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几天,连笑明白了邵言言在邵家的地位,他更清楚每天会有那么多人来探望他、对他阿谀的原因。
他的虚荣心在人前得到了满足。
从他懂事的那一天起,他一直在努力,他以为,只要脚踏实地,就终有一天能出人头地,但在成绩积累的过程中,他才发现,一切都不是他以为的那么回事儿,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就算付出得再多,也比不了有些人一两句话就取得的收获。他叹息过老天的不公,祈愿过老天的垂怜。
老天果然垂怜了,近几天,荣誉、职务、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是那样的快,快得就像在做梦,梦美得他不愿醒来。
他知悉给予他美梦的人是谁,对邵言言从潜意识里就有着不敢逆意的意识。邵言言让他说什么话,他就说什么话,邵言言让他做什么事,他就做什么事,以致邵言言有时都问他有没有主见。
主见是什么?在诱惑面前,它什么都不是。
不过,还有一种不能说出来的主见,给了连笑很大的决定,他要让这个梦更美,他要对邵言言好,他要让所有人都认为,他就是邵言言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连笑出院了,邵言言被黎诺羿和家人催着该去黎氏工作了。
邵致远说:“言言,连笑救了你,他也立了功升了职,你又照顾了他这些天,什么恩都报完了。该做你该做的事了。”
“爷爷,我不是报恩,他是我男朋友。”邵言言的话说出来,让邵家人都大吃一惊。
他们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连笑的情况他们是知道的,与邵言言的条件可说一个天一个地。所以,就算听说邵言言拉着连笑的手哭,又去医院照顾他,他们也只认为是他为救邵言言而受伤,邵言言表示应有的感激。况且他们去过医院,没感觉出他俩之间有亲密。
但现在,邵言言说得很肯定,他们也就需要肯定的答案了。
“言言,你不是说真的吧?”
“是真的,我们交往已有段时间了。”
邵老爷子沉默了,邵宪也沉默了,邵哲坚决反对。
第一次,邵言言与她老爸起了争执。
“邵哲,别说了,只要言言觉得好就行。”
老爷子开口,通常都是终极决定,谁都不会反对。邵哲这次有他的坚持,他不会让女儿和一个没有等同条件的人交往。
“邵哲,连笑的条件你可以给到配得上言言,前提是他对言言好。”
邵哲是最看不起靠女人向上爬的人,要他因为女儿而给那人身份地位,他只会更加鄙视他。
邵老爷子摆摆手,不让邵哲再说下去。
邵哲无奈的喊了声“爸”,忿忿的去了书房。
“言言,什么时候带连笑回来给爷爷看看。他救了我的乖孙女,我还没向他表示感谢呢!”
带他来见家长?这也太快了点儿吧?邵言言微微皱眉,“爷爷,过几天再说,过几天再说。”
邵老爷子点点头,疼爱的说:“言言,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你如果想休息就休息吧,黎家问起来,我会跟他们解释的。”
邵老爷子这样说,邵言言反而不好意思了,跟爷爷说她第二天就去黎氏上班。
邵哲的书房里,邵老爷子的脸色不太好,邵哲邵宪两兄弟也沉着脸。
邵哲冲他老爸半吼出不满,“爸,你为什么不让我阻止?那连笑是什么条件,你很清楚。他根本配不上言言,言言跟他不会有幸福的。”
“你是关心则乱。你女儿你还不了解?她就像猫一样,顺毛摸很温顺,逆毛摸就发怒了。”
邵宪懂了,拍拍他大哥的肩膀,“哥,言言心高气傲,要不了几天就会与那人分手。我们干涉激起她的逆反心理倒麻烦了。还有,哥,连笑这次说是为救言言才开枪击毙劫匪的事有很多疑点,要不是因为言言牵涉其中,这件案子的影响又太大,我不会稀里糊涂就让结案的。所以对这个人,我持保留意见。我会让人多留意的。”
邵哲也懂了,对邵老爷子抱歉的一笑,带着歉意说:“我太在意言言了。”
“应该的,这孩子太可怜了,不能让她再受伤害了。”
邵言言说到就会做到,在答应了爷爷的第二天,她进到黎诺羿的办公室。只是看到他和熙的笑容,邵言言立即后悔了。
坐了不到三分钟,就要早退。
“言言,你的工作态度有点儿不端正哦!”
“那你要我什么样的工作态度?黎诺羿,你要知道,要是可以,你的黎氏我根本不会来。”
“既来之,则安之。”黎诺羿始终是那副温柔的面容、温柔的语气,而且总给人他是很为对方着想的感觉。“言言,我知道你嫌工作太无聊,给不了你成就感,你的能力得不到发挥很憋屈。我决定把收购临市几个商场的事交由你去办。”
那是黎氏今年的重大举措,他会放心交给她?邵言言很质疑黎诺羿的意图。
他很无辜的说:“我的意图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邵言言也想不出这件事有害到她的可能性。最多就是完不成任务,她引咎辞职,那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倒是黎诺羿,他不担心她胡来,以给公司带来重大损失吗?
