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宋朝度左等右等,等不到夏想前来汇报工作。宋朝度知道夏想正在酝酿下一波浪潮,正焦急地等他来讲宝市之行的成效,怎么突然不见人影了?托秘书去领导小组找夏想,方格和王林杰却说没有见到夏想,也不清楚古玉去了哪里。

    神秘送礼人

    夏天,小丫头穿了一个大背心,只盖住了臀部,露出了雪白修长的大腿,更衬托得臀部浑圆,大腿笔直。她穿的大背心后面印着宝马的标志,三个著名的英文字母“BMW”环绕在蓝天白云之上,穿在小丫头曼妙的曲线玲珑的身上,别有一番韵味。

    “从哪里弄了这样一个背心穿?”夏想大感好奇。

    “我也忘了,好像是上一次去宝马4S店,他们非要送我一件礼物……嗯,对了,就是它。我觉得当个睡衣挺好,就穿上了。”小丫头对穿衣方面不是很讲究,看背心是纯棉的,觉得扔了挺可惜,就当作睡衣在家中穿了。

    “知道‘BMW’三个字母是什么意思吗?”夏想眼睛一转,计上心来,打算逗逗小丫头。

    “谁不知道,还想考我?”小丫头得意地说道,“‘BMW’,全称为巴伐利亚机械制造厂股份公司,是德文Bayerische Motoren Werke AG的简称,翻译过就是宝——马。”

    她还故意拉长了声调。

    “错,大错特错。”夏想伸手揽住小丫头的腰肢,坏坏一笑,“‘BMW’的意思其实是别摸我……”

    小丫头惊呼一声,一把推开夏想:“就知道你没想好事,别乱摸呀……”

    正嬉闹间,“咚、咚、咚……”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两人都是一愣。自从曹永国去了宝市之后,家中白天就很少来客人,晚上更是没有,会是谁?

    小丫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穿着,急忙跑进卧室去换衣服,对夏想说道:“去开门,可能是爸爸以前的朋友。”

    夏想打开门,见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子。

    不得不说,这个女子确实很漂亮,上穿紧身短衣,胸前波涛汹涌,下穿黑色短裙,在昏黄的灯光的照射下,黑裙和白腿映衬,更显魅惑。上身的短衣有点过短,正好露出了一截小蛮腰。

    腰肢纤细曼妙,不盈一握。

    她手中提了一个不大的手提袋,站在门口,冲夏想盈盈一笑,说道:“夏处长您好,我叫周虹,以前承蒙曹伯伯和王阿姨照顾,在市里接了一个工程,今天是特来表示一下谢意的。”

    夏想并不认识周虹,一听是岳父的朋友,又口称伯伯和阿姨,以为是熟人,就一错身请她进来。

    周虹从夏想身边走过的时候,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就斜靠在夏想身上。碰巧她胸前的两处山峦正压在夏想的胳膊之上,丰盈柔软,弹性宜人。

    不过也让夏想立刻心生警惕,细看周虹,见她眉目含情,双眼如雾,而且刚才脚下一滑,看似无意,其实却有故意的嫌疑。

    夏想可不是女人一勾引就站不稳的人,相反,他深知女人有意接近,必有不良企图。

    正好曹殊黧换好衣服从里屋出来,迎了过来:“周虹你好,请坐,我给你倒水。”

    周虹忙客气地说道:“不用麻烦了,我坐坐就走。曹书记现在不在燕市,我来打扰多有不便,不过想到以前曹书记的照顾,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就想不管怎么样,礼节也应该到了才是。”说话间,她将手中的手提袋向前一放,“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一个心意。我们自己做的是烟酒生意,所以特意找了一些市面上不常见的烟酒送来……千万别推辞,要么我就没脸做人了。”

    夏想看了一眼,见里面的烟是白烟,上面没有商标,酒也没有品牌,感觉挺怪,就说:“我爸不在,你想要感谢他,心意我们领了,东西我们不能收。我不抽烟也不喝酒,留着也没用。”

    周虹却坚决要留下,并说:“夏处长这么说就等于打我的脸了……烟是我自己卷的烟,别有味道。酒也是我亲自勾兑的酒,市面上绝对喝不到。不敢说有多好,绝对是独家。有道是有钱难买非卖品,我的烟酒只给熟人,从来不出售。”

    夏想还想再说什么,周虹却站起身来,说道:“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我先走了。”

    她动作挺快,站起身就走。曹殊黧急忙拎起手提袋要还给她,周虹却一转身就出了门。无奈之下,夏想拿起手提袋追下楼去,见周虹在前面走得挺快,腰肢扭动起来,左右摇摆,如风摆杨柳一样,眼见就来到了小区门外。

    夏想刚到门外,发现周虹正站在树下的黑暗之处,一脸浅笑地看着他。夏想向前几步,伸手一递手提袋,说道:“对不起,不能收你的东西。”

    周虹伸手去挡,有意无意间,她的手就抓住了夏想的手,柔柔地说道:“一共几十元的东西,夏处长至于追出来还我?你不要的话,直接扔垃圾筒好了。反正我一个女人在燕市,瞧得起我的都是对我另有所图,瞧不起我的认为我靠出卖自己才有了今天。如果夏处长嫌弃我送的东西太少,也想打我的主意,那我就算看错人了……”

    夏想只好缩回手,说道:“既然你这么说,我收下好了。”

    周虹又笑了,在黑暗中露了一排整洁的牙齿,说道:“谢谢夏处长抬举。在我看来,肯收我东西的人才是好人,不肯收我东西的人,都是想刁难我,然后乘机提出非分的要求……”

    夏想听她总向某方面引,就心中一动,故意说道:“说实话,你确实挺漂亮,很容易让人有非分之想。”

    周虹顿时一脸娇羞,低下了头:“夏处长可不要跟我开玩笑,我哪里还漂亮?都是半老徐娘了,我今年都三十岁了。”

    “女人三十一枝花,正当年,正是花枝招展的年纪,哪里老?不要乱说。”夏想成心逗她一逗。

    周虹笑容之中有一丝得意一闪而过,却被夏想敏锐地收在眼底。

    她笑了一笑,戏谑地说道:“夏处长家中已经有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娇妻,可不要贪心不足……男人可以偶尔花心,但不可时时花心。”

    夏想呵呵一笑:“看来你很了解男人。”

    “就是,我对男人的了解很深,如果全讲出来,吓你一跳。如果你想听的话,有时间就打我电话好了。”说着,她也不管夏想是不是同意,伸手拉过夏想的手,在他的手心写上了电话号码。

    周虹的小手柔软而冰凉,滑腻之中有一丝别样的凉意,让夏想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心想一般而言气血不通才会手脚冰凉,现在是夏季,离她近在咫尺,也感觉不到她的热气,确是怪事,可见她是一个浑身清凉的人,和卫辛有些相似。

    不过周虹漂亮归漂亮,她的举止之中总有一股风尘的味道,为夏想所不喜。

    写完后,周虹嫣然一笑,冲夏想挥挥手,转身走了。走到几米之外她又停下,回头又是一笑:“我等你电话,夏处长,和你说话,让人感觉很舒服。”

    夏想拎着手提袋回到家中,也没擦手上的电话号码。一进门,就被小丫头抓个正着。她一把抓住夏想手,气愤地说道:“你太过分了,就下楼的这么一会儿工夫,连电话都留了?周虹长得是挺漂亮,你还真有品位,见一个爱一个!”

    夏想也知道小丫头是故意气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难道说,我的帅气和魅力也是一种错误?”

    “呵呵,别臭美了。”小丫头忍不住大笑起来,拿过一个湿毛巾要替夏想擦掉手中的数字,“快擦了,怪脏的。周虹我也不认识,不过以前爸爸帮助过的人不少,总有人打着各种名义来送礼。如果周虹以前来过,她长得这么漂亮,我一定能记住。”

    夏想却急忙将手缩了回去:“不能擦,得让我记下号码。”

    小丫头怒了:“夏想,你太嚣张了,是不是心里真有想法?”

    夏想不急不怒:“就算真有想法,你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边找了纸和笔抄下号码,一边腾出一只手抱住小丫头,哄道:“你说你,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吃莫名的干醋?我是那么容易被女人迷惑的男人吗?再说周虹就算漂亮,也比你差了不少,我还不至于那么没出息。”

    小丫头其实也是故意逗一逗夏想,不过还是说:“你们男人都一样,都是贪心不足,家里娶一个,外面再养一个,心里还牵挂一个,叫什么红玫瑰白玫瑰,据说还有紫玫瑰,也不嫌玫瑰的刺儿扎手……”

    夏想不由吃了一惊,不行,小丫头现在越懂越多,得及时让她的心思简单起来,忙说:“我的理想是,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所以我手中只有一朵玫瑰,其他玫瑰,就任由别人摘去好了。”

    情急之下,夏想的表白显然遗漏了连若菡,小丫头听了,冲他做了一个鬼脸,调侃他说道:“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我还不知道你?看你用心哄我的分儿上,证明你心里确实还在意,就暂且饶你一次。不过我可有言在先,一个男人有两朵玫瑰就足够了,再多了,小心刺儿会扎你的手,伤我的心!”

    夏想汗颜,小丫头时不时敲打他几句,虽不明说,但心里有数,就是给他一个台阶,让他不至于太没面子。夏想不免有些感动,洗干净了手,又抱着小丫头亲了一口,才说:“得妻如你,夫复何求!”

