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之中,充斥着难闻的恶臭味道。时不时的有人拖着死人般的声音喊道一声:“冤枉啊……”
李革披头散发的坐在那里,身上的烂麻布衣服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囚”字。说明了他此时的身份。
李革此时十分的郁闷,自己好不容易挖了条地道从监狱里跑了出去,没想到还没跑多远就被追上来的狱警给一枪崩了头。
他以为自己肯定是死翘翘了,没想到在一片模糊过后,自己又回到了监狱里。
只是,这个监狱却不是他越狱的那个监狱。监狱的门和他面前的这堵墙都是木头做的。其他三面墙似乎是夯土制成的。
李革十分的无语,在他的映像当中,天朝似乎还没有什么地方的监狱这么穷,这种监狱简直可以用粗制滥造来形容。
而且他所在的监舍除了一堆有些湿漉漉的稻草,还有一个充满恶臭的木桶--那大概是用来方便的。
除了这两样东西,整个监舍啥都没有了。
李革看来看去,他茫然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身穿古装的男人手里提着一只木桶走了过来。
看着男人拿着一只瓜瓢从桶里舀出一些白乎乎的东西分给其他监舍的“狱友”们,李革大概知道这家伙是来送饭的。
好不容易那男人终于来到了李革所在的监舍。李革打量着那男人,手中顺便将破碗递给了他。
越看越心惊,李革见这男人一副古装打扮,再看看他身上所穿衣服的材质,李革十分郁闷的下了个结论--老子他么的穿越了?
对于穿越这种东西,李革并不陌生,因为他也看小说,尽管他是个贼。
李革小时候家里穷,小学读了四年就辍学了,后来便出去打工,东混西混,他最终学到了一门技术--做贼。
李革的技术也很好,撬锁什么的都是小儿科,有一次人家失主在家睡觉,李革都偷到了东西,还有一次,他顺着水管爬到了十楼上,偷了一户不关窗户的人。李革觉得自己很牛逼,自己给自己封了个“神偷”的外号。
李革这个“神偷”很不幸,在一次偷盗过程中,他被当地公安机关给逮住了,然后送进了监狱。
可能是监狱的防范措施实在不到位,李革在被关了两个月后,成功的越狱,然后被爆头……
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里,又莫名其妙的再次成了阶下囚。
那男人很随意的舀了一瓢木桶里的东西到李革的破碗里。
李革此时还在沉思消化他穿越了的事实,伸出去的手一直没有收回来。
那男人看了一眼李革,大嚷道:“狗日的……嫌少?”
李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手收了回来。
看着手里的东西,李革再一次无语了……这,这他妈是人吃的东西?
破碗里的东西成浑浊状,闻起来有些馊臭,李革踌近一看,隐隐约约看到了几粒米……
这种东西,就是囚犯的伙食?
李革此时真有种想杀人的冲动。这简直就是坑爹啊!同样是囚犯,二十一世纪的囚犯待遇可比这好多了……
听着隔壁嘻嘻索索的声音,李革看了看,只见隔壁那位狱友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碗里的食物,而且现在还很可耻的开始伸舌头舔碗……
看着那老兄意犹未尽的样子,仿佛想要把整个碗都给吃下去一般,李革满脸黑线……
“轱辘轱辘……”
李革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哎……饿了总是要吃饭的。自己也不是没吃过苦,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不就是清水馊稀饭么?老子吃了就是……
为了不让自己的嘴巴难受,李革勉强屏住呼吸,一口将破碗里的食物全给吞下了肚。
嘴里阵阵发苦,李革也只有苦笑。将破碗扔到一边,李革起身将湿漉漉的稻草收拢到一旁,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躺了下去。
躺下去之后,李革才来细细品味自己穿越了的事。
现在是什么朝代呢?自己又是因为犯了什么事进的监狱呢?……李革一概不知道。
“刘大福!濮州州府查明,汝五日前与濮州西街杀害王狗才,证据确凿,汝也已认罪,现时辰已到,遂押解菜市口问斩!”
李革心里咯噔一下,不过还好那狱卒这话不是对他说的,却是对刚才恨不得将破碗都吃下去的那位老兄说的。
李革看着几个狱卒将隔壁那位老兄的监舍门打开,心里有些发怵,这……这就要杀头了?
那老兄被狱卒抓着,顿时哭爹喊娘的,嘴里含糊不清,似乎再说:“各位老爷啊……小人冤枉啊……冤枉啊……”
那老兄一直被狱卒拖出了监狱,喊冤的声音也越来越远了,一直到李革再也听不到那老兄的声音,李革才颓废的坐在地上……
……我,可别也是犯了什么死罪吧?
