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轮回，红尘嚣嚣，唯有自爱，可解万难。
青灯古卷，昏黄烛火，夜半三更，腹中饥饿难耐。
萧晗再一次爬起来了。
他披衣坐在床前，摸着肚子，一脸愁容。
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厨房，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最后不得不磨磨蹭蹭地出门。
夜风微凉，萧晗缩了缩脖子，忽然觉得有些冷。
他慢慢地走在街道上，看着那些紧闭的店铺，又看了看那些匆忙走在街道上的行人。
他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失败的人。
他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却还是找不到屠杀族人的元凶，而且这幅穷困潦倒的样子，连饭都吃不饱。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高悬，星星闪烁，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啊——”
一声惊呼，萧晗下意识猛地往前跑去。
“救命啊！救命啊！”
萧晗站在巷口，月光下，他看着里面那个瘦弱的女孩儿，她看起来也就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
她被人欺负了，她捂着嘴巴，惊声尖叫，但是对方却毫不在意，甚至变本加厉地踹了她一脚，拉扯着她的衣服。
萧晗紧紧皱起眉头，他迟疑地看了看女孩儿，又看了看那两个男子。
两个男子身材壮硕，一看就是炼体之人。
萧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咽了口口水，转身想要离开。
“别走！求你救救我。”
可是下一秒，一声嘶哑的喊叫却让他停住了脚步。
萧晗震惊地回头，他看着那蜷缩在地上颤抖的女孩儿，仿佛看见了那夜被欺辱的自己。
“别过来！”
两个男子凶神恶煞地将女子逼到角落，女孩儿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她哀求道：“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可是他们却怎么会听她的话。
萧晗迟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女孩儿，最后咬了咬牙，猛地转身，朝着两名男子冲了过去。
“放开她！”
萧晗大吼一声，两名男子停住了手，他们看着萧晗，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小子，想英雄救美是吧？知道我们是谁吗？我劝你，想清楚后果。”
两人看着萧晗，眼底满是嘲弄。
“想救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两人笑了起来，随即其中一个男人伸手揪住女孩儿的头发，狠狠一拽，把女孩儿从地上拖了起来。
女孩儿吃痛，忍不住哭泣起来。
“别……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
可是她越求饶，那两个男人下手便越重。
萧晗愤怒极了，他扑了上去，一拳砸向男子的面门。
男子猝不及防，被萧晗偷袭成功。
萧晗乘胜追击，他趁机抓住另外一个男子的胳膊用力一折，只听见咔嚓的声音，那男子疼得惨叫起来。
而此时，萧晗却没有丝毫怜悯，趁着两名男子愣怔间，一脚踢向其中一名男子的膝盖骨。
男子跪了下来，萧晗趁机一掌拍向男子的胸膛，借力腾空翻了个圈，将那名男子压在了地上。
他双目赤红，浑身散发着杀气。
他一手按住男子，另一只手捏拳，一拳接一拳地捶向男子的脑袋，将男子活活打死。
萧晗吐了口唾沫，抹了抹嘴角溢出的口水，扭头看了一眼逃跑的另一个男子，提腿便跟了上去。
那男子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钻进了小巷深处。
萧晗很快就赶到了小巷的尽头，他刚准备跳跃过去，一阵破风声突然传入耳朵，下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肩膀上一麻。
他低头一看，原来竟是一根木刺，刺穿了他的肩胛骨。
萧晗疼得脸色惨白，身形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就在这一瞬间，背后的阴影笼罩了他。
萧晗心下一凛，顾不得剧烈的疼痛，反应敏捷地躲避过身后的攻击。
黑暗中，两道寒芒飞射，直直地射向萧晗的喉咙和肋骨。
萧晗躲闪不及，他急中生智，右脚蹬地，左脚踩地，腰部猛地旋转，整个身子几乎贴着地面横移了数寸。
噗嗤两声，两道剑刃划破肌肤的声响骤然传入耳膜。