    “好酸!”小丫头还是又被夏想打动了,脸上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她回过神儿来,问道,“周虹到底有什么企图?”

    夏想一摆手:“不用管她,她是女人,我是男人,女人想要在男人身上沾光,不管是从哪一方面算起,难度系数都挺高……”话未说完,胳膊上已经被人拧了一下,他不由惊叫一声:“真舍得下狠手,真疼。”

    小丫头瞪大了眼睛:“我替别人教训你,你服不服?”

    夏想立刻没话说了,小丫头抬出连若菡,立刻就将他压得死死的。倒也不是他有多怕连若菡,而是两个女人都对他温柔似水,毫无怨言地接受对方的存在,这是让他最心软的地方。

    夏想正经起来,分析周虹的意图:“她肯定是另有所图,不管是想引诱我,还是想贿赂我,她都不会达到目的……”说话间,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拿过周虹留下的手提袋翻看几下,没发现什么异常,奇怪地说道:“就是不值什么钱的烟和酒,估计连两百元都没有,这也算受贿,简直是玩笑。”

    小丫头却警惕地说道:“可不要小看没有品牌的烟酒,说不定里面大有文章。”

    一瞬间,夏想想起了郑冠群的电话,顿时警醒起来,将手提袋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发现有什么蹊跷之处。还是小丫头聪明,她将整包的烟撕开,拿出一盒烟打开,从里面抽出一根香烟。她的手指翻动几下,外表看不出异样的香烟被慢慢地打开,最后伸展成一张长方形的纸——可不是普通的纸,而是一张百元纸币。

    夏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送礼送得如此巧妙如此有心机,也是闻所未闻之事,他一把抱过小丫头:“有一个聪明的老婆,果然是福气。”

    小丫头“哼”了一声,没理会夏想的马屁,又拿出酒仔细看了看,然后将酒瓶交给夏想,气势十足地说道:“粗笨活儿就由你来干了,打开瓶盖!”

    夏想急忙打开瓶盖,向酒瓶里面看了看,又闻了闻,没发现什么异常,确实是酒。小丫头从他手中拿过瓶盖,翻了过来,伸手向里面一拿,就从里面拿出一个金灿灿的硬币大小的东西来,放到夏想的手心。

    “瞧瞧,是不是金币?”

    “还真是金币!”夏想惊奇地说道,将金币翻了过来看了几遍,赞道,“想不到,没想到,还真有这么聪明的送礼之人。这哪里是送礼,根本就是让人猜谜。我倒想审审你,你怎么知道里面有机关?”

    小丫头得意地一仰小脸:“哼,我是谁,我是你聪明绝顶、见多识广的老婆。爸爸虽然不是贪官,但每年也收不少礼,没办法,礼尚往来,不收就是不近人情。送礼的人都知道爸爸不收钱,便想方设法变着花样送钱。有在鱼肚子里塞钱的,有送钱包时在钱包中放银行卡的,等等,无所不用其极。不过用钱卷成香烟,在瓶盖中塞金币,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夏想此时再想到郑冠群的提醒,不由打了个寒战,厉害,果然厉害,一不小心还真差点着了道。要不是娶了一个从小在官员家庭长大的老婆,就算他得到了郑冠群的提醒,恐怕也不会想到烟酒之中的埋伏。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就算不会因此而丢官,但肯定会影响恶劣,甚至有可能影响到在领导小组的工作……

    谈判和谈心

    几天后,《燕省日报》上又发表专家学者的文章,针对夏想三人的文章进行无情的反驳,甚至还有专家学者不顾身份,指责夏想不过是有了一点实践经验,就沾沾自喜,傲然以专家自居,是自不量力之举。对范铮和严小时的攻击也是挑剔二人年纪轻、见识少,并指责二人的论点站不住脚。随后专家们的观点保持了高度的一致,就是燕省的产业结构调整进行到现在,虽然取得了一点成绩,但远远说不上获得了成功,甚至引进柯达的投资也是建立在以前达富一直和柯达谈判的基础上,并不能完全归功于产业结构调整的功劳。

    叶石生看到这些文章之后,虽然气愤,不过还是置之一笑,说道:“所谓的专家,不过是一群妒贤忌能之辈。”

    夏想看到文章之后却是笑了:“主动跳进坑了,好,就等下一步成绩出来,看看如何打你们的脸!”

    经过一系列的谈判和协商,齐氏集团和将台酒厂正式签订了投资意向书,由齐氏集团向将台酒厂注资一亿五千万,取得将台酒厂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意向书签订之后,齐东来开始着手筹集资金,在夏想的授意下,此事一直是保密进行,单城市政府和齐氏集团都守口如瓶,没有透露任何消息。

    一周后,美国最大的太阳能制造商最日光公司总裁迈克飞抵宝市,进行商业考察。和迈克一同前来的,居然还有卫辛。

    卫辛是受连若菡所托,专程陪同迈克前来宝市。因为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卫辛和迈克的交流最多,也最得迈克信任。连若菡认为有卫辛陪同,有助于让迈克和夏想之间愉快地交流。为了夏想,连若菡确实尽心尽力。

    迈克一口美式英文,说话时语速又快,他带来的美国翻译说起中文来是美国人听不懂,中国人听不太明白,而且还有浓厚的粤语口音。而宝市请来的中国翻译听不懂许多专业术语,幸好有卫辛在,可是帮了夏想大忙。

    迈克一行受到曹永国、邱绪峰等人的热烈欢迎,仪式过后,就由邱绪峰、夏想等人陪同迈克进行实地考察。夏想和邱绪峰负责介绍,卫辛在一旁成了主要翻译,反倒让两个专业翻译闲而无事。二人倒也有趣,就凑在一起,互相学习起来。

    迈克参观完太阳能光伏的中小企业之后,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回到宝市为他们安排的酒店之后,迈克邀请夏想和邱绪峰一起谈谈。

    夏想随同迈克上楼,在楼上的小型会议室里,举行了一次小范围的关门会议。

    上楼的时候,卫辛故意落后几步,走在夏想身边。卫辛已经大学毕业,算是成为了连若菡的正式员工,待遇优厚。她穿一身职业套装,戴一副黑框眼镜,化了淡妆,眉毛弯弯,睫毛长长,收腰挺臀,也算有了动人的风姿。

    夏想见卫辛目光闪烁,猜她有话说,就悄声问道:“你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说?”

    卫辛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说:“现在不方便,等会谈之后,我们去外面坐坐,好不好?”

    夏想点头答应。

    和迈克的会谈不是很成功,不是迈克不肯投资,而是他狮子大张口,不但要求有政策和税收上的优惠,还想一口吞并所有的中小企业。开出的价格倒还可以,但迈克的意图是想将在宝市所有中小企业吞并之后,建立一座加工厂,只投资金不输出技术。

    夏想没有同意。

    迈克的态度十分坚决:“太阳能技术美国是世界第一,技术上的领先才能保证实力上的领先,夏先生,资金问题不是问题,但技术问题不容商量。”

    夏想了解美国人的狡猾,不到最后一刻不肯松口,他就笑道:“迈克先生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中国有句古话,有朋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很高兴认识迈克先生,也愿意和迈克先生成为好朋友。交友贵在交心,我有一句心里话想告诉你,宝市市政府对中小企业的改制信心十足,也有决心做好。我想迈克先生在来中国之前,也详细了解过中国国情,就是政府的力量十分强大。所以说,我们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人多力量大,我也可以明白无误地告诉迈克先生,我们最需要的不是资金,而是技术。贵公司投入的资金,市政府的承诺是两年时间就可以完全收回,我想有如此优惠的条件,我们所提的要求技术转让的条件,也就是理所当然。”

    迈克一脸惊讶地问:“两年就可以完全收回投资?如果夏先生有这么好的条件,欧洲的太阳能公司会闻风而动,不过据我所知,目前好像只有最日光公司在和你们接触?”

    “呵呵……”夏想笑了,“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交友贵在交心,因为迈克先生和史密斯先生是好友,又和诺顿先生是旧识,史密斯先生和诺顿先生都是我的朋友。中国人是最讲究人情味的,所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正是从朋友的角度考虑问题,才会首先邀请迈克先生访问中国,来宝市进行考察。实际上,德国和英国的太阳能公司也有意投资,而且他们也答应技术转让。不过说实话,他们的技术力量比起贵公司还是差了一点,所以我的态度很明确,就是要引进最先进的技术。”

    迈克对夏想打出的人情牌不置可否,而是问道:“贵政府如何保证投资在两年内就可以完全收回?”

    夏想也学迈克的样子耸耸肩:“抱歉迈克先生,在你同意技术转让之前,无可奉告。”

    迈克不快地说道:“夏先生不实在,刚刚还说交友贵在交心,还说你最讲究人情味,怎么翻脸不认人了?”

    夏想心中暗笑,迈克不快就证明他在意了,便说:“说得对,交友贵在交心,不过我和迈克先生才认识不久,还谈不上是好朋友,需要再继续保持接触,增进了解……”

    谈判暂时告一个段落,表面上没有什么进展,不过双方都知道了对方的底线和优势所在,也就有了进一步谈判的可能。而且夏想也清楚,迈克既然前来,就是想赚钱来了。所谓的不转让技术,只是一个筹码而已。

    迈克,不过是想追求利益最大化罢了,可以理解。夏想有信心谈成此笔生意,因为他和连若菡之间有足够的默契,连若菡让卫辛前来,就是在暗示夏想,成败系在卫辛身上。

    晚上的宝市虽不及燕市灯火辉煌,但也是车水马龙,一片繁荣。夏想和卫辛肩并肩走在宝市的大街上。正是宝市最炎热的季节,二人都衣着单薄,路上行人拥挤,他们不时挤在一起,夏想能感受到卫辛胳膊上凉凉的舒适感。

    夏想微微侧身看了身旁低头不语的卫辛一眼,问道:“还习惯在国外的生活?”

