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梅走出田一雄家门,就给贾政道打电话。
贾政道以为王梅有重要事情找他,没多想就接听了电话。
“贾政道,你个混账王八蛋,亏我把一辈子都搭你身上了。”王梅越骂越气,竟然流下眼泪说:“我还替你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
不用王梅再说什么,贾政道便知道了一切。他只有挨骂的份儿,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了。
王梅不管不顾,站在大街上,对贾政道连哭带骂,直到她骂累了,眼泪也哭干了,她才问上一句:“你是死人呀,怎么不说话。”
“我对不起你,梅梅。”贾政道一计长叹,虔诚地说:“我不能说为你去死。除此以外,只要你有要求,我保证全力满足你,行吗?”
“我要见索伊!”王梅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当天晚上,贾政道带上鸭舌帽,戴口罩墨镜,敲开了索伊的房门。
“原来你还在国内。”索伊非常惊讶。
“我根本就没出国。”贾政道说出实情。
两人默默无语,对坐在那,待了好久。最后还是贾政道打破了沉寂,问索伊说:“晟儿有消息吗?”
索伊默默地摇摇头。
“按理说,不应该呀。”贾政道百思不得其解,问索伊说:“当初你们是怎么约定的。”
“我刚提到这事,就被他制止了。”索伊忧心忡忡说:“他还威胁我说,敢这么做,他就去公安局告发我。”
贾政道愣愣地看着索伊。
“干嘛用这种眼光看我?”索伊一肚子委屈,她埋怨贾政道说:“这种事本来就该你来办,可你……”
“等等再说吧。”贾政道打断了索伊的抱怨,提到了王梅。他说:“你和王老的事,不能再拖了,应该有个了结了。”
贾政道告诉索伊,王梅已经知道,王晟和田宇是他的亲儿子了。
索伊一听就炸了,她愤愤地说:“肯定是田一雄告诉她的。”
“田一雄还知道什么?”贾政道正在为这个消息走漏,感到困惑。听到田一雄的名字,他很紧张说:“他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们分居快一年了,我突然怀孕了。”索伊提起那段往事,陷入了痛苦的自责中说:“他又不是傻子。”
田一雄与索伊结婚后,索伊要出国定居,田一雄用自己的亲生经历,苦口婆心劝说索伊,与其出国遭洋罪,不如留在国内,靠工资生活,过的滋润。
为此,索伊与田一雄分居了。
当时,贾政道是物资局唯一的一台上海牌小轿车司机,这台车在古城,也算是凤毛麟角。各个关系单位,包括政府机关,都经常借用这台车,为自己充门面。
贾政道每次出车回来,都能带回很多礼物,什么山珍海味了,烟酒糖茶了。这在当时被称作快货的东西,倒成了他的一个负担。
他一个人住,基本上吃在食堂。
那时候整个职工住宅楼,只有田一雄家有冰箱。
贾政道把大部分礼品,都分送给各级领导家了,偶尔剩下的东西,他只好送到田一雄家,借用人家的冰箱保存。
说是让田一雄代保存,其实就是变相送给他们了。
田一雄经常提醒索伊,把贾政道送来保存的东西,定期做一些给贾政道送去,也算偿还一个人情。
他就是个看大门的,没有任何社会地位,总这么接受贾政道的恩惠,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索伊在别的问题上,总要跟田一雄较劲,在这个问题上,那是相当听话。
每次索伊把做好的饭菜,送到贾政道家里,坐下来就不愿意走了。
贾政道单身一人,家里的卫生条件,自然不必多说了。
索伊看到他家里堆积的各种高档礼品,都是市场上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就这么被灰尘包裹着实在可惜。
