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嘉觉得苏白汐这张嘴也挺厉害的。
每次都专门捅心窝子。
林梓嘉的脸色一寸寸难看，说：「你恶心你自己，还是恶心我？」
「谁听进去了，」苏白汐丢花的时候，被他接住了，「就恶心谁。」
林梓嘉把玫瑰花慢慢放在桌上，花太多，占据了一整个桌面，他对待花的时候，像是珍藏着他自己的心意，苏白汐能说丢就丢，他自己却是舍不得丢的。.
「干嘛这么大火气。」
他到底软了声音，凑过去拉了椅子，顺势在床边坐下了，道：「吃晚饭了吗？」
苏白汐继续翻看手里的书。
书本上一页有一些水珠，是刚才玫瑰花上的露水掉下来，糊湿的，以至于本来苏白汐心情还可以，现在看见这些小斑点，泛起了股子无名火。
要不怎么说，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疯女人，都是被男人给逼疯的呢。
苏白汐不至于大喊大叫，但她着实气着了，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控制的恶劣情绪：「能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错事都造成了，你事后来找补，你是想补偿我吗？你只是想对得起你自己，你想求一个心安理得，你求半夜鬼不敲你门，你求的这些都为了你自己，你能别强加在我身上吗？」
她说：「一次两次还行，我能原谅，三次四次无数次，每次都伤害我之后再来讨好我，你是个成年人，你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做了之后会对我造成伤害吗？你知道，正因为你知道，但你还是做了，你并不怕伤害我，你是觉得每次伤害之后，可以不要脸的来找我求得原谅。」
林梓嘉前段时间才知道苏白汐对他怨念很大。
这一刻他才发现，苏白汐的怨念不是大，而是深重。
苏白汐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懂了，但连起来，他又不懂了，他说：「别人都记吃不记打，你是记坏不记好，你是白眼狼。」
说林梓嘉是来照顾讨好苏白汐吧，但他平时惹急了，还能跟苏白汐呛声，说他专门来碍眼吧，这些天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做的挺不错的。
苏白汐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词：冤家。
她跟林梓嘉上辈子大概是仇人，还是不共戴天的那种，要不然这一世林梓嘉怎么尽逮着她欺负？
她都要放手了，无视他，甚至不给好脸，他又偏偏来哄着她了。
「瞧给你贱的，」苏白汐冷嗤，「来我的病房骂我是白眼狼，我欠你的？」
林梓嘉喉结滚动，其实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怎么说苏白汐还病着，躺在病床上，情绪不稳定是正常的。
她来火气，他让着就是了，何必跟她一起对着？
林梓嘉弯下腰亲她，被苏白汐打了一巴掌，她一双眼睛藏着怒不可遏，又十分惊愕：「你真有病？」
他舌尖抵了抵被打的这边脸，扭过头来盯着她看，眸子里星火燎原，似乎想收拾她，但又碍于什么不敢妄动，他说：「病了，病的挺严重的，白汐姐，下次别打脸行吗？」
这个要求挺荒诞的。
苏白汐说：「路上遇到个流氓动手动脚，我不打脸，难道送脸给他亲吗？」
他坐回椅子上，之前张扬的气息收敛了些，这么一看还有些乖巧弟弟的样儿，他说：「我不知道徐又薇那批货走的你的道。」
解释来的突然。
苏白汐横眉冷对，心底建立起一层又一层的防备线，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苏白汐可悲的发现，她的第一想法竟然是在分辨他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又或者是他临时编织出来的谎言，象征性的给她一个交代。
苏白汐伸出手揉了糅自己的
太阳穴，魔怔了，缓解这一段时间后，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刚才是有阴影了。
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对她来说都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阴影，她得费力去分辨真假。
「你办的事，跟我说什么？」苏白汐淡声。
林梓嘉的眼神变得复杂：「你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他继续：「那你为什么不说？」
苏白汐觉得没意思：「你说你不知情，就真的不知情？事儿是从你这办下去的，话都让你说了，你再来质问我为什么要吃这个闷亏？」
「白汐姐，你现在像个小刺猬，」林梓嘉忽然开口，眼神更为复杂，「我没有要找你吵架，你不用这么大的防备心理。」
苏白汐的手在被子下紧握，握到手心被指甲掐出印了，她都没什么知觉。
什么话被林梓嘉说了，难道她的反应就是要吵架？
就算他乐意吵，她还不奉陪，她不能忍受的是林梓嘉用这样的语气说她现在像个刺猬，浑身上下竖立起来的倒刺，时时刻刻都在自我防护，稍有不慎就会自动发起攻击拿刺扎人，她以前也不这样。
她不想承认她只是太害怕了，害怕到有心理阴影了，她甚至听到林梓嘉的声音，都觉得心口堵着一口气下不去，无法呼吸。
「说完了吗？」
苏白汐冷下眼，面无表情的脸庞上多了一层冰，让人更难接近，她说：「说完了就出去。」
林梓嘉忽然想抱抱她。
他做事向来不需要向谁报备，想抱就会付出行动，所以他不怕打的向前，刚张开手。
苏白汐反应过激，一只手高高扬起。
这是要打人。
林梓嘉抬起眼看向她的手掌，停顿一秒，他握住她的，道：「说了别打脸，你当初看上我，不就因为这张脸么？」
苏白汐要抽回手，他当然不让，拉着没松，说：「给了曹邻多少钱？」
「干嘛？给我报销？」
林梓嘉笑了笑：「也不是不可以。」
苏白汐脸色严肃，眯起眼看他：「别来这一招，打个巴掌给甜枣子的事跟底下的工人用完，又来我这用？真一招走遍天下了？」
「黑猫白猫，抓着耗子的就是好猫，」林梓嘉说，「管用就行了。」
他承认是打了巴掌给甜枣了，苏白汐不可能高兴，她冷声：「用不着。」
林梓嘉盯着她的脸笑，他还拉着她的手，说话的时候指腹揉了揉她的指尖，挺亲昵的动作：「话是你说的，不高兴的也是你，你不想听这话，非得自己挑起做什么？」
「说说，给了多少？」
苏白汐随口：「五千万，报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