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了。」陈源顺手递给她一块纸巾。
苏白汐接了，没吭声。
「我们做医生的，都不愿意发生这种事，你爸妈送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失血过多，没有办法的事，白汐，这么多年了，该看开了。」
苏白汐点头，淡声说：「所以，我想靠我这双手，救更多的人。」
上菜的时候，苏白汐眼尖儿的发现了门口进来了熟悉的人影。
餐厅是半开放式的，不是独立包厢，周围有漂亮的小屏风遮挡，空隙里，依旧能够观察四周。
「尝尝这个。」陈源给她夹菜。
苏白汐被分散了注意力，因为她发现缘分总是很奇妙，今天一天都没看见林梓嘉，偏偏在这个时候碰上了。
而林梓嘉又带着秦嫣冉，坐在了她的隔壁。
「白汐，怎么样？」
苏白汐回过神来：「挺好的。」
「我看你变化挺大的，」陈源笑说，「不知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但大学的时候第一次看你，觉得你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倔强的劲头，不服输，又不肯认怂，是个要强的小姑娘。」
陈源似在回忆什么：「当初剖析青蛙的时候，你明明手都在抖，但硬是没吭一声。」
「我原本猜，你小时候肯定挺活泼的，」陈源叹息一声，「没想到，现在看起来，比我更淡了。」
苏白汐双手用刀叉，将盘子里的鱼块切开，一点点挑刺，手法跟法医似的，干净利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验尸。
「小时候确实不这样，」她承认，「我二婶还说我不省心。」
苏白汐话音刚落，看见隔壁桌秦嫣冉在和林梓嘉撒娇，林梓嘉可能真挺喜欢她的，有求必应，亲手切了份牛排，给她换过去。
一瞬间，苏白汐有些红了眼。
果然，被爱的那个总是有恃无恐。
她在林梓嘉的身上，仿佛看见了从前的她自己，她当初也曾掏心掏肺，事事回应，把林梓嘉捧在心尖尖上，生怕他不高兴。
但现在，林梓嘉用这样的方式，在讨好另外一个女人。
秦嫣冉穿着一双帆布鞋，鞋带开了，不用她说，林梓嘉就蹲下去给她系上了。
事实证明，盯着一个人长时间看，会被察觉到。
「哎，好巧，」秦嫣冉就发现了苏白汐，她脸上的笑容都是被爱情灌养的那种，幸福到洋溢，「苏姐姐也在这儿。」
林梓嘉可能不太舒爽，一种被搅了兴致的不耐一闪而过。
要不是场合不对，苏白汐都觉得他可能要说一句「晦气」。
「你怎么也在？」既然都看见了，林梓嘉不情愿的打了声招呼。
不等苏白汐回应，陈源倒是出声了：「白汐，你的朋友？」
苏白汐不想突生事端，也不想让陈源看笑话，淡定的说：「不熟。」
「那就是见过几次面的朋友了，」陈源自己理解了，主动邀请，「碰上了，一起吃？」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客套。
但秦嫣冉好像听不懂：「好啊。」
关键林梓嘉顺着她，竟然也没意见，桌面很大，坐下四个人不成问题，只不过看着更热闹了点。
因为多了人，苏白汐就挪了位置，空调有点低，陈源顺手把外套搭在了她的肩上，两个人挨着坐在一起。
林梓嘉则是和秦嫣冉坐在一起。
怎么说呢。
这感觉，挺微妙的。
一对合法夫妻，身边都坐着别人，而夫妻两个面对面，一个比一个更冷静，装做不认识。
「苏姐姐，你男
朋友对你可真好。」秦嫣冉笑嘻嘻的开口。
在场三个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秦嫣冉这声「男朋友」，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当然，秦嫣冉有人护着，没人和她计较。
苏白汐顾虑着陈源，就没回答。
「秦小姐的男朋友也不错，」陈源又给苏白汐夹了菜，「我刚看见他连进门的时候都护着你，生怕你被人撞到了，心里眼里都是你。」
这话秦嫣冉很爱听：「祝你和苏姐姐长长久久。」
一句话，在场的人全都心思各异。
林梓嘉适当的也给秦嫣冉夹菜，怕她觉得腻，还给倒了杯橙汁：「小冉，味道好不好？要是喜欢的话，下次还带你来。」
「好呀。」
她说：「我一个人来没意思，你可答应我，要陪着我来，不然我吃着也是没味的。」
林梓嘉满口答应。
秦嫣冉被他宠成了个宝贝，说话做事都挺没分寸的，放在以前，林梓嘉其实最讨厌这样的女孩，但他偏偏就是宠着。
没道理的事。
「梓嘉哥，」秦嫣冉可能还是要脸，知道凑过去和林梓嘉悄悄说，但音量又能被苏白汐听到，「我腰疼，给我揉揉呗。」
「昨天累着了？」林梓嘉给她揉。
秦嫣冉笑着撒娇：「揉揉就不疼了。」
苏白汐默默的转移了目光。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脚背疼的厉害，林梓嘉上次打她的时候没留手，她竟然疼到现在。
任何一个女人都受不了自己的老公当着自己的面，和外边的女人亲亲我我。
苏白汐就算知道自己和林梓嘉的婚姻关系不正常，但她依旧觉得心口有些绞痛。
疼的她都快忘记了……
当初林梓嘉抱着她，在那个滂沱大雨的夜晚，他说他会要她，一辈子。
「秦小姐和林先生挺恩爱的，」陈源为了场合不尴尬，说了一句，「也祝你们长长久久。」
这顿饭吃的极其诡异。
陈源后边和她说了些关于工作上的事情，似乎谈及了调动，但苏白汐没有认真听，是听不进去，她只顾着点点头。
耳边是秦嫣冉和林梓嘉的声音，苏白汐想平静，但总也平静不下来。
陈源又给她喊了杯牛奶，等走的时候，悄悄和她说：「那位秦小姐喊的梓嘉，我觉得有些耳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可能名字挺大众的，让你觉得耳熟。」
陈源觉得不是，林梓嘉这个名字真挺熟悉的，但是他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只好附和她，道：「可能吧。」
他能够认识的话，只能是在大学里，但他着实不记得大学里有林梓嘉这号人。
直到两人一起回酒店，陈源后知后觉，才想起来：「你还记得你大一那年去联谊吗？你那会儿被人骚扰，那个人后来被打得断了好几根肋骨，住了三个月的院，听说打他的人就叫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