有一天,索伊热情爆棚,主动为贾政道打扫房间,一干就是几个小时。
贾政道当时正跟王梅处于情感朦胧状态,对于男女之情一知半解。
索伊帮他打扫卫生,他在一旁与索伊聊天,自然就会提到王梅。索伊在贾政道面前,以大姐自居,每每贾政道向她提及男女之事,她总是知无不言。
田一雄是三班倒,经常晚上不在家。
肤白貌美的索伊,时不时地跟贾政道同处一室,谈论男女之事,久而久之,越界出轨在所难免。
索伊惊奇地发现,手眼通天的贾政道,居然还是个处男。她倍加珍惜的同时,想到了要与贾政道假戏真做,成为正式夫妻。
只是碍于中间掺杂个王梅,索伊迟迟不好说出口,于是,她要将生米做成熟饭。
贾政道走南闯北,看人处事也是洞察秋毫,他及时发现索伊的情感,已经慢慢向他倾斜过来。
在当时那个年代,贾政道毕竟还是未婚小伙子,况且还有王梅摆在那,他不可能接受一个有过婚史的索伊。
两个人频繁接触,男欢女爱之事,犹如吸烟成瘾之人,他欲罢不能。
偏巧这时王仁维老伴去世,给贾政道提供了甩货的机会。
索伊虽然没有贾政道那么成熟老道,但她对自己的生活,有一个明确定位。
既然出国梦破灭了,为啥不趁年轻,重新选择一桩婚姻,靠夫贵妻荣,来满足她对幸福生活的追求。
王仁维一次风流,便有了接二连三的畅快淋漓。
他哪里知道,在他面前憨厚老实的贾政道,已经替他种下恶果,并生根发芽了。
就这样,王仁维接受了索伊,并辞去了所有职务,告老还乡,过起了隐居生活。把一个精力充沛,对生活充满憧憬的索伊,硬生生熬成了山野村妇。
坊间有一戏语:狼多肉少,先给领导,领导肾虚,让给司机。
贾政道的成功之处就在于,他懂得审时度势,及时化解危机。
从此,贾政道便与王家渐渐断绝了联系。
当王晟与林薇发生感情,被贾政道发现,他要致王晟于死地时,索伊及时出现了,并向贾政道爆出这一惊人内幕。
贾政道风流潇洒了一辈子,满以为今生今世,他最后的归宿,只能与王梅相伴,孤独到老。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三十年前的一段风流,竟然给自己留下了两个儿子。
贾政道意外的惊喜,他感激索伊所做的一切,要将自己的金融帝国传给王晟。
“你应该跟王梅见一面。”贾政道提醒索伊,她毕竟是王仁维的合法夫妻,相伴了三十多年,即使要分手,也应该好合好散。
索伊在漫长的几十年里,早已读懂了贾政道的狡猾,好在贾政道能一心一意培养王晟,这让她苦涩的心,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与其见面,没完没了的争吵,不如到了法院再说。”索伊知道王梅的目的,要把年老体弱的王仁维甩给她,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贾政道知道了索伊的决定,也话付前言,满足了王梅的要求。
王梅带上能说善辩的王兰,来金鼎大厦,要见到索伊,做最后的争取。
保安谨遵索伊命令,以业主不在家为由,拒绝让王梅姐俩进入。
“识相的就放我们进去,不然,我马上开除你。”王梅有贾政道做仰仗,给保安下了最后通牒。
保安一路小跑来到经理室,请示何大壮。
何大壮懵了。
他刚刚上任,索伊又下了命令,他这会儿把王梅姐俩放进去,等于是自找苦吃。
“我该怎么办?”何大壮向郝荻求助。
郝荻笑了。
“你陪我们去例行公事,让王梅给1017房间打个电话。”郝荻处理这事,那是轻松加愉快,她说:“家里没人接电话,她还找谁去呀。”
何大壮“咯吱、咯吱”挠了半天头皮,心里这个气呀。我堂堂物业经理,连这么点小事都不会处理,真是白痴。
见保安还愣在那里,等他指示,他瞪起眼睛说:“没听见呀,按郝队长的话去做。”
