也跟着站了起来,他走到窗边站了一会,然后转过身,“我可以将《钱塘行旅图》完完全全地重绘出来,就像是最保真的复印机一样。但是就算这样,我还是没有办法复制这幅作品。因为这幅作品有一种特别的灵魂,这种灵魂是当你将整个身心投入去看之后,才能够从中感受到的……”
一直紧张得血管都快爆炸的冯逸,这时候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仰着头,极度压抑着的,无声大笑了起来。
他一直这么用力的笑着,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他才停止,擦了擦眼泪,用手搭着赵天佑的肩膀,说道:“哎哟,你真是,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原来是这个。你想太多了……能够有钱买这幅画的阔佬,有谁他妈的懂什么灵魂?”
“真的没问题吗?”赵天佑还是有些不自信地看着冯逸,“我想你最好是想办法看看真迹。也许你看到真迹之后,你会有不同的看法。《钱塘行旅图》这种程度的艺术品,根本就不是那么随便就可以复制的。”
“安啦。”冯逸自信地拍了拍赵天佑,“要是作假作到跟唐寅的真迹一个水准,那还是他妈的赝品吗?放心吧,我已经打通天地线了,那边的鉴定师会给我们出很好看的报告的。至于那些买家,你更是放一百二十个心,就算给他们装上一堆显微镜的钛金眼,他们也不可能发现丝毫瑕疵的。”
虽然冯逸这么说,但是深受真迹冲击的赵天佑还是显得十分犹豫。
“如果失败了,最多不过是我损失一张明朝的纸罢了。但是如果成功的话,你就可以得到两百五十万。”冯逸语重心长地劝道,“天佑,不是两百五十块,是两百五十万啊。如果你去打暑期工,去麦当劳端盘子的话,扣掉你自己的开销,从唐寅那个时候一直端到今天都未必存得到这么多钱,你知道吗?”
赵天佑长长吁出一口气,“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试试?”
冯逸马上喜笑颜开地站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给赵天佑准备了所有的工具,放在桌上,“赵大师,你慢慢画,我尽快去把顾妙玲的事处理好。等会要是没问题,咱也别浪费时间,趁着你记忆还深刻,第二幅就赶紧上明朝纸。”
说着,冯逸笑着反手关上门,就要出去跟顾妙玲说话。
这时候,赵天佑的八卦劲却又上来了,他把脑袋朝客厅的方向歪歪,“那……是什么情况?”
“唉……”冯逸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跟她男朋友闹矛盾了,所以来我这里哭诉咯。”
听到这里,赵天佑忍不住笑着低声调侃道:“听你这么说,我突然想到林志炫唱的一首歌……”
说到这,赵天佑怪腔怪调地唱道:“……为什么你总留给我失恋的泪水,却把你的感情付给别人去摧毁……”
“行了,你就别幸灾乐祸了。”冯逸苦笑着推了赵天佑一下,“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习惯了。初中,高中,再到大学,她已经换了三个男朋友了,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他们一吵架,她一定就来找我哭诉,我从前还经常跟着一起着急上火,但是这么多年下来,我都有点麻木了。”
赵天佑狡黠地笑了笑,问道:“我有个私人问题,不知道方不方便问。”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是不是想问,我们关系这么近,为什么我从来就没想过追求她?”
赵天佑点点头,然后就听到冯逸更加长长地叹了口气,“要说她这么好的条件,我对她完全没动心过,那是假的。不过,我们俩之间太熟悉了,我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扯吧,只要是一公和一母,就永远有无限可能。古语有云,没有挖不了的墙角,只有挥得不够深的锄头……”
“得了,你们家的古人才这么说话。”冯逸没好气地打断赵天佑的话,“你不懂,她虽然是个温婉,没心机的女孩,但是她的条件实在是太招男人了。除非你有足够自信,能够永远在她的圈子里比所有人都强,否则你是不可能留得住她的。”
“真的假的?”赵天佑不相信地看着冯逸,“我不觉得她是这么势利的人啊。”
“这不叫势利。你想想看,像她这样的女孩,走到哪里都会吸引男人的目光,而她又不是个很懂得保护和拒绝别人的人……”冯逸说得有点烦了,摇摇手,下了结束语,“唉,现在说了你也不懂,等你再大些,你就懂了。”
“照你这么说,不是牛到顶天的人,都不敢跟她在一起了?”
赵天佑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那当然,她前面两个男朋友都是被后来的男朋友比得自惭形秽,自动退出的。”
“那她现在这个男朋友是谁呢?”
“这个男朋友的话,应该就是她的归宿了吧?”
冯逸很是有些失落地说道。
“哦?是谁?”
赵天佑更加好奇了。
“就是那个专门想给你找茬的沈俊的哥哥,沈家的大公子,沈豪。”
赵天佑几乎是脱口而出,“不是吧?又是这个沈豪?”
“怎么你也知道他?”冯逸问道。
赵天佑略想了想,觉得还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冯逸知道太多的好,他于是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说道:“当然听过,不就是一个花花公子嘛。”
“沈俊确实是个花花公子,但是沈豪跟沈俊可全不是一码事。我们洪都人都说我们赣南有四大公子,这四大公子的共同特点都是,不但有钱,有权,而且有名。而这四大公子之首,就是沈豪。别的地方不敢说,在赣南,沈豪的影响力其实已经不低于他的父亲,是属于跺一跺脚,整个洪都都要摇三摇的人物……”
看到冯逸介绍得都唾沫飞溅了,赵天佑实在忍不了了,他不耐地摇了摇手,“别介绍了,我又不跟他相亲,他多牛叉,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去去去,你去伺候顾大小姐吧,我要开始画画了。”
等到冯逸真离开了之后,赵天佑才终于拿起毛笔,开始画画。
在画之前,他还没忘记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娘的,好棒子都让狗熊掰了。”
画画的过程非常顺利,几乎就在冯逸刚把顾妙玲安慰走的时候,第一幅就已经画出来了。
冯逸重新回到书房的时候,原本心情还是很忐忑的,但是当他看到赵天佑画出来的成品之后,兴奋得手都抖个不止,“发了,发了,兄弟,这次咱俩绝对发了。”
和冯逸的兴奋截然相反的是,赵天佑显得一副完全没有底气的样子,他很是疑虑地问道:“冯大哥,你觉得画成这样真成?”
冯逸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成啊,无论是从笔法,还是墨迹,还是用色,哪个角度都几乎完全还原到跟真品一模一样。这种程度不要说蒙那些拍卖场的傻阔佬没问题,就算是我,如果事先不知情,说不定也给你蒙了。”
“但是我总觉得这个画的意境差得太远了……”
赵天佑的话还没说完,冯逸就赶紧伸手把他打住,“得,赵大艺术家,你先帮我把那幅明朝纸给画好,再慢慢思考你的意境,你看成吗?”
说完,冯逸就乐呵呵地跑去将他的明朝纸给拿了过来,扑在赵天佑面前,笑道:“来,画吧,我这次一定要全程观摩。我非要亲眼看看这张几千万的钞票到底是如何画出来的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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