    “人的适应能力很强,生活过久了就会习惯。”卫辛淡淡地答道,看了夏想一眼,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忽然说了一句,“谢谢你,你真好。”

    两人来到一家咖啡厅,临窗而坐,各要一杯咖啡。夏想喝了一口咖啡,苦中有甜,涩中有甘。虽然夏想还不是很习惯咖啡的味道,但多喝几次之后,也觉得不是那么难喝了。

    生活,就是一个逐渐适应慢慢习惯的过程。

    “谢我什么?”过了半天,夏想还是问起刚才的问题。

    “你自己知道,明知故问。”卫辛语带不满地白了夏想一眼。

    夏想想了想,还是没明白,只好说道:“我应该谢你才对,你在若菡身边,一直照顾她……”

    “照顾她,因为我当她是姐姐,是我和她关系好,和你没关系,你也谢不着我。”卫辛不领情,“我谢你,是因为当年在我最难过的一段时光,你出手帮助了我,暗中资助我许多。我才知道,你真是一个好人,虽然有点花心,但一点也不妨碍你在我心目中高大的形象。”

    原来卫辛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夏想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也是无话可说,卫辛说他花心,他承认,因为卫辛肯定知道他和连若菡之间真正的关系。

    “我想问问为什么,可以吗?”卫辛还是不解心中谜底,终于问出了心里话,“我在想,如果说你真的花心,对我有什么想法的话,当年连姐姐飞到美国的时候,我一个人在莲居,你机会多的是,却没有任何表示。我就不明白了,当时你又不认识我,为什么偏偏要帮我?”

    卫辛的问题,夏想不好回答。

    他搅动杯中的咖啡,低头想了半天,才笑着说:“也许就是一种巧合,或者说是一种机缘,当时我到音乐学院无意中见到你,觉得你很像我的妹妹,觉得你很值得我珍惜,值得我去呵护。在得知你的情况之后,我就尽我所能帮了一点。也不算什么大事,举手之劳而已,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对我来说,却是一生之中最重要的转折。”卫辛忽然紧紧咬住嘴唇,眼中泪光闪动,“不瞒你说,当时我病急乱投医,如果没有你及时相助,我已经决定要去做陪酒小姐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沦落为……”

    卫辛的目光中闪动着泪光,冲夏想坚定地说道:“谢谢你,真心谢谢你!”

    夏想摇摇头,又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卫辛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一把抓住了夏想的手,声音颤抖地说道:“我知道你很花心,但我不在乎。我也知道我这么做不应该,因为我和连姐姐关系那么好。但我确实无法控制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喜欢你,非常喜欢你。如果你愿意,我愿意和连姐姐一样,做你身后的女人。”

    夏想一愣。

    他轻轻地抽回手,说道:“对不起卫辛,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卫辛一脸失落,只是勉强一笑,说道:“你就当我是无耻的女人好了。我这么做,在你眼里很低贱,如果让连姐姐知道了,也会看轻我。”

    夏想又有点不忍心,伸手轻轻抓住卫辛的手,轻声说道:“你是个好女孩儿,真的,如果不是我有了妻子,有了若菡,也愿意和你在一起。只不过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没法走回头路,错过就错过了,我们又能如何?你做我身后的女人,对你不公平,对殊黧不公平,对若菡不公平,也会让我总是心怀愧疚。而且说实话,我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离得近了,你就会后悔了……”

    卫辛好奇地问:“后悔什么?”

    “我睡觉爱打滚,一不小心就会把你推下床,你到时肯定会后悔和我在一起。与其如此,还不如不去尝试。”

    卫辛“扑哧”一声笑了,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说道:“行了,我憋了几年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也轻松了。你就当听一个小姑娘讲述曾经的梦想好了,现在小姑娘长大了,该勇敢地面对明天了。”

    一瞬间,卫辛脸上的表情好像轻松了许多。

    夏想也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只要心结解开了,整个人都会如释重负,他以前也体会过这种感觉。

    卫辛又和夏想说了一会儿连若菡和吴连夏——连若菡已经决定让儿子叫吴连夏了。小连夏胃口极好,能吃能睡,长得极快。卫辛一说,就勾起了夏想的父爱,夏想想着迟早要接回连若菡母子,好逗一逗小家伙,让他叫爸爸。

    案发

    说完连若菡的事情,卫辛又说到了迈克的来访。来访之前,迈克和卫辛交换了不少看法。虽然迈克不可能透露最日光公司的底线,但熟知迈克脾气的卫辛却告诉夏想,如果他能够保证在两年内让最日光公司收回资金,最日光公司肯定会在技术转让上做出让步。因为资金的回收代表着投资的成功与否,迈克和董事会的聘用合同即将到期,到时如果此项投资大获成功的话,他接到下一任聘请书的可能性就会大增。

    现在,最日光公司有不少董事对迈克上任以来公司的业务拓展缓慢,颇为不满。迈克任内有几笔投资失败,他现在急需一次成功的投资来证明他的眼光和能力。

    卫辛的消息可谓是及时雨,几乎摸清了迈克的老底。对夏想来说,掌握了卫辛透露的信息之后,他几乎可以肯定和最日光的合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就看迈克能坚持多久了,他最后让步是必然的,就看让步的幅度了。夏想的如意算盘是,将资金回收的年限再提前半年,用一年半回收资金的巨大诱惑来迫使迈克在技术转让上做出巨大让步,并且争取最日光公司的投资金额达到五亿美元。

    不过,夏想还是有疑惑之处,不解地问卫辛:“就算迈克和你关系不错,他也不傻,怎么会透露给你这么多信息?”

    卫辛低下了头,脸颊微红:“迈克对我有好感,向我求爱,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就始终缠着我……”

    美人计?夏想暗笑,没想到卫辛还挺厉害,不过转念一想又不对,美国人很有职业操守,一般在私人时间不谈公事,更不会透露商业机密,他怎么可能告诉卫辛他的处境?

    夏想说出了他的疑问。

    卫辛笑着解释说:“你算是猜对了,迈克向我大献殷勤不假,但只要涉及公司的事情就一概不提。不过他的处境,他的好友诺顿就十分清楚了。连总开口相问,诺顿敢不回答?美国人也是人,和中国人一样都怕老板。至于他们公司的一些商业机密,也是有一次迈克喝醉了,不小心说了出来……”

    卫辛的脸上浮现一层红润,微有娇羞之意,夏想明白了,就问:“你对迈克也有点动心了?”

    卫辛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不喜欢外国人,感觉生活习惯上差异很大,但迈克确实很会哄人开心。”

    夏想不好劝卫辛什么,只是说:“谢谢你的宝贵信息。至于你的个人私事,我不好发表意见,只想提醒你,感情问题虽然有激情,但更需要理智对待,尤其是两人差异太大,毕竟美国人和中国人在文化和习俗上有巨大差异。”

    卫辛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夏想才明白过来连若菡安排卫辛一起回国的目的,到底是他的女人,处处为他着想。

    此后又拖了两天,谈判进入僵持阶段。夏想不急,迈克也假装不急。不过到了第三天,形势就急转直下,迈克见夏想不肯让步,终于低下了高昂的头,同意了夏想提出的技术转让的要求。当然最后的结果是各退一步,最日光以五亿美元和技术转让入股,虽然控股权还在宝市手中,但合同上还有一个附加条款,如果一年半之内投入的资金不能全部收回,最日光公司有权以更低的价格获得百分之百的股份。

    意向书签订之后,迈克就换了一副表情,笑嘻嘻地问夏想:“夏先生,现在我们是朋友了,你也该告诉我如何能保证在一年半之内就收回全部投资了吧?你只有告诉我实情,我才好回去说服董事会批准投资。在这一点上,我们的利益是相同的。”

    夏想就将迈克拉到一边,小声说道:“迈克先生,真言不入六耳,我提前声明一下,我们签订意向书的事情,现在还处于保密阶段,谁也不能向外界透露,否则有可能会带来负面影响。你也知道,中国的事情很复杂,官员也很复杂。万一有一个比我更大的官员和德国的太阳能厂家接触之后,谈妥了条件,那么我们之间的合同就可能要作废。”

    迈克一脸心领神会的表情:“我明白,我明白,权力意志不止在中国有,在美国也有……”

    夏想对迈克的态度还比较满意,就说:“贵公司的投资到位之后,新产品一旦投入生产,先用三个月到半年时间将宝市的住宅路灯全部更换为太阳能路灯,并且规定以后所有新建住宅的路灯都要采用太阳能路灯,否则不予批建。除此之外,还要将全市的交通信号灯更换为太阳能信号灯,仅宝市一市,就需要多少太阳能产品,迈克先生应该可以粗略算出……“一旦在宝市推广成功,到时燕省再向全省推广,不提全省的路灯,就是燕省在今后一年所有新建的小区都更换为太阳能路灯的话,数量之大。迈克先生如果了解中国现在房地产业发展的速度,就心里有数了。”

    “有数了,有数了。”迈克虽然是美国人,但对中国国情的了解也不少,虽谈不上精通,至少也非常明白政府的力量。他听了夏想的想法之后,心中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不过他也不傻,知道夏想的级别不高,说话未必管用,又说:“在宝市,夏先生也许有影响力,但燕省的政策,以夏先生的级别,恐怕说不上什么话!”

