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睛依旧是暗沉沉的,没有光。
姜荼用风系异能让自己在空中稳住身形,静静等待着自己的对手先动手。
可惜男人还在回忆往事,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
男人想起来研究员们对初代九号实验体的评价,他们说其他实验体的思想都好控制,虽为人类比起受程序控制的智能来,听话程度也是一点没差。
他们都只记得特殊的初代九号实验体,还时常提起,后来的九号实验体再出色,都是照着初代九号实验体接受过的实验和刺激训练培养出来的,有较为成熟的培养过程,用药可控制着合适的剂量。
只有初代九号实验体,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力熬过了那些让其他的初代实验体死在了手术台上的实验,也熬过了那些非人也废人的训练。
后来只是因为还留有自己的思想,就扔到了一个只要是人,落地即死的原始星球上。
他一直听着这些去接受那些实验和训练,他表现得和寻常的实验体一样,沉默内敛、眼睛里没有那些个自由的人还有拥有自己的梦想的人的奇异光彩。
他们的眼睛里没有光,都是暗沉沉的,盯着人的时候不会让人觉得恶寒或者阴冷,就那样定定的望着,存在感极强,偏偏又没有什么冒犯的意味。
他不觉得一直倔不肯妥协甚至不肯伪装的出代九号实验体傻,也有其他保有思想的实验体,他们有时会谈论起那个一直被研究员挂在嘴边的初代九号实验体,说她是个傻子,说她空有天赋没有脑子。
他一直假装自己是再寻常不过的被完全控制了的实验体,是足够锋利的一把刀,也是绝地合格的战争兵器。
还是开了刃的兵器。
所以那些有思想还比不过他的实验体也会嘲笑他,连思想都没有,天赋也没他们强,死出力给这些人效力……
男人其实还能继续回想下去的,他也没想到,自己原以为可以不用再记起的那段记忆,里面还藏着不少很有趣的桥段。
若不是见到了初代九号实验体,他也不能想起这些。
她和他,其实一直没有真正的交集。
在他醒来或者说被制造出来之前,初代九号实验体被榨干了利用价值,扔到了一个凶名赫赫的原始星球上。
他从一开始就是个青年男子的形象,他知道自己被注射药物加速了身体的生长,至于思维不是稚儿那般,也是因为有研究员动手,这里也有实验的痕迹。
从一开始,他们就和实验绑定在一起。
被强行减半的寿命、被强行灌输的信息、被强行录入的思维模式轨迹以及后面无数次的为了配合计划让自己被训练成完美的兵器的实验和训练。
疼是真的疼,但是力量的增长又是那么的真实。
他喜欢力量。
即便他清楚,自己的天赋,在同一批实验体中,算不上好,只是放在外界也不差,一直对各个实验都适应良好,所以他坚持到了最后,也没有被销毁。
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啊,都是局里的人。
他也是,只不过他随遇而安,在没有产生某种坚定的信念之前,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他可不会抱着什么虚妄的幻想,现实,才能活下去。
他们这类从生理构造上来说是人的生物,没有自己的名字,星际网里也没有属于他们的公民身份信息。
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
若是大众知道天赋可以通过做个小小的基因手术改变,原本平庸的资质和受天赋限制注定无法突破的等级瓶颈都将不成问题,那么让这项“造福”大众的基因技术日趋成熟的那些无辜的实验体的牺牲也是造福广大群众了。
人都不在了,又怎么会有想吃人血馒头的人在意人的想法呢。
这种必须有大批人作为实验体才能完善的技术,凭空出现?小孩子都不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了。
只是不提,只是想享受这份便利,后面的血腥和黑暗,又与他们这些坐享其成的人何干呢?他们又不是直接动手的刽子手,也不是这项技术的发起人。
死了多少人,和他们没有关系。
基因改造手术,安全,没有副作用,没有反噬,只需要付出一笔咬咬牙就能拿出的星币,就可以换来一片光明的未来。
多么划算的买卖。
既然有天赋好如初九和十八这样的实验体,自然也有天赋欠佳的实验体,他在其中算个平庸的,可留可不留。
因为他表现了自己独特的价值,而且足够听话,没有人能发现他其实有别的想法别的心思,所以他被留下来,还隐隐成为了领头的存在。
“嘿!打一架吗?”姜荼其实有足够的耐心,只是再等下去,那个没头脑的指挥官就算眼瞎也会被其他人提醒这边的异常。
万一天降数千战斗力极强的敌方援军,她想要全身而退还达到目的就难了。
男人面无表情,连眼神都不曾波动过,只是毫无痕迹的从纷杂的思绪里脱离,然后用风把自己托起,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柄匕首,冷光看着有些冻眼睛。
姜荼靠着藤蔓躲开,一道明显比之前那些风刃蕴含了更大力量的淡青色风刃从她后方疾速攻来。
“有没有人说,你这样的攻势有点阴险。”姜荼也不想说话的,只是不知道现在哪根筋搭错了还是别的地方出问题了,她知道自己现在有些紧张,然后表现状态为,越紧张话越多表情还越淡定。
有种胜券在握的淡然调调,只有姜荼知道自己内心的压力有多大。
她可没备什么关键时刻能保命的道具在身上,自己的对手一声不吭,专注于自己挑起的这场不知道缘由的战斗,每一道风刃要么是从刁钻致命的角度来要么是正面吸引注意给其他偷袭流风刃打掩护,要是能伤到她就是白捡的便宜。
姜荼一边躲避那些风刃,一边暗暗防备下一批不知道要从什么角度攻向她的风刃。
更多的心思则是放在有些淡定的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