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荼也认为这回自己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再看天色也暗了下来，但是不知道去做什么的树妖香香还没回来，姜荼耐着性子等了将近一刻钟才等到香香推门。
“棉棉怎么找到了这样一身衣裳。”
“秘密。”要是多解释身上衣服的来历指不定出什么岔子，姜荼索性不说。
“刚好我带来的衣服不及棉棉身上衣裳的一半合适，棉棉今晚定然是集会中最耀眼的存在。”
姜荼心想她要耀眼做什么，她就去看个热闹。
“既然棉棉已经换好了衣裳，就劳烦棉棉稍等片刻了。”
树妖香香推门出去，进了隔壁的那间不及姜荼这间好的房间。
这一次香香衣服换得很快，深红色的袍子很是合身，显得人肌肤更加莹润皙白。
好一个人间殊色少年郎。
这要是放在她的世界里，妥妥的能靠脸吃饭。
哪怕就是个纯粹的花瓶，也多得是人愿意捧他。
姜荼无意识的多看了两眼，却发现树妖香香原本的假笑似的微笑变得勾人起来。
顿时姜荼的目光里多了嫌弃，移开目光，不想再看这个又开始犯病的树妖。
客栈的掌柜的见两个大金主要出去游玩，亲手一人送了一盏花灯，花灯做工比外头挂着的要精巧不少。
不知道这又是个什么习俗的姜荼跟着人流往恒无神庙去，街上人来人往，倒不是所有人都是往神庙方向去的。
也有小摊贩支起架子卖些吃食还有花灯。
闻着空气里头的桂花香，姜荼拿出块手帕掩了口鼻，这香气是好闻，但是太过浓郁，冲得人头晕。
一小串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姜荼腰间，并不显眼也不突兀，过浓的香气被驱散，姜荼得空去看旁边的人。
“棉棉瞧我做什么？”
“你生得好看，不让人多瞧几眼了？”
“棉棉喜欢我这皮相？皮相虽美，却可能不是真实的。”
“不过既然棉棉喜欢看，那就多看看，我不收你灵石。”
姜荼默默后撤了一步，她的灵石都是宝贝，看一眼要灵石的美色那还是不看的好。
“绵绵这是做什么？不收费，棉棉想看多久便看多久。”
话虽这样说，姜荼也决心不多看树妖的脸了。
美色惑人，美色误事，老祖宗总结的经验不一定全对，总是适用于大多数时候的。
寻思着自己对树妖香香这张脸的好感度有点超出正常水平，决定先戒个毒。
拥挤的人群挤散了她和跟着出来美其名曰陪同出游的树妖香香，姜荼让人直接挤进其他人挤破脑袋只想早点进去的恒无神庙。
“这神庙里头，桂花香好浓郁。”腰间的花朵已经被挤掉，姜荼屏住呼吸，顺着神庙里头亮起的灯火往里走，途中看到了许多株桂花树。
得嘞，确定这里的恒无娘娘八成是个桂花妖。
姜荼走进神庙内部的时候，眉眼轮廓柔和的女子雕像温柔的注视着她，没有一点被俯视的感觉。
下意识冲雕像挥了挥手，只是视线挪开，就看到了一边和一个女子对坐的树妖香香。
“她来了。”
谁来了？
我来了？
后面的事情就让姜荼恍恍惚惚到了回到住处。
恒无娘娘的确是个桂花妖，不过来历不凡，是正儿八经的月桂一族，沾了神性，修行起来也比凡人界的妖顺畅太多。
加上凡人界别的不多，就人多，信仰力收集起来极快，稍稍施以恩赐，便能拥有极其虔诚的信仰。
月桂本身就有一些促人姻缘的能力，加上有愿力存在，指定的姻缘无一不幸福美满。
这四个字就是大多数凡人一辈子的心愿了。
姜荼没想到恒无娘娘是靠这种法子快速获取的信仰力，不过也是的确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拥有了大批的信徒，顺利飞升的话，指不定会成一个掌管姻缘的神仙。
这样的神位都是自己创造的。
只有一些维持那一界正常秩序的神的神位需要人继承。
只是人类并不知道恒无娘娘是只妖，不过是妖也好是神仙也罢，应该是给他们提供了相同的服务就没多少差别了吧。