    夏想呵呵一笑:“等正式签订协议的时候,我请省长先生出席,迈克先生尽可放心。”

    迈克确实放心了,乐呵呵地回国了。卫辛却没有和他一同回去,而是留了下来,要回燕市看一看,同时也要回家看望一下亲人。

    夏想同卫辛一起回了燕市。路上,卫辛有说有笑,一点也没有忧伤的样子,让他大为宽心。到了燕市,卫辛谢绝了夏想盛情的相送,自己坐车走了。

    夏想也没有回家,直接回了办公室。

    单城市和宝市下一步的改制即将拉开帷幕,夏想相信,一旦两市的新闻再次爆发出来,必将引起极大的轰动,因为他精心准备了一道大餐给程曦学等人。他和范铮、严小时的文章,虽然骂得痛快淋漓,并且激怒了不少人,但仅仅是一道开胃菜而已。等真正的大餐抬上来之后,才会让程曦学之流哑口无言,而且无地自容。

    在成功的事实面前,任何巧舌如簧的辩解都只是纸上谈兵的玩笑罢了。

    上午十点多到了办公室,夏想马不停蹄地联系齐亚南,了解了一下将台酒厂的进展。随后他又和邱绪峰通了电话,把最艰难最琐碎的工作交给他去处理。比如如何将十几家太阳能企业先整合成一家,最后让谁担任新公司的负责人,如何具体分配利益,和美国人划分职责,等等,就全是邱绪峰的事情了。夏想只负责大局,其他小事,一概不再过问。

    结果邱绪峰大为不满:“我怎么感觉你倒像是市委书记,定下方向路线之后,交给我来具体执行。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有派头了,我这个副市长,基本上专门为你服务了。”

    不满是假装,邱绪峰其实还是满心欢喜的。

    夏想刚处理完相应事宜,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刚直了直腰,就见两个脸色不善的人门也不敲直接进来,非常有气势地问:“谁是夏想?”

    办公室只有夏想和古玉在,方格和王林杰最近忙着单城市的事情,整天不见人影。古玉虽然看似清闲,但每天也要处理大量文件,正忙得不可开交,连夏想回来也只是简单地打个招呼。猛然听到有人来找夏想,她也没有多想,用手一指夏想说道:“办公室就两个人,一男一女,夏想是男人,还用问哪个是?”

    “没问你话,谁让你多嘴的?”来人之中为首的一人语气十分严厉地说了一句。

    进来的人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黑一白,站在一起给人非常滑稽的感觉。不过认识他们的人却一点也没有那样的念头,因为他们是省纪委专查大案、要案的黄林和刘旭。

    黄林生得黑又瘦,刘旭长得白而胖,因为两人办过不少大案,双规了不少贪官,而且还将数人送上了刑场,因此人人谈之色变,称之为黑白无常。

    夏想不认识他们,不过见他们的样子就知道来者不善,站起来说道:“我是夏想,请问二位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是省纪委的办案人员,我是黄林,他是刘旭。我们接到举报,有人反映你收受贿赂,请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黄林首先亮明了身份,虽然他说话非常严厉,不过还算礼数周到。

    “谁举报我?我犯了多大的事儿?”夏想笑着问了一句。

    黄林见到夏想满不在乎的态度,不由一愣。

    省纪委接到信件和电话双重举报,说是领导小组的处长夏想收受巨额贿赂,证据确凿,上面将时间、地点以及受贿金额都写得清清楚楚,而且还附了几张照片——照片虽然有些昏暗,但还是可以看到夏想手中拿着一个手提袋,和一个女子在路灯下交谈。其中还有一张照片是二人手拉手的情景,看上去举止十分亲昵。

    举报信上还特意注明,夏想不但和该女子关系暧昧,还收受该人大量金钱。在手提袋中,用百元大钞卷成的香烟共五条,每盒香烟里面装有两千元,五条香烟就是十万元巨款。另外五瓶酒的瓶盖中有五枚金币,总价值五万元。夏想总共收取十五万元的巨额贿赂!

    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因为夏想是处级干部,级别不高,不够资格入纪委书记邢端台的眼,黄林和齐旭就将此事向主管的省纪委第一副书记古人杰作了汇报。

    古人杰是高成松的人,在高成松时代就和邢端台不和。高成松倒台之后,他曾经惶恐过一段时间,后来事情慢慢平息,也没人找他的麻烦,他就知道算是过了关。不过他心里对夏想很不以为然,一心认为夏想不是什么好人,趋炎附势,用阴谋诡计打压异己,连堂堂的省委书记他也敢死碰,别人要是惹了他,那还了得?

    古人杰对武沛勇之死有兔死狐悲之感,对高成松被开除党籍连贬三级的下场也深感同情。他觉得高书记辛劳一场,为国为民做了不少好事,最后却落了个身败名裂,真是可怜可叹。说到底,都是夏想和宋朝度在背后煽风点火,否则高书记至少也能安然离休,安享晚年。

    古人杰后来还和回到南方老家的高成松联系过几次,高成松得知夏想现在越来越受到重用,深恶痛绝,再三告诫他要提防夏想,一旦抓住时机,一定要置夏想于死地。否则不定什么时候和夏想结了仇怨,夏想是不死不休的性格,任谁也会被害死!

    古人杰信以为然。

    后来古人杰慢慢地和崔向开始走近,再受到崔向的影响,对夏想的印象更是越来越差。而让古人杰对夏想厌恶到极点的是,丰利正是他的至交好友。丰利被搬开,古人杰也知道他是政治牺牲品。但丰利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古人杰面前说夏想的坏话,并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夏想身上,一心认定是夏想搬弄是非才让叶书记对他不满,将他弄到了老干部局。

    古人杰听多了夏想的坏话,再加上他本人对夏想也看不过眼,又在崔向和丰利的双重影响之下,在他眼中,本来和他没有什么接触更没有过节儿的夏想,就成了世界上最可恶的坏人。古人杰一心认定,夏想肯定又贪污又好色,别落在他手中才好,只要被他发现夏想有经济和作风问题,非得一棍子打死不可。

    只是他派人暗中调查夏想,却发现夏想行事周正,办事滴水不漏,根本让人挑不出任何过错,更没有经济和作风问题。古人杰大为纳闷儿,又不敢相信夏想真是一个清廉又不近女色的官员,尤其是他现在这么年轻,又有级别,大权在握,怎么可能没有美女环绕?但不可能也没办法,就是抓不住夏想的一点把柄。不管夏想是真无事可查,还是隐藏得太深,反正让古人杰无处下手就是了。

    古人杰郁闷得不行,不过后来他得到崔向的授意之后,就满心期待起来……

    终于有事情发生了。

    在听到黄林和刘旭两人的汇报之后,古人杰差点高兴得跳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夏想既年轻又身居要职,怎么可能没事?就算猫儿不吃腥,也架不住主动有腥送上门不是?夏想呀夏想,这一次证据确凿,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十五万元,轻则让你丢官并且开除党籍,重则判你几年也不为过。

    古人杰大喜,当即指使黄林和刘旭:查,严查,一查到底。

    黄林和刘旭在省纪委里面,基本上不属于任何派系,他们二人办案最是讲究铁面无私,只要有人犯了事,只要上级发了话,他们就会一查到底,谁的面子都不卖。

    得到了古人杰的点头,两人又整理了相关证据,并且在夏想居住的小区走访过几次,都没有太大收获。根据照片想查到周虹的来历,也没有什么线索。现在只有物证,如果能找到当事人,做到人证物证齐全,夏想的事情就可以做成铁案,让他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不过没有人证没有关系,只要是有问题的官员,都怕跟他们去协助调查。一协助,就会在他们的连番攻势之下溃不成军,很快就会交代全部问题。他们认为夏想年纪轻,经历少,肯定会立马交代问题。于是二人决定打夏想一个措手不及,等夏想出差一回来,就直接杀到办公室,给他一个下马威。

    不承想,夏想表现得轻松自若,没事儿人一样,还能笑得出来,就让黄林吃了一惊。他见多了不少官员一听他是省纪委的人,立刻就矮了三分;也见过不少官员理直气壮,甚至趾高气扬地大喊大叫;还从未见过如夏想一样,镇静得好像真的没有贪污受贿一样。

    第一阶段——审问

    黄林不相信夏想没事,但夏想如此表现,他就认为夏想别看年轻,但心思深沉,比起几十年的老官场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在心中得出了结论,夏想此人,不好对付。

    “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在我们面前装腔作势是没有用的,既然找到了你,肯定是掌握了足够的证据。”黄林倒也不是故意恐吓夏想,而是他办案久了,说话间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一股威慑的口气,也是一种心理战术,“跟我们走一趟,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夏想也不分辩,也不据理力争,而是点头说道:“好说,没问题。古玉,我去配合一下省纪委同志的工作,中午饭你先帮我打上,来一份青椒炒肉,来一张饼就可以了。记得帮我盖好盖子,别凉了,我回来就吃。”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再有几十分钟就开饭了,夏想的意思是他去去就来,还能回来赶上饭点。黄林暗暗发笑,原来夏想不是镇静自若,而是傻得可爱,不知道被纪委请去配合工作的严重后果。

    再回到这个办公室已经没有可能了!