“不怕,你不会让邵家脸面蒙羞的。”
不到万不得已,她确是不会那样做的,而且她也没机会那样做。她到临市刚住进酒店,黎诺羿就在酒店的大堂等着她了。
“我怕累着你了,言言,我可是个关爱下属的好上司啊!”
他要是称得上好,那天底下就没有坏人了。邵言言冲他吼了声“滚”,转身上楼回房。
黎诺羿在旁人的注目下毫不生气的紧跟着邵言言步伐,到了她的房门口,很贴心的拿过她手中的房卡为她打开了门,绅士的弯腰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邵言言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夺回房卡,跨进门,正要将门甩上,黎诺羿已进入她的地盘,像在自家一样的随便,脱掉外套,换上舒适的拖鞋,再为自己倒了杯水,才从进沙发里将腿跷在茶几上。
邵言言冷眼看着他做完一切,站到茶几对面居高临下的说得很冷静。她不会再在他面前暴躁,就算压制得再辛苦,也必须压制。因为她发现,激怒她是他的乐趣,她不能成全了他的恶趣味。
“黎诺羿,你玩够了没有?要怎样才放过我?是,我是做了让你脸面无光的事,可你对我的羞辱已足够连本带息讨回去,你还想怎样?”
“我什么时候羞辱你了?我哪有那么大胆,我还在不在天辰市混了?”黎诺羿给勾魂的眼神赋予无辜的意味,好像他还受了很大的冤枉。
为什么别人都看不到黎诺羿的无耻呢?
邵言言在心里大呼老天不公。
她受够了黎诺羿的这种态度,她要离开、现在就离开,再也顾不得家人给她的约束。
看着邵言言在收拾她的行装,黎诺羿没有阻止,似已笃定她不会离开。喝着水,懒洋洋的说:“言言,你对救命恩人的报答是以身相许吗?”
邵言言没有反应。
他改为了自言自语,“唉,那个连笑要啥没啥,他拿什么来配得我家言言?想不通,真是想不通。嗯,这人呐,走起狗屎运来还真不一般,一下子捡了那么大的便宜,下次见到他,一定建议他改名为连升。”
邵言言仍是充耳不闻。
黎诺羿也觉得没人搭理很没意思,起身凑近了邵言言,看似帮她收拾,却是把她行李箱里的衣服抖了出来。
邵言言从他手里抢过来再塞进去,对他又是一声“滚开”。
他不仅没滚,还坐在了床边,仰头问:“言言,现场就你和他两人,说来听听,他的枪法真有那么准吗?一枪毙一个,还是远距离。对了,听说劫匪身上的弹孔加起来超过了他佩枪里子弹的总数。”
邵言言很想忽略他的废话,但在听到这句话时停下了动作。
她有过怀疑连笑一枪毙一个的超准枪法,也怀疑过连笑开枪的不慎重。但因为当时现场能出气儿的只有她和连笑,劫匪全死了,她哪会去数劫匪中了多少枪。
现在听到黎诺羿这样一提示,邵言言事后对现场的怀疑有了合理的解释,就是打死劫匪的并非连笑,不然,他那时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奇怪?如果打死劫匪的不是连笑,那么现场应该还有其他人。其他人是谁,是其他人开枪杀的劫匪,那为什么不现身,也不去救她,让连笑领了全功?还有那个其他人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有没有知道她和连笑的交易?劫匪中的枪只需很简单的查证就能得出结果,为什么她的笔录没有人质疑?是二爸把结果压下去了吗?没那必要啊!除非有别的目的。
邵言言有些后悔当时想借劫匪独自溜掉的念头。
她希望黎诺羿只是随口一说,但那个可能性很小。
“你听谁说的?”
“二爸。”
“你有二爸?”邵言言已隐约感觉到黎诺羿给出的解释是什么,仍是忍不住问了。
果然,黎诺羿给出的答案如她所料。“有啊,邵宪,不就你亲二爸嘛!”
“黎诺羿,我警告你,别对我的家人喊得那么亲密。”言语间,特别强调“我的”二字。
“别那么小气,你二爸就是我二爸,你爷爷就是我爷爷,你爸也就是我爸。”黎诺羿故意说得非常的暧昧。
邵言言很想一脚把他的脸踹个稀烂,却有自知之明的忍下,经过那件事后,她自知从身手和力度上来说,姓黎的都是隐藏的高手,她没必要自讨苦吃。她相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伪笑着还击:“我老公也就是你老公,对吧?我很快就嫁给连笑了,你可以和我一起出嫁。相信定会是天辰市美谈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