姜荼不清楚这一点，人心复杂，不敢妄加揣测。
不知道自己要走哪条路站到这个世界顶峰的姜荼仔细观察着恒无娘娘和香香体内的灵力运行轨迹和与自己并不相同的灵力气息，脑子里渐渐对一件灵器的灵纹设计方案有了些想法，没注意到自己也在被恒无娘娘目光热切的观察。
“就认定她了？”
“难得遇见这样一个。”
“不后悔？”
“怎么可能会后悔。”
“那就说好了？”
“再不开始人要回神了。”
“你这资质要什么拿不到，还靠这样的方式试图和一个没什么根骨的人类绑定起来。”
“普通的人类入不了我的眼，难得……”
姜荼没有听到前面的对话，她恢复意识的时候，整个人还昏沉着，昏昏沉沉的站在石像下，旁边还有个不算陌生人的人站着。
不是陌生人，也不是仇人，那就是不会对自己不利的人。
意识昏沉着就陷入一种很是玄妙的状态的姜荼只知道听从旁人的指令动作，等两人在桂花树下挂上了系着红绸的雕刻成桂花枝一样的牌子，香香才拉着姜荼的衣袖把人带回客栈。
出了恒无神庙一段距离之后街上的行人就不多了，要么待在家中，要么去了神庙算姻缘偶遇有缘人，要么凑过去看年轻人的热闹。
只有少数几个摊子还支着，年纪不轻的几位摊主话着闲话。
顾念着姜荼可能夜里会饿，大半夜找人做些吃食容易出问题，树妖香香把摊子上售卖的食物一样买了两份收起来。
收起来温度就不会变化，状态也保持在刚刚放进去的样子，就是空间小了点，像是破碎了的东西。
以后要把那芥子空间一样的东西修复好才是。
“客人还有什么需要吗？”
“这附近有没有出售桂花酿的酒家？”
老翁捻着胡须沉思，半晌才开口：“不知道客人要买何等的桂花酿。”
“自然是最好的。”土豪香香，不差钱。
他姐姐可是恒无城的恒无娘娘，恒无神庙每年的香火钱都是一个巨大的数目，况且这还只是恒无神庙的一个进项。
“那客人明日子时带上今晚的花灯，去江边的林子里去寻人吧。”
“那老头子脾气并不好，酿酒的技艺是一绝。”
“想买他的酒，不是拿出多多的银钱就够的。”
“那位的酒啊，只卖给拿得起他要的银子，又能品出他的酒的精髓所在的人，还得合他眼缘，这里头第一项要求是最容易的。”
“品出酒的精髓，他自己的说法是，品出酒的思想情感和灵魂，这一点不会品酒的人是没多少希望了。”
会品酒的人多多少少能说上几句，至少能沾上点边，不至于闹得难看。
“第三项是真的看运气了。”
“只要你合了老头子的眼缘，前头两个要求，不久跟没有一样？”
香香想着自己能不能走这条路正常的买到最好的桂花酿，突然感觉手里牵着的人手腕动了动，因为自己握得紧，一时没有挣脱。
“要手还是松手？”因为有人提及桂花酿而慢慢恢复状态的姜荼刚意识清醒的时候还没注意到自己的手腕被人圈住，没有握紧对她的手腕造成压迫，给她预留了一点点的活动空间，说是一点点就真的只是一点点。
刚好够不过多触碰到她的手。
也没有空间给她抽出自己的手。
“棉棉恢复过来了？”
“只是睡迷糊了，没有出什么事情，香香可以松开我的手了。”至于是不是睡迷糊了，也没人能去查证，说个谎也不会有人追究。
“方才棉棉神色看起来不大对，我喊也不应声，怕再次被人群挤散开，我就冒昧拉了棉棉的手腕。”
“棉棉可是介意？”香香松了手，语气有些失落，只是失落的情绪都是淡淡的。
“无妨。”即便姜荼并不觉得此时此刻没几个行人的街道上能出现什么人把她这个大活人和一个心思极细的树妖挤散，也没有多余精力去计较这些。
没有心思再去沐浴的姜荼简单擦洗过后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能喘过气来。
华丽的衣裳美则美矣，但是美丽的代价同样不轻。
哪怕来了个符咒大全套，姜荼也觉得有些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不是心理或精神上的压抑，单纯觉得衣服沉、厚实。
