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汐浑身都在颤。
事实证明，女人难过到极致的时候，会恶心，会想吐，会犯晕，会胸闷，会喘不上来气。
她捂着嘴，急匆匆冲去了浴室，抱着马桶吐了一轮。
没有什么秽物，全是苦水。
「怎么了？」语气是冷的。
林梓嘉揉着腰，倚靠在门框上看她：「别说是怀了。」
「怀不上，」她爬起来在盥洗池里掬了捧水，洗了脸，「你放心。」
「那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她没回话，刚才的胸闷感还没下去，压得她不想出声。
「我说的也没错，」林梓嘉盯着她的背影，有些躁，「你讨好我，我替你办事儿。」
「不用了。」
苏白汐扯了块一次性洗脸巾，简单擦了擦，顺手丢进了垃圾桶：「讨好的事儿做多了，人脊梁骨就弯了，我年纪轻轻，驼背了不好看。」
她忽然的硬气，让林梓嘉微微挑了眉。
毕竟从她嫁入林家之后，这一年里，除非是惹到她受不了，不然她不会来硬的，该忍都忍了。
「大晚上的，去哪？」
苏白汐脚步没停，在衣橱里拿了套换洗的衣服，塞进帆布包就走：「医院有个病人没有家属陪护，情况不稳定，我去守着。」
地板冰凉，她赤着脚，所过之处无声无息。
林梓嘉忽然觉得腰不是那么疼了，道：「随便。」
下楼的时候正好撞见柳菁上来喊人吃饭，看她拿着行李，慌了神：「白汐？这是去哪？不是才回家？」
毕竟苏白汐上次离家出走，还历历在目。
这一次说不准又是。
苏白汐反应平静，让人看不出异常：「我本来也就是回来拿衣服，医院工作忙，前段时间和梓嘉一起疯玩，落下了不少事儿，再不表现表现，年底升职就泡汤了。」
她绩效好，年底升职的事柳菁听说过，闻言也没多话，放了人。
走的时候打不到车，林梓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了，开着辆跑车路过她，他探出头，说：「你再给我撒撒娇，我送你去医院怎么样？」
苏白汐抬起腿，往他车轮上踹了踹。
这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想踹的是人。
脾气挺爆。
林梓嘉忽然心情好了不少，喇叭被他摁的响彻云霄，滴滴的声不绝于耳。
「发什么神经。」苏白汐发泄了一下，情绪稳了。
他瞥她一眼，上下打量后，觉得又少了点味道：「本来就不是淑女，装这么多年，累不累？」
没人应他。
苏白汐横眉冷对，掏出手机打滴滴。
「苏白汐，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个娇，撒不撒？」
这不是撒娇。
林梓嘉是想听人喘气儿。
打到车了，苏白汐接了司机的电话，淡声给人指明方向：「对，桃源路附近303号，十字路口往右。」
林梓嘉挑眉，又摁了一声喇叭，开着车在她面前疾驰而过。
昨天下了小雨，路边积了水，坑里的水被轮胎碾过，溅起一片恰好洒上她的裤腿。
他回过头，挺欠揍的：「不好意思，没看见。」
到了医院，苏白汐在更衣室里换了湿漉漉的裤子，又套上了白大褂。
今晚上值班的还是小刘，小刘看见她已经见怪不怪，道：「不会和老公吵架了吧？看这脸臭的。」
「没有。」
苏白汐嘴里叼着一个黑色的小发圈，盘了头发，顺手把圆珠笔别在白大褂
的口袋里，说：「晚上只有你吗？」
「小李也在的，刚才她男票来找她，两个人偷偷摸摸去洗手间去了。」
小刘笑着说：「都是成年人，体谅一下。」
苏白汐蹙眉，但也没多说什么。
小刘和小李都是她科室的护士，只要不是原则上的，或者是涉及到病人的，苏白汐都很好说话。
大家伙儿也都习惯她冷着脸，实则面冷心热。
「小李男朋友对她真好，来探班就算了，带了好多零嘴儿，又是给她捏肩捶背，又是嘘寒问暖，」小刘从走廊路过，探出头和她八卦，「我刚才看见他们完事了，小李被男人抱着出来的呢，挺宠的。」
不怪苏白汐记仇。
是生活中处处都有人在提醒她，林梓嘉不是个东西。
她又想到自己今天被溅湿的裤腿，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回头打了个电话给林栋添。
「白汐？我刚听你妈说，你去医院了？是不是梓嘉又惹你生气了？」
苏白汐斟酌片刻，告状：「梓嘉出门了。」
「又出去了？」
苏白汐觉得脚背疼得厉害，说：「爸，您别怪我烦您，我想过些天医院可能要安排医生出去研学，梓嘉在家我实在不放心，希望您多多帮我看着点儿。」
这叫什么？
苏白汐为了感情的事儿和家长说，简直破天荒头一遭。
不光林栋添，一旁听着电话的柳菁都喜上眉梢。
说明了夫妻两人感情好啊。
苏白汐连出差都不忘林梓嘉。
「好，」林栋添看着柳菁给自己打的手势，回答，「白汐，放心吧，他肯定老老实实。」
这天晚上，林栋添和柳菁两人一起出的门，硬生生把林梓嘉从那一堆狐朋狗友里拽了出来，绑回了家。
阵仗挺大的，林梓嘉觉得很丢人：「我不要面子了吗？」
沈卿白抱着林梓嘉的腰不撒手，和柳菁两边对着抢人，沈卿白醉醺醺的说：「还我好哥哥。」
争抢过程中，林梓嘉半条裤子都扯破了，他不得不伸腿踹了沈卿白：「撒手吧。」
这事儿被人传到苏白汐这，苏白汐正在桌上转动着圆珠笔。
林梓嘉回到家被关起来，他还有心思给苏白汐打电话：「你够狠。」
「要不然这样，」苏白汐不动声色，盯着圆珠笔的尖尖，「你现在给我撒个娇，我就和爸妈求求情，放你出去。」
「报复我？」
苏白汐说：「这个娇，撒不撒？」
林梓嘉气笑了都。
他喝了酒，脑子不太清醒，拿着手机吹气。
呼呼的声音传来。
苏白汐将手机拿开了一点。
他说：「苏白汐，这个样的你才是真的你，你睚眦必报。现在装模作样的，人不人鬼不鬼，你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