    不是丢官开除党籍,就是蹲监狱,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真是一个没头脑的人。

    古玉气呼呼地站了起来。

    古玉平常在夏想面前是好脾气不假,但她也不是一般人,别人对她呼来喝去可不行。黄林刚才的语气非常不善,又听他怀疑夏想贪污受贿,知道夏想一些底细的古玉不禁又气又怒,冷笑一声说道:“你说夏处长贪污受贿,你确定没有弄错?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好歹也是老纪委了,怎么还犯这种低级错误?我可告诉你,要是你们抓错了人,我和你们没完。”

    被一个小姑娘呼而喝去,黄林又好气又好笑,他还没有说话,身后的刘旭怒了。刘旭向前一步,质问古玉:“纪委办案,有你什么事?你一个办事人员,能知道什么?请不要妨碍纪委的工作,我郑重地告诉你,没你什么事,不要没事找事。”

    刘旭和黄林一样,秉承铁面冷面的办案风格,说话办事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而古玉习惯了夏想对她和颜悦色,本来被黄林刚才一喊就心中大不痛快,又被刘旭冷鼻子冷脸一说,更是怒了:“怎么没我的事了?你们不是说夏处长贪污受贿吗?好,他结婚的时候,我送了他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少说也值一百万,你们要不要把我也一起抓了?”

    夏想不由苦笑,古玉怎么尽耍小孩子脾气,现在是置气的时候?他忙从中劝和:“好了古玉,少说两句。我陪纪委的同志走一趟,说清楚之后就回来了。你现在一闹,反而更乱了。”

    黄林一听,顿时警惕地打量了古玉几眼,问道:“在我们面前说话,可要注意一点,不是什么话都能乱说的。”

    他也是好意,是提醒古玉一句,一百万的金额太巨大了,古玉的样子可不像有钱人。再说就算真送了,哪里有自己承认的道理?

    古玉却昂首挺胸地说道:“我没乱说话,送了就是送了,怎么着?我想送他几百万几千万都成,你们管得着吗?”

    刘旭勃然大怒:“好,既然你这么说,那么也请你一起到纪委,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古玉不顾夏想的眼色,将手中的工作一推,气愤地说道:“去就去,谁怕谁。”

    夏想无奈地摇摇头,古玉虽然没比他小几岁,但实际上心理年龄很不成熟,还是冲动的小女生的性格,让人拿她没办法。本来挺简单的一件事情,因为她的意外介入,反而复杂化了。

    果然一到纪委,因为古玉提到了夏想结婚的事情,黄林敏锐地意识到还能以夏想借婚礼之名大肆收取礼金为切入点,再深入挖掘夏想的问题,争取将夏想的案子办成近期的一件大案。

    想到许久没有查过大案了,如果古玉所说的情况属实,夏想的涉案金额就在百万以上了。一个处级干部贪污了百万巨款,而且夏想又是领导小组的核心人物,必定会在省委引起轰动。

    尽管黄林和刘旭在省纪委中不属于任何派系,但二人也清楚省委之中的是是非非。现在因为产业结构调整的问题,省委里面分成两派:一派是以叶书记为首的支持派,包括范省长在内;一派是以崔副书记为首的反对派,包括马部长在内。现在是支持派占上风,毕竟书记和省长联手,基本上大事可定。

    不过夏想作为领导小组的关键人物,又有叶书记和范省长的双重支持,可以说是近来省委里面炙手可热的人物。黄林和刘旭也产生过动摇,查夏想的话,会不会面临叶书记和范省长的双重压力?如果叶书记和范省长都开了口,要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们该怎么办?能不能顶住压力?

    但二人经过一番商议之后,还是决定严查夏想。因为他们觉得夏想深受叶书记和范省长的器重,甚至和邢书记也能说上话,但也正是因为他年纪轻轻就有现在的成就,才翘了尾巴,才敢胆大包天,以权谋私!

    黄林和刘旭在纪委为官多年,都是脾气耿直之人,不求升官发财,只求为民除害。正是抱了一腔热血满身正气,反而更加激起了他们的正义感,认为夏想现在不除,以后爬到高位之后,更是百姓之大害,国家之蛀虫。

    而且二人也相信,现在他们手中证据确凿,只凭十五万的受贿金额就可以拿下夏想。如今铁证如山,叶书记和范省长还能权大于法不成?当然,二人干了多年的纪委工作,权大于法的情况也没少见。不过夏想情况特殊,他是关键人物,一旦查实之后,肯定会引起多方关注。关注的人一多,叶书记和范省长也就没有办法非要为夏想出头了。

    本来以为抓了夏想,让他交代问题就能了事,不想又意外出现了古玉自投罗网的好事。二人一合计,认为现在是获得重大突破的最佳时机,就决定立刻突击审讯。

    夏想和古玉被分别关在两个房间里,黄林审问夏想,刘旭审问古玉。

    黄林将照片排开放在夏想面前,严厉地说道:“夏想同志,你也不用有什么侥幸心理,我们请你来配合调查工作,就证明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抵赖和撒谎都没有用,反而不利于争取宽大处理……照片上的人,是你不是?”

    夏想也没想到他和周虹在昏黄的路灯下的一幕居然被人暗中拍了照片,心想对方设计得也够周密的,真不简单。他将照片一张张看过,点头说道:“不错,是我。”

    见夏想还算配合,态度也不错,黄林的语气就缓和了一些,又问:“这个女人是谁?你和她什么关系?还有手提袋中装的是什么东西?她为什么要送礼给你?”

    黄林就是要问一连串的问题让夏想思索不过来,打他一个晕头转向,让他没机会编造假话。

    不料夏想一点也不慌乱,相反,还饶有兴趣地说道:“黄林同志,这个女人自称叫周虹,是真名还是假名我不清楚。至于她为什么给我送礼,我就更不清楚了。要不你帮我找到她,好当面问个清楚?我和她真没有什么关系,她自称认识我爸爸,哦,就是我岳父,但我爱人也说不认识她。她来家里没说两句话,扔下东西就走,我就拎了东西追过去……”

    “不认识?看你们亲热的态度,不像不认识的样子。而且你们还手拉手,肯定是关系密切吧?”黄林又问。

    “手拉手是因为她主动拉我的手,要在我手上写她的电话号码。”夏想实话实说,一点埋伏也没打。

    “夏想同志,希望你能端正态度,配合我们的调查。”黄林微带不悦地说道,“写个电话号码要写在手中,不会写在纸上,或者直接拨到手机上面?你以为你的假话能骗过我们?我看不是在写电话号码,而是有什么暧昧关系吧?”

    夏想一点也不急,笑嘻嘻地说道:“她为什么要把电话号码写到我的手上,就真的要问她自己了。我想也许是我确实有一点帅,她故意想拉拉我的手……”

    “夏想同志,请严肃对待我的问题。”黄林怒了,将手中的资料一合,“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

    “我很配合了,有一说一,你还让我怎么样?”夏想一脸无辜地看着黄林,“都是实话实说,难道黄林同志想让我说出你想要的答案,诱供我,是不是?”

    黄林反而平静下来,又问:“她手中的手提袋你最后有没有收下?”

    “收下了。她说了很动情的话,我不收下就好像对不起她一样,只好收下了。”夏想没有丝毫隐瞒,“而且她说就是一些自产的烟酒,不值几个钱,我想一两百元的东西也不算什么。再说人家也确实是一番心意,就收下了。”

    黄林见夏想一点也不隐瞒,问什么说什么,心里有就点纳闷儿,难道夏想有恃无恐,认为十五万元的金额打不倒他?他就又问:“回去后你有没有打开里面的烟酒,里面装的真的是烟酒?”

    “不是,回去我一看才知道,烟里卷的是钱,酒盖里有金币……”夏想毫不犹豫地说出了真相,还是一脸喜形于色的表情,“真绝了,现在的人真聪明,什么办法都能想出来。我研究了半天,也佩服了半天。”

    黄林暗笑,夏想是真傻还是假傻,什么都说了出来,看来案子很快就可以定性,比他想象中容易多了。

    “一共有多少钱?数了没有?”黄林也缓和了语气,拿出了聊天的态度。

    “烟里卷了十万,金币五枚,价值多少不清楚。”夏想笑着答道。

    “这么说,你承认你收了礼?”黄林趁机问道,只要夏想回答“是”,就相当于承认了受贿。

    夏想点头说道:“我是收下了手提袋,不过我也是受害者,并不知道烟酒里面大有文章……”

    “好,你承认收了东西就可以了,没问你别的。”黄林急忙敲死夏想的回答,只要夏想认可了收礼的事实,也承认里面装了十万元现金和五块金币,事实就清楚了。

    黄林迅速记录下来,随后又问夏想:“古玉说她送你了一块玉,是不是有这件事情?”

    “是。”夏想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知道,古玉在另一间屋子,刘旭问她什么,她肯定也是如实回答。与其二人说差,不如实话实说,也好让对方降低警惕。

    虽然夏想心中感谢古玉对他的维护之心,但这个时候古玉非要跳进来,不是添乱吗?只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用,他只好先把事实说清楚,看看事情究竟会发展到哪一步。

    夏想清楚,陷害他的另有其人,不用想也差不多知道是谁。但知道是谁也没用,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只凭猜测的话,还是不要说出来了,说也白说,听在别人耳中,没人相信。也是,谁会相信堂堂的省委副书记会布局陷害他一个处级干部?