就穿这身衣服不端着点该有的架子，都觉得是埋没了华服的气质。
每一套好看的衣裳都是有自己的灵魂在的，不一定是真正存在的类似意识体的存在，可能就是个设计理念的核心，也可能是真的有自己的意识。
姜荼躺倒在舒适的床榻上，盯着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红绳子，皱眉极深。
昨天的恒无娘娘难不成给她指了姻缘？
她姜荼需要姻缘？
在她没点头的时候给她指姻缘？？？
开始暴躁的姜荼没暴躁多久就在从开了一扇的窗户透过来的月光下进入深层睡眠。
一个身影在更晚一些的时候摸了进来，就站在姜荼身边，仔细看着她皱起来的眉和另一只手捏住的红绳，轻轻叹了口气。
一颗散发着淡淡桂花香的丸子被放置在床上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位置，深夜潜入女子房间的那个人也悄然离开。
姜荼这一觉睡了很久，也睡得很沉。
难得做了梦，梦里她一身凤冠霞帔，端坐在铜镜之前看着面容有些模糊但是能感觉到慈眉善目的老妇人给自己梳妆打扮，等老妇人退下，铜镜里头就只有一个眼含秋水唇点丹朱容色算不上多出众的姑娘。
或许是一身嫁衣足够好看，也让这样的姑娘有了一种美得惊心动魄的感觉。
姜荼发现自己不能动弹，身体并不受她控制，便也只能待在身体里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正在发生的事情。
凤冠霞帔自然是要去拜堂成亲的。
不知道是谁背上了这个要出嫁的姑娘，把人送进了花轿里。
抬轿的轿夫走得极稳，姜荼手里拿了个大红苹果，闻见的却是萦绕不散的桂花香。
桂花香……
她没有看到附近有桂花。
后头的流程像是被快进了，唯有一只手拉着她跨火盆，牵着她到了大堂中央三拜的时间流速是正常的。
姜荼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反抗这类似于被控制了的三拜，身体不是她的，也不是墨眠的，那自己是接管了身体还是暂时找了这具身体借住呢？
一犹豫，就让其他的丫鬟婆子带进了布置得喜庆的房间里头。
后面的梦境有些混乱，姜荼只记得自己后来拥有了操控身体的能力，把困了她好些时日的院子走了一遍，看到了那个与她拜过天地面容并无特别的男人，就连气息都极为普通。
“棉棉，你要杀我么？”
姜荼当时一瞬间清醒过来，瞧着看起来相貌普通的青年男子，缓缓的摇了摇头。
杀他做什么，一个梦境而已。
哪怕不是她自己原有的梦境，那也不如到了现实世界之中逮住了人好好揍一顿教训听话了再说别的。
也不知道是梦境消耗了她太多体力还是别的原因，姜荼一觉睡到了午饭后一个时辰，香香叫小厮送上来刚做好的饭菜。
三菜一汤，菜色都是姜荼喜欢的。
不多想先填饱肚子才是聪明人的作为，姜荼吃完让小厮收拾了桌子带走了碗筷，就毫不客气的请香香出去，表明了自己想要沐浴的想法。
香香极好说话的离开，姜荼却只在池子里泡了一会儿，就换上了一身同样是叶朝的赠礼但是款式要简单许多的衣裳。
头发用灵力弄干，穿上有速度加成的靴子，让朝姒看着房间，姜荼看了看街上的行人分布，跳窗离开。
今天就是中秋节，要是再不在外面转悠转悠找找思路，妥妥的要凉。
“姜姜不用着急，线索不能硬找，要等机会。”颜夕认真道。
姜荼哪里不知道找线索是不能着急的，但是她现在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不早点找齐线索完成委托离开这个世界，她怕是不能顺利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