何大壮随即操起钥匙盘,陪同郝荻等人上了电梯。
保安依照指示,把王梅姐俩引导到楼宇门前,提示说:“您按1017,然后按呼叫。家里有人,自然就会接听了。”
“装什么装。”王梅心里有气,也只能按照保安说的做,她也做好了见不到索伊的准备。
楼宇门铃响起,几秒钟无人接听。
王梅拿出手机,要给贾政道打电话。
她要告诉贾政道,自己就在金鼎大厦门口,找不到索伊。
外人看来,这句话很平常。王梅一旦说出口,相信贾政道的反应一定很强烈。
“谁呀?”意外出现了,楼宇门对讲电话里,传来了索伊的声音。
“给我开门。”王梅收好手机,尽量保持语音平和。
“有事就这儿说。”索伊也是不冷不热。
“索阿姨,我们大老远来的,你不能让我们站在门口说话呀。”王兰破天荒叫索伊阿姨了。
“我这边很忙,有啥话就跟我的代理人说吧。”索伊挂断了电话。
“这不是给脸不要脸吗!”王梅再也忍不住了,她径直闯进楼宇门,不顾保安的阻拦,闯到电梯间门口,按下了电梯开关。
保安见王梅姐俩来者不善,并没有阻拦,而是操起对讲机,呼喊何大壮说:“何经理有没有。”
“有,你说。”何大壮及时回答。
“1017的客人,闯进大厦了。”保安请求何大壮的指示。
对讲机顿时没了声音。
何大壮陪郝荻等人下到负一层。
走出电梯前,他见郝荻拔出手枪,“咔吧”子弹上膛,他很惊讶。
回头看,其他几个便衣警察,都拔出手枪,子弹上膛了。
“郝荻,你这是要干什么?”何大壮拦在郝荻面前。
“一会儿你机灵点儿,有事情发生了,先找个地方躲起来。”郝荻笑在脸上,对何大壮做好安排。
“对呀,徐烨的汽车……”何大壮张开双臂,拦住郝荻的去路,假意提醒郝荻说:“你咋不去车祸现场呀。”
“少废话,让开。”郝荻板起面孔,用力拨了一下何大壮,几个人径直朝金鼎洗衣工厂走去。
郝荻从楼宇分布图发现,金鼎洗衣工厂占据了负一层三分之一的位置,而且只有大铁门一个进出口。
他们在物业经理室的监控设施中发现,金鼎洗衣工厂整体处于视频监控盲角。
能看到阿彪驾车进地下车库,却看不到阿彪停车后的去向,所以,他们一行人要突击搜查金鼎洗衣工厂。
一行人来到金鼎洗衣工厂大门口,帅帅打来电话,向郝荻汇报车祸现场情况。
宾利汽车翻滚下山坡,徐烨和那只大狼狗都摔成重伤,正紧急送往医院抢救,车里没有发现阿彪。
初步判断,宾利汽车刹车油管被割破,导致刹车失灵所致。
郝荻上下打量何大壮,问道:“刚才你扛铁锹干啥去了?”
“我……”何大壮支吾着,不知道郝荻这句话的意思。
郝荻也没想马上得到何大壮的回答,她敲响大铁门。
不大会儿工夫,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
郝荻冲何大壮一甩头,何大壮回答道:“我是物业经理何大壮,开门。”
大铁门被打开,曾陪同索伊视察的那个女人,站在大门口,她身后跟着那个工具车司机。
“何经理,您这是……”女人问道。
“刑警队的,例行检查。”郝荻替何大壮做出回答,几个人迅速冲进洗衣工厂,那个女人跟了进去。
工具车司机冲何大壮讨好地一笑说:“何经理,刚才多有得罪,见谅。”
何大壮愣愣地站在那,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工具车司机推了一个全封闭小车,长一米左右,高不到一米,宽五十多厘米。
他把小铁车推到工具车后面,打开后车门,将小铁车推上工具车,随即便开车走了。
何大壮愣愣地站在那,眼看着工具车开出地下车库。
郝荻等人跑出来,郝荻问何大壮说:“看见有什么人出去吗?”
“那个司机开车走了。”何大壮实话实说。
“马上拦住那辆工具车。”郝荻在对讲机里一声令下,一行人一路追赶出地下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