    但作为一个努力工作、认真负责的好干部,夏想自认还算合格,平白被人设计陷害,也是委屈。委屈可不能白受,得想个办法讨还回来才行,否则还真让别人以为他好欺负?

    他本来早有准备,但凭空多出了古玉的玉器事件,就不由多想了一想,看能不能再做做文章。

    “她为什么要送你一块玉?她说送你的玉价值一百万以上,你是不是心里清楚?”黄林穷追不舍。

    夏想老实地摇头:“我不是玉石专家,才不知道一块石头值多少钱,在我眼里,就是一块被雕刻成形的石头罢了。其实也不是古玉送的我,是她的爷爷送的。因为当年我和老古有一面之缘,他在高干医院住院的时候,正好我也住院,我们一见如故,谈得十分投机。后来我结婚时,老古出于爱护小辈的心意,就送了我一块玉——哦,当时我还以为是一块漂亮的石头,就收下了。”

    “就这么简单?”黄林有点失望,“你们之间没有什么权钱交易?还有,你和古玉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夏想的态度好得不得了,一点也不生气,问什么说什么:“权钱交易?黄林同志,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不要因为自己做的是纪委工作,在你眼里就全是坏人。老古住在高干病房,又是京城的人,会有什么事情求着我?你以为我是省委副书记?还有,也不要事事都联想丰富,我和古玉同志是同事关系,你说能是什么关系?人家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不要污人清白!”

    黄林被夏想噎得说不出话来,夏想一说,反倒是他成了坏人,他正要训斥夏想几句,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夏想太配合工作了,态度好得出人意料,将心比心,他也不好意思对夏想凶。

    他将手中的谈话记录交给夏想,说道:“看看有没有出入?没有的话,就请签字。”

    夏想看了看,上面只是陈述了今天谈话的客观事实,就爽快地签了字,说道:“都十二点多了,食堂也没饭了,还得出去吃,麻烦。”

    黄林又冷了脸:“一会儿会有人给你送饭,夏想同志,恐怕你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了。你受贿十五万元,还有一百万的礼物不能说明来源,你的问题非常严重,请你好好想想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黄林转身出去,将夏想一个人扔在屋里。

    夏想笑笑,无所谓地往床上一躺,舒服地伸展四肢,说道:“等着,看看都有谁着急。”

    黄林出去后和刘旭碰了头,得知刘旭审问古玉也是进展得非常顺利,几乎是问什么说什么。

    第二阶段——乱局

    古玉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她爷爷老古很喜欢夏想,想送他一件结婚礼物。找了半天,在家中随意找了一个雕件送了过去。至于到底值多少钱,可能是一百万,也可能是一千万。金银有价玉无价,玉在喜欢的人眼中,价值千金,但如果遇不到喜欢的人,就分文不值。

    刘旭有点为难地说道:“从结婚礼物上比较难突破,因为当时给夏想送礼金的不少,但夏想办事很出人意料,他都没有收,而是直接捐赠给了慈善基金会,所有送礼的人都收到了收据……就看这块价值不菲的玉器是不是一个突破口了。”

    听了刘旭的话,黄林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感觉这件事情多少有点蹊跷,不过念头一闪而过,并没有抓住。也是他多年在纪委工作,养成了眼中无好人的习惯,夏想有问必答的态度虽说有点奇怪,但也是正常的情况,可能夏想有恃无恐,认为必定会有上级出面救他出去。

    黄林生平最痛恨贪污受贿之人,夏想受贿的金额虽然不是特别巨大,但因为他的身份特殊,一旦案发,影响特别恶劣。

    刘旭考虑问题比较全面一些,他听黄林说了刚才审问夏想的情况,微一思索,说道:“夏想和古玉的态度都好得出奇,这件事情会不会有什么猫腻?我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我也有同感,不过既然夏想已经亲口承认收受礼金,就构成了受贿罪,只凭这一点就可以定他的罪。”黄林说道。

    “关键是要有物证……”刘旭微一沉吟,又说,“先去吃饭,争取下午打开突破口。”

    夏想和古玉突然同时“失踪”,引发了一场大混乱。

    先是宋朝度左等右等,等不到夏想前来汇报工作。宋朝度知道夏想正在酝酿下一波浪潮,正焦急地等他来讲宝市之行的成效,怎么突然不见人影了?托秘书去领导小组找夏想,方格和王林杰却说没有见到夏想,也不清楚古玉去了哪里。

    然后是范睿恒的秘书张质宾打电话到领导小组找人,得到的答复也是不知道夏想去了哪里。打夏想和古玉的手机,都是关机。

    方格没有意识到出了问题,还恶趣味地告诉王林杰,说不定夏想和古玉去开房了。结果惹得王林杰一顿数落,王林杰知道夏想不是没谱儿的人,突然失踪了,绝对是出了问题。他左思右想一番,就跑到其他办公室去问有没有人发现夏想出去。

    黄林和刘旭带夏想和古玉走的时候,正是十一点多,那时的办公室人员最少,所以没几人注意到夏想去了哪里。王林杰不死心,一个挨一个办公室去问,终于找到了知情者,有一个人发现夏想、古玉和两个人一起出去了,正好那人也知道黄林和刘旭。

    王林杰大吃一惊,夏想和古玉同时被省纪委的人带走了,出了什么大事?

    还没等王林杰向宋朝度汇报,叶石生的秘书麻秋的电话就打到了领导小组办公室。麻秋是受叶石生之托,让夏想前去汇报工作。

    因为叶石生也对夏想的一举一动格外关注,知道他回来后,特意等他前来汇报工作。不料左等右等等不来,就让麻秋打电话来催。

    麻秋就从王林杰口中得知夏想出了状况。

    叶石生听到麻秋转述的话,当场震惊!

    夏想可不能出事,他现在可是万千关注系于一身的人物,是领导小组的支柱,是产业结构调整政策坚定的执行者,他现在被纪委请去,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叶石生产生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夏想自身有没有问题,而是认定有人要毁夏想前途,以此来达到阻止推动产业结构调整政策的目的!

    叶石生勃然大怒。

    “麻秋,立刻打电话到纪委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就说我说了,要尽快弄清事实,让夏想同志回到工作岗位上。”叶石生的话表明了他的态度,显然他不相信夏想有问题,就是要给纪委施压,让纪委尽快放人。就算有问题,也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麻秋急忙到外间去打电话。

    几分钟后,麻秋进来汇报:“纪委的人说,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夏想同志收受十五万的巨额礼金,他对受贿事实也供认不讳。”

    叶石生一脸惊讶:“怎么可能?夏想不是那样的人!”停顿了片刻,又说,“这样,你亲自到纪委了解一下情况,能了解多少是多少。另外,请邢书记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邢端台吃完午饭,正准备小睡片刻,忽然接到麻秋的通知,说是叶书记有请。他不敢怠慢,急忙来到叶书记的办公室。

    “夏想犯了什么事情?”叶石生一脸严肃地问道,“作为领导小组的核心成员,夏想同志的工作关系重大,纪委怎么能说抓人就抓人,也不提前向我汇报一声?连朝度也不知道,你们纪委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

    叶石生的话说得比较重。

    眼见夏想筹划的第二批产业结构调整的浪潮即将形成,只要单城市和宝市的两个项目再获得成功,叶石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对外宣称,燕省的产业结构调整政策获得了初步成功,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同时也给所有质疑的声音一个最强有力的反击,相当于在程曦学脸上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让燕省的一些所谓的专家学者都统统闭嘴……

    结果倒好,突然就出了夏想被抓的事件。叶石生完全是从政治角度看待此事,在他看来,夏想贪污受贿纯属子虚乌有之事,绝对是别人的栽赃陷害,其目的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阻止产业结构调整的前进步伐,借打击夏想之机,将即将到手的成果毁于一旦。

    险恶用心,昭然若揭。叶石生越想越气,明明猜到幕后之人是谁,又没有证据,只好将气发到纪委身上。

    邢端台被叶石生劈头盖脸一通指责,他一头雾水,哭笑不得地说道:“叶书记,您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夏想被抓了?我也不知道这事,您稍等,我立刻问问是谁点的头。”

    邢端台心想好嘛,上一次夏想被市纪委抓走,是省纪委出面捞的人。这次倒好,省纪委又抓了人。夏想这个同志,还真是命途多舛。

    邢端台略一思索,就猜到了是谁的手笔,立刻拨通黄林的电话:“黄林,夏想是你抓的?怎么回事?”