萧晗勉强稳定身体，他一手扶着墙壁喘息，另一只手撑着墙壁，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哼，没想到你倒有点能耐。”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寂静的小巷里。
萧晗顺着声源望去，隐约瞧见小巷深处站着一个高挑的黑衣人。
他手持长剑，目光冰冷地注视着自己。
萧晗盯着那名黑衣人，他的语调冰冷无情，带着浓郁的敌意和杀意。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黑衣人闻言轻蔑地瞥了萧晗一眼，“你不配知道。”
说完，他举起手里的长剑，径直朝着萧晗刺去。
“你休想动我！”
萧晗大喝一声，迎着黑衣人的剑冲了上去。
长剑擦过皮肉的撕裂声响彻四周，萧晗的脸上挂了彩。
他握紧拳头，不甘示弱地再次迎上去。
可惜他毕竟年少，修为远比对方差上许多，渐渐的，萧晗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黑衣人见状，眸色愈沉。
萧晗已经精疲力竭了。
他一记重拳打向黑衣人，黑衣人侧身躲过，一掌印上萧晗的腹部。
萧晗闷哼一声，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了出去。
咚的一声，他摔倒在地上。
黑衣人缓缓踱步到萧晗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躺在地上的他。
他冷漠地说道：“告诉我，神书都藏哪儿了？”
萧晗艰难地抬起头，与黑衣人对视片刻后，冷笑了一声。
他微微勾唇，笑意森凉。
“呵呵……你做梦！”
黑衣人眼神骤然变得凌厉，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了。”
萧晗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降临。
黑衣人见他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更加恼怒了。
他举剑，正欲刺下。
然而就在这时候，萧晗睁开了眼睛。
萧晗的眼睛里迸射出骇人的光亮，他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入怀中，掏出一颗药丸，一把塞进嘴巴里。
他仰天大笑，笑容诡异而疯狂。
“哈哈哈哈……”
萧晗的笑声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恐怖惊悚。
黑衣人皱眉，警惕地看着他。
他的眼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仿佛一匹野狼盯住猎物一般。
“今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也要让你死在这里！”
他的眼睛里散发出浓烈的死气，如熊熊烈火，似乎恨不得吞噬掉黑衣人一般。
黑衣人的表情顿时僵住了，他本能地退了一步。
他的眼神充斥着不敢置信的神色。
“萧家余孽怎么会……不、不可能……”
萧晗咧开唇角，露出残酷的笑意。
他一步步逼近黑衣人，眼底的疯狂愈发浓郁。
黑衣人的脸色煞白如纸，他的手颤抖地指着萧晗，嘴巴蠕动着。
“这……不可能……”
萧晗不理会他，继续靠近他，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眨眼间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扬起手臂，一把掐住了黑衣人的脖颈。
萧晗咬牙切齿，眼底的疯狂令黑衣人心悸不已。
他拼命挣扎，想要摆脱萧晗的桎梏，但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挣脱开。
萧晗的力量很大，几乎将黑衣人掐晕过去，但是他并未停止。
他掐着黑衣人的脖颈往后拖拽，他每拉扯一分，黑衣人的身体便随着他往前倾。
最终，他将黑衣人狠狠地甩到一旁的墙壁上，黑衣人重重地磕在石壁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萧晗还嫌弃不够，他又抓着黑衣人的头颅，硬生生地将他整张脸都按进了墙里。
“呃唔……”黑衣人发出痛苦的呻.吟，鼻腔里喷涌出一股热流。
萧晗松了手，黑衣人从墙里滚落在地上。
萧晗走到黑衣人身边蹲下，双手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整张脸从墙里拔了出来。
他用沾满泥浆的手拍了拍黑衣人沾满污渍的脸庞，嘲讽道：“怎么样？这滋味好受吗？”
黑衣人捂着胸口，咳嗽连连。
萧晗眯着眼睛，嘴角泛起一丝嗜血的笑容。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别怕啊，我不舍得这么简单弄死你的，所以我给你准备了大餐呢。”