生死都控制在别人手里的时候,李革才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此时他为什么穿越,现在是什么朝代,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他唯一想的就是,活下去。
可是,要是自己真的和隔壁那位一样,所犯的是死罪的话,李革就是想活恐怕也活不了了。
正在李革惆怅感叹的时候,有人走了过来。李革有些呆呆的看着来人,又是一个狱卒。
狱卒拿出钥匙将李革所在的监舍打开,冲着李革嚷道:“出来!提邢大人要审问你……”
李革一听,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无奈的站了起来。
好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是我真的犯了死罪……哎……
李革跟着那狱卒后面,来到监狱旁边的一间房子里。这房间可就比李革的监舍干净得不知多了几百倍。虽然也很简陋,但是也算显得井井有条。
房间中间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面前有三个人,两旁是两个带刀的狱卒,中间坐着一位身穿绿袍官服的官员。
李革打量着那绿袍官员,见此人大约五十来岁,一脸憔悴模样,身子也显得有些瘦弱。只有那眼睛略显精明。
……希望这老头是个好官吧。
李革在心里默默祈祷。
“你这厮,今日审你,还不快跪下!”狱卒冲李革大嚷一声,随即一脚踢在李革小腿上。
李革没想到那狱卒会突如其来的给他来这么一招,没吃不住痛,便跪了下去,他的胸膛起伏这,回过头恶狠狠的看着那狱卒,嘴里的牙齿也咬得咯咯做响。
那狱卒被李革恶狠狠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怵了,哆嗦道:“你……你看什么看?小心大爷我鞭子伺候!”
李革依然恶狠狠的看着那狱卒,他知道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屋里这几位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
……你妈那个毙的,老子记住你了,如果我今天不死,总有一天老子会要了你的命!
“好了……王狱头,犯人也是人,你不必如此。”
听到坐在中间的绿袍官员开口了,那狱卒立刻换了一副嘴脸,陪笑拱手道:“是是是,卑职逾越了……”
那绿袍官员摆摆手,示意王狱头出去。随即看着跪在地上的李革。
问道:“姓名?”
李革这才回过神来,想了想,回答道:“李革……”
那绿袍官员点点头,又问:“籍贯……”
籍贯?李革知道这副身体不是自己原来的身体,这籍贯该怎么报?
想了想,李革回答:“濮……濮州本地人。”
李革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刚才听到另一位狱卒在提审他隔壁那位老兄的时候说了句:濮州州府。
那绿袍官员在纸上写写画画,然后又问:“五日前城东王大财主家被盗,贼伤王家家丁五人,一人重伤而死,可是你做的?”
李革一听,暗暗叫苦:这哪里是我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他妈也真倒霉……怕什么来什么,希望不是犯了死罪,没想到还真他娘的杀人了……
李革想活,他真的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见阎王爷。于是他赶紧组织语言,可想来想去,自己毕竟是真真实实的杀了人--被自己附身的这个王八蛋。再怎么强辩,恐怕也无济于事吧?
良久过后李革才回答道:“大人……小人只是想行窃,并无杀人之意。”
李革想了半天,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没营养的话来。说完便抬头看着那绿袍官员。此时他感觉自己背部有些湿了……
没想到那绿袍官员竟然点点头,喃喃道:“原来如此?不管汝出之何种目的,可是汝毕竟还是杀了人啊……”
李革看着那绿袍官员,心中顿时一松,看那绿袍官员的样子,自己的案子似乎还有回旋的余地?
李革赶紧替自己辩解:“大人,小人真的没有杀人之意,小人生活困苦,实在活不下去了,所以才出此下策前去偷盗,没曾想,竟犯下如此大罪,小人真是悔不当初耳……”
绿袍官员看着李革,见李革似真情流露,也动了些同情心,便让李革站了起来。
“李革……你可是读过书的?”
读书?李革有些诧异,不知道绿袍官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回答道:“小人初通文墨……”
绿袍官员微微一笑,看着李革,说:“也是读过书的人……现在国家正直多事之秋,你也该知道。你今日堕落至此,皆因黄贼起事所至。天下似你这般的人越发的多了……”
绿袍官员的话似乎是对他自己说的,又好像的确是对李革说的,弄得李革都有些糊涂了。不过他也从绿袍官员的话中得到了一些信息。
黄贼?起事?看来现在倒是乱世了?历史上姓黄的起义者么?谁啊?……张角的黄巾起义?可张角姓张不姓黄啊!
李革还没想明白,那绿袍官员又开口了。
“李革……你行窃杀人,本罪不可赦,但本官念你悔罪诚恳,且杀人不是出自你本意。特此对你网开一面……”
“不过……!”李革还没来得及开心,绿袍官员两个字又将他放下的心提了起来。
只听那绿袍官员接着说:“不过,你毕竟犯下了罪状,且令人深恶痛绝。因此本官特改你刺字,发配蓟州为伍……明日随其他罪人一同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