    邢端台知道黄林和刘旭的性格,听完黄林的汇报,他脸色变得沉重起来,就交代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叶书记,情况不太好,夏想承认收受别人十五万的礼金。现在证据确凿,夏想也在笔录上签了字,想要翻案就难了……”邢端台暗暗替夏想惋惜,怎么就一口承认了?就算证据再确凿,也要硬撑一天半日的,才好捞他出来。现在倒好,才十五万就栽了跟头,太可惜了。

    叶石生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先是不信夏想会受贿,听到邢端台亲口说出收了十五万的礼金,心里就一沉,再听到夏想签了字,更是懊恼得不行。才十五万,多大点事,死撑着不开口能怎么着?夏想平常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事到临头犯迷糊,认罪了呢?难道他不知道在省委里面,有许多人可以把他从纪委捞出来吗,真是气死人。

    叶石生痛恨夏想的软弱,那么容易就被纪委的人哄了去,也太胆小怕事了。因为十五万元翻了船,丢了前途,真是不值。

    人果然是亲疏有别,要是别人,叶石生肯定会义愤填膺地要求纪委严惩,但那不是别人,是夏想,他就有恨铁不成钢的怨气。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叶石生身为省委书记,表面上的公正形象还是要维护一下的,他只好说道:“既然事实确凿,就让纪委的同志好好查上一查,别哪里出了差错才好。端台,你亲自过问一下此案,纪委办案人员都有唬人的手段,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是不是?夏想同志劳苦功高,事情也不大,你斟酌一下,酌情处理。”

    邢端台心里也不大自在,夏想是宋朝度的人,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抓了不说,还招了,就算夏想真有问题,十五万就栽了,太不划算了。而且他事先没有听到一点风声,他身为纪委***,对纪委的控制能力就会让人怀疑了。

    好个古人杰,明目张胆地给自己上眼药,太张狂了。不收拾收拾他,他还真以为有崔向撑腰,就能翻了天去?邢端台气愤难平地离开叶石生的办公室,直奔纪委而去。

    走到半路,刑端台接到了宋朝度的电话。

    宋朝度得知夏想出事之后,稍微思索了片刻,就向范睿恒作了汇报。

    范睿恒听了也是大为震惊,听到夏想已经招供,惊讶之余站了起来,想要直接到纪委问个明白,却被宋朝度拦住。

    “范省长少安毋躁,夏想的为人我还算了解,他肯定不会收取别人十五万的礼金,他眼皮子没那么浅。况且他结婚的时候,别人送的礼金可不止十五万,他都捐赠给了慈善机构。如果他没有招还不好说,但他已经招供了,反而证明他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范睿恒顿时清醒过来,不由哂然一笑,什么时候他为夏想这么紧张和担心了?刚才的举动可谓真正的关心则乱,难道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当夏想是一个极其亲近的人了?否则怎么会出现一时气极的情形?

    范睿恒冷静下来之后,笑了:“朝度说说,下一步我们该怎么配合夏想?”

    “不急,我们对纪委的影响力度较弱,由叶书记出面就可以了。现阶段是产业结构调整的关键时期,是一举决定成败的紧要关头,有人选择在这个时候为难夏想,目的很明显……”宋朝度曾经和夏想配合默契,相信夏想已经有应对之策,现在所需要的只是等夏想释放出一个信号,他才好出手反击,“我们继续推动下一步的工作,不能自乱阵脚,否则就上了别人的当。夏想一定会想办法给我们一个暗示,到时我们配合他演戏就可以了。”

    宋朝度刚从范睿恒的办公室出来,就在外面遇到了邢端台。

    二人回到办公室商议一番,随后邢端台就回到了纪委。

    邢端台一到办公室,古人杰就前来汇报工作,就夏想受贿一事向邢端台进行了详细说明。因为夏想的身份比较敏感,古人杰请示是不是要向叶书记和范省长汇报一下。

    “不用了,夏想的案件由我亲自处理,叶书记说了,由我向他直接负责。人杰,夏想的案子你就不用过问了……”邢端台摆了摆手,***的权威流露无遗。

    “可是,邢书记,这个案子一开始就是由我主抓的……”

    “就这么定了,有什么问题我们再及时沟通。”邢端台心中厌恶古人杰突然在背后来阴的,虽然他和夏想关系不那么近,但夏想是宋朝度的人,他和宋朝度的关系古人杰不会不知道。如今故意不透露风声,来了一手先斩后奏,显然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不将上司放在眼里的副手,还用给他面子?邢端台冷冷地说道:“这是叶书记的指示精神,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

    古人杰心中有气,身为省纪委第一副书记,又在纪委系统工作多年,他自认有老资格,就不满地说道:“我坚持我的看法,不过既然邢书记想主抓此案,我也没有办法。夏想的案件证据确凿,事实清楚,希望邢书记秉公执法,必要的时候,我会向媒体和中纪委通报处理结果。”

    “是不是证据确凿和事实清楚,得我亲自过问之后才知道。”邢端台对古人杰话里隐含的意思清楚得很,才不怕他的威胁,“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先出去吧。”

    古人杰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个结果,但还是被邢端台轻描淡写的态度气得不行。他来到黄林的办公室,将邢端台的决定告诉黄林,特别强调说:“邢书记对夏想有好感,和夏想有交情,你们二人如果想向邢书记示好,大可以涂改笔录,修改卷宗。”

    黄林还就吃激将法,说道:“我和刘旭从来没有惧怕过压力,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而且夏想也亲口承认收了礼金,他也签了字,已经是既成事实,想要抵赖也不可能了。”

    “夏想只是承认收了礼金,并没有认罪。在他认罪之前,任何签字都不能算数。”古人杰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说道,“尽快落实礼金的下落问题,只要有了物证,才能将案子做死。”

    黄林自信地说道:“正按照程序一步步走,下午就去取物证。夏想……翻不了身了!”

    下午一上班,黄林就向邢端台汇报了案件进展,请示要和夏想一起去他家中取证。邢端台二话没说,表示同意。

    黄林和刘旭还纳闷儿,邢书记还挺好说话,没有表现出对夏想的偏向,连拖一拖的意思都没有。

    夏想若无其事地陪同黄林和刘旭一起上车,古玉也一同前去,因为还涉及她送玉器的问题。在车上,古玉和夏想并排坐在一起,她兴高采烈地说道:“现在我和你成了难友,也算是一次难得的经历。你说,你会不会感谢我在关键时刻和你并肩站在一起?”

    “感谢你,我气你还差不多。”夏想不满地说道,“你好好待着就成了,非跟着添什么乱?一点小事,我可不想惊动你爷爷。”

    古玉狡黠地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想惊动我爷爷?”

    “你一提玉的事情我就知道了,你的小心思我还猜不出来?”夏想一脸无奈的表情,“这种举手之劳的小事,让你爷爷知道了,岂不笑话我?他老人家要是出手的话,岂不是大炮打蚊子?”

    “他闲太久了,我想让他活动活动筋骨。”古玉嘻嘻地笑着,旁若无人的样子,丝毫不把一脸严肃的黄林和刘旭放在眼里。

    黄林和刘旭在一旁听了,不以为然地对视一笑,心想到底是年轻,还拿出一个老头儿来吓人。看古玉的年龄虽然不大,但她爷爷辈的人肯定不在台上了,不在台上的人还有什么分量?况且夏想已经承认了受贿事实,哪里还有翻案的可能?真是小年轻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第三阶段——先破后立

    到了曹家,夏想在书房翻腾了一会儿,拿出一张薄薄的纸片交给黄林和刘旭:“礼金在这里!”

    “这是什么?”黄林不知所以,接过纸片一看,是一张收据。他没细看,就不快地问道:“我是问你要手提袋和里面的东西,不是要什么收据。夏想同志,不要节外生枝,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我很配合工作,手提袋当时忘了拿回来,扔在慈善中心办公室了。至于里面的东西,就全在收据上了。”夏想云淡风轻地笑笑,又指了指收据说道,“看好了,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不信,可以打电话给慈善中心。对了,上面有电话,也有编号,一查一个准。”

    黄林意识到了什么,才注意到手中的收据是燕市慈善中心的,上面加盖了公章并且注明了日期,还在附注一栏特别注明:现金十万元,金币五枚,捐赠人是夏想,捐赠事由是礼金。

    黄林觉得脑子瞬间短路了,努力回想了一下事情经过,才意识到上了夏想的当!

    没错,夏想承认收受了礼金,但并没有承认他将礼金据为己有。为官之人,都有迫不得已收受礼金的时候,但如果及时上交公安机关,或是捐赠给慈善机构,只要不是自己留用就不算受贿。夏想居然将礼金全部捐献给慈善机构,还保留了收据,显然是早有准备。

    再想起夏想在交代问题时的镇静,还有被他们请去喝茶时的谈笑风生,黄林和刘旭对视一眼,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始至终人家都是胸有成竹地应对。反倒是他们二人,被夏想一步步引了进来,自以为抓住了一个大案,原来人家是清者自清。

    黄林和刘旭突然有一种被人戏谑的气恼,虽然不清楚夏想的目的,但他们还是十分难堪,质问夏想说道:“夏想同志,捉弄纪委的办案人员,很好玩是不是?”

    古玉不服气地说道:“你们一副要置人于死地的架势,捉弄你们还是轻的,换了我,先收拾你们一顿再说。”

    黄林不和古玉一般见识,刘旭却气得不行:“古玉同志,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要动不动就威胁别人。”

    黄林将收据收好,说道:“既然礼金的事情已经交代清楚了,那请夏想同志再配合一下,将古玉送给你的价值百万的玉石带上,我们一起到纪委说个清楚。”

    “不行,玉石是我送给夏想的私人礼物,你们不能带走。”古玉在一旁起哄。

    古玉越坚持,黄林和刘旭越认定玉石有问题,就非要将玉石带走。夏想在一旁做沉思状,过了半晌才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古玉,让他们带走。他们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们是清者自清。”

    古玉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最后还是眼睁睁看着黄林抱着螳螂捕蝉的雕件上了车。

    不过上车之后,夏想悄悄地向古玉伸了伸大拇指,古玉悄然一笑,昂了昂小脸,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

    路上,夏想还特意问了黄林一句:“黄林同志,你知道这块玉上面雕的是什么吗?”