话刚落音，他倏然出手，扼住黑衣人的咽喉，然后慢条斯理地解开黑衣人的腰封，手掌按在他的胸膛上，浓郁的死气侵入他的身体，肆虐他浑身筋脉。
黑衣人惊恐地瞪大眼睛。
萧晗低垂眼睑，冷漠地睨了他一眼。
“说，是谁屠我萧家？”
萧晗凶恶地质问，双眼里闪烁着猩红的光芒，犹如一匹被激怒的狼崽子，浑身充满着危险的气息。
黑衣人的胸膛起伏剧烈，呼吸困难，他艰难地挤出沙哑的声音。
“我、我不……知……道……咳……咳咳……”
萧晗蓦地收紧手掌，黑衣人瞬间陷入窒息，他的瞳孔猛缩，面颊涨成紫青色，眼球暴凸，双腿不安地蹬着地面，似乎在极力反抗。
“不知道？你当我傻呢！”萧晗冷笑了两声，加大死气输出的程度。
此刻，黑衣人的眼神已经涣散，嘴巴不停吐着白沫，全身不停抽搐着，看起来非常惨烈。
萧晗冷漠地看着他。
“不肯说实话，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我用死气将你炼制成傀儡，供我驱使。”
说罢，萧晗结森罗死印，一缕缕幽绿色的死气飘荡而起，缠绕住黑衣人的周身。
黑衣人感觉到致命的威胁，他奋力地挣扎着。
萧晗冷漠无情地注视着他，眼底没有半点同情和怜悯，只有嗜血的杀机。
“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一挥衣袖，将萦绕在黑衣人周围的幽绿色死气引导至他的四肢百骸，顺着毛细血管钻入他的骨髓深处。
萧晗双手环抱于胸，冷眼看着黑衣人痛苦挣扎。
他站在原地，淡漠地看着黑衣人的变化。
须臾，黑衣人身上浮现出如同尸斑的纹路，遍布他的皮肤、肌肉乃至内脏，密密麻麻，看起来十分渗人。
萧晗静静地等待着，直到那些尸斑蔓延至整具躯体后，他才缓缓打破平静。
他轻启薄唇。
“是谁派你来的？又是谁屠了我萧家满门？”
话语中透着滔天的恨意与仇恨。
他的眼神阴沉可怕，仿若来自九幽地狱的索魂者。
黑衣人的嘴巴一张一合。
“没有人派我来，杀神殿接的任务，谁屠了萧家满门，我不知道！”
萧晗听言，眸光骤凛，一片冰冷。
黑衣人的话刺激了萧晗，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父母亲临死前的画面，那种绝望、悲戚、愤怒，让萧晗恨不得杀尽天下人。
黑衣人察觉到萧晗的怒意，继续说道：“杀神殿做事一向谨慎，不留痕迹，即便你找到我们，也找不到屠杀萧家满门的元凶。”
萧晗的目光依旧冷凝，没有丝毫温度。
“你回杀神殿去，调查一下背后悬赏追杀我的人。”
他对黑衣人说道。
“是，主人！”黑衣人面无表情地应答完毕，转身离开，背影显得格外孤寂。
萧晗静默地伫立在原地，目送黑衣人消失。
黑衣人离开，萧晗将死气汇聚于丹田里的黑色印记里，他微敛眸子，遮住眼里翻腾的恨意。
他转身，朝着原路返回。
夜风清寒，树叶飒飒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腐烂潮湿的霉臭味。
萧晗抬眼望天。
明亮的月光洒落在大地上，为大地披上一层银辉。
皎洁的圆盘挂在天幕中央，星辰璀璨。
萧晗仰首望着夜空，眼神悠远。
他突然叹息了一声。
“唉……”
这一声叹息饱含沧桑与无奈。
萧晗的眼眶逐渐染上雾水，朦胧一片。
“爹娘，孩儿终究是太弱了……”
“不过你们放心，总有一日，孩儿一定会找到凶手的，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
说着，萧晗扬高下颚，努力克制眼里的泪花。
他不允许任何人看见他脆弱的模样。
因为……
那很丢脸。
肚子咕咕噜噜叫了几声，打断了萧晗的思绪。
萧晗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有些无奈地扯扯嘴角，然后迈步朝前走。
回到花春巷子里，之前的那名女子还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萧晗走了过去，蹲了下来，轻轻地握住她冰凉颤栗的手。
女子睁大眼睛看着萧晗，脸色苍白如纸。
“姑娘，没事了。”萧晗温声说道，他的声线带着一股独特的磁性，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女子愣了愣，似乎在辨认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才恍惚地回过神，怯生生地喊道：“谢谢恩人……”
萧晗笑着揉揉她的头发，柔软的长发划过萧晗的指腹，像羽毛一样轻盈舒服。
“以后夜晚别乱跑了，天启城鱼龙混杂。”萧晗说道。
女子连忙乖巧点头，她抬头，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萧晗。
“我们先离开这儿在说，李家的狗腿子跑了一个，他们肯定会找回来的。”萧晗提醒道。
“嗯嗯！”
随后，萧晗带着女子匆匆离开花春巷子，往另一条街道行去。
在萧晗带着女子离开不久后，十多名壮汉手持长刀匆匆赶来花春巷子，他们寻找一番后，并未发现那名女子和萧晗的踪影，最终悻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