    黄林本来不想理夏想,不过见夏想一脸和气,又非常配合他的工作,就耐着性子答道:“螳螂捕蝉——人人都知道。”

    古玉咯咯地笑了:“黄雀在后……谁是黄雀?”

    黄林和刘旭对视一笑,没有理会古玉。心想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玩猜谜?等下有你哭的时候。

    一行人回到纪委,黄林和刘旭商议后,决定先将玉石带到办公室存放。不料刚到办公室,古人杰就推门进来,问道:“案件进展得怎么样了?”

    古人杰因为被邢端台以生硬的态度剥夺了对夏想案件的主导权,心里极度不平衡。正好邢端台临时有事要出差,临走时也没有交代谁具体负责夏想一案,古人杰身为第一副书记,自然当仁不让地接手过来。他还得意地想,牛气什么,人算不如天算,夏想还不是落在我的手中!哼,邢端台,等你回来时,夏想已经认罪了,你想保他也回天无力。

    古人杰听到黄林说礼金的问题已经对夏想构不成威胁,无奈、不甘、气愤和不平顿时一起涌上心头,当着夏想的面不好发作,就看了一眼螳螂捕蝉的雕件,心想黄林和刘旭二人办事太死板,肯定会按市场最低价给雕件估价。而雕件的估价关系到给夏想定罪,当然估价越高越好。

    古人杰就有了主意,说道:“黄林,将这块玉石搬到我的办公室里,我要亲自研究一下。”

    黄林和刘旭不肯:“古书记,这块玉石是证物,按照规定,应该由我们保管。而且邢书记说了……”

    “邢书记出差了,现在纪委由我说了算。”不提邢端台还罢,一提邢端台,古人杰就火冒三丈,“我是纪委副书记,难道由我保管证物会不符合规定?谁规定副书记不能亲自查案?”

    这话一说,黄林和刘旭只好服从,将雕件搬到了古人杰的办公室。随后古人杰又命令二人严加“照顾”夏想和古玉,继续问话,寻找新的突破口。

    二人将夏想和古玉分别带到房间里面,刚一坐下,夏想就对黄林说道:“抱歉,黄林同志,如果说你是螳螂的话,我就是蝉,但同时也是一只会变身为黄雀的蝉。”

    黄林一愣:“什么意思?”

    夏想也不解释,反而笑着说:“我建议你将刘旭同志和古玉同志也一并带来,我有重要的情况要反映,最好大家都在场,也好互相作证。”

    黄林一时犹豫,夏想又说:“我非常配合你们的工作,怎么,你还信不过我?”

    黄林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四个人坐在一个房间里面,夏想和古玉并排坐着,对面是黄林和刘旭,气氛十分古怪,不像在审问人,却像在开什么四人会议。

    “久闻二位的大名,今天接触下来,才知道果然是名不虚传。我平生最佩服性情耿直、坚持原则之人,今天你们二位查我,暂且不提,明天如果有一位厅级高官犯事,敢问黄林同志,你们是不是也敢顶住压力一查到底?”夏想笃定地说道。

    黄林听出了夏想的言外之意:“夏处长有话直说,在我面前,没必要绕弯。你能将礼金都捐赠给慈善机构,证明你基本上算是一个好人。如果玉石之事也查明你是清白的,我会向你道歉。”

    夏想继续说道:“今天有一个大案想交给二位去查,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兴趣拿下一个厅级干部?”

    黄林和刘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解和不信任。黄林说道:“如果夏处长有问题要反映,请按正常程序到纪委登记。私下里向我们反映问题,呵呵,不太好吧?”

    夏想说道:“到纪委反映问题?我怕被古书记骂出来!”

    黄林大吃一惊:“什么,你要反映古书记的问题?”

    “算是,也不全是。”夏想笑眯眯地看了古玉一眼,古玉很配合地笑了,还神秘地点了点头。夏好又面对黄林和刘旭,郑重其事地说道:“古书记本人有没有事情我不清楚,但他涉嫌包庇朱纪元却是事实……”

    “朱纪元?”黄林呆了一呆,想起来了,“省外贸厅副厅长兼省机电办主任?朱厅长为人憨厚,不善言辞,而且生活朴素,他能有什么事情?夏想同志,说话要本着良心,不要胡乱指责好人。”

    “朱纪元要是好人,古人杰也是好人了。哼,说了你们也不信,一会儿等着看好戏吧。”古玉忍不住插了一句话,还想再说什么,被夏想瞪了一眼,只好急忙闭嘴。

    夏想接着古玉的话向下说:“根据初步掌握的情况,朱纪元在担任省机电办主任以来,大肆收取贿赂,数额之大,次数之多,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机电办的不少干部对朱纪元敢怒不敢言,向省纪委投寄了大量的举报信,可惜都石沉大海,全部被古人杰截了下来。”

    黄林和刘旭对视一眼,大惊失色:“夏想,你说话要凭证据,开口就指责两个厅级干部,是要负严重后果的。你有什么证据没有?”

    “证据?”夏想抬手看了看表,“别急,应该快了,估计不出十几分钟就会有了。”

    古玉也在一旁连连点头:“还多亏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谢谢,非常感谢。”

    黄林和刘旭面面相觑,不明白夏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急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夏想同志,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详细的解释。”

    “我只问二位一句话……”夏想直视黄林的眼睛,目光坚定,“如果我刚才反映的情况属实,你们能不能顶住方方面面的压力,严查朱纪元的犯罪事实?”

    黄林坚定地点点头,看了刘旭一眼,说道:“我和老刘合作多年,我们两个人不指望能升到多大官儿,最大的愿望就是抓尽天下贪官。只要你反映的情况属实,不管他的官有多大,不管他的后台有多硬,我和老刘都能顶住压力,一查到底。”

    夏想就是看中了黄林和刘旭铜豌豆的性格,知道他们二人在省纪委多年,一直是中间派的坚定代表,不拉帮不结派,只认事实不认人。虽然他们得罪了不少人,不过因为自身站得直行得正,燕省又需要一两个形象人物,所以尽管痛恨他们的人不少,却一直没人能拿他们怎么样。

    夏想点头一笑:“想必你们都好奇周虹是谁?我也好奇,我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幸好她留了一个手机号码。经查证,机主登记姓名是杨代华,不过据查此人可能用的是假名。后来通过技术手段锁定了具体位置,经过跟踪和暗访,终于查到周虹的真名叫丛枫儿,丛枫儿有一个姐姐叫丛叶儿,丛叶儿是朱纪元的情妇……”

    黄林听明白了,夏想利用反侦查和技术手段,查出了周虹的真实来历。周虹的身份一旦查清,就可以顺藤摸瓜,把送礼的事查个水落石出。等等,他猛然惊醒,瞪大了眼睛看着夏想:“你怎么可能动用技术手段锁定丛枫儿?你怎么会有这个权力?”

    夏想含蓄地一笑:“抱歉,手段只是过程,重要的是结果。至于我如何动用技术手段属于机密,无可奉告。我想说的是,通过跟踪丛枫儿,查到了丛叶儿,又通过对丛叶儿的调查,找到了有关朱纪元贪污受贿的重大证据!”

    夏想能够锁定丛枫儿,自然是动用了邱家的力量。随后他又让萧伍出马,通过跟踪、暗访和调查,再次大展神通,终于摸清了丛叶儿和朱纪元之间的情人关系。

    夏想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被人设计陷害,尽管夏想猜测可能是崔向的主意,但崔向身为省委副书记,势力庞大,党羽众多,在他的授意下肯定自有手下来操作此事。朱纪元就算不是崔向的嫡系,也是崔向重用之人,既然他甘当出头鸟,就给他来上一枪好了。

    夏想让萧伍尽可能搜集朱纪元贪污受贿的证据,基本上理顺了线索。朱纪元身为省机电办的主任,掌管着全省进口汽车配额的审批,权力极大。而进口汽车配额又是一个金元宝,批给谁,谁就有滚滚财源。因此,朱纪元在汽贸商人眼中,就是一个掌管着巨额财富的财神爷。

    朱纪元是被京城一个汽贸大亨区华关拉下水的。

    本来区华关的公司是在京城注册的,不属于燕省的管辖范围,不过汽车配额可以转让,朱纪元就想方设法将本属于燕省的汽车配额转让给了区华关。

    区华关认识朱纪元之后,投其所好,请他打高尔夫,到高级的饭店就餐,送他现金,尽心讨好他。很快朱纪元就被区华关攻陷,二人各取所需,结成了权钱交易的同盟。

    至于朱纪元贪污的数额有多少,夏想和萧伍自然查不到,但现在基本上掌握了朱纪元犯罪的事实,就差证据了。同时还查出,有不少举报信寄到省纪委之后都石沉大海,夏想没有惊动邢端台,而是通过秦拓夫的关系了解到,朱纪元和古人杰关系莫逆。

    秦拓夫在省纪委的人经过了解得知,古人杰利用职权扣压了所有举报朱纪元的信件!

    夏想心中就有了清晰的脉络。

    想要拿下朱纪元容易,想要扳倒古人杰难。因为朱纪元贪污受贿的行为很容易查出,而古人杰似乎为官清明,没有太大的过错,一时半会儿也抓不住他的把柄。夏想不会轻易放过古人杰,虽然他没有办法拿崔向如何,但有机会痛打一下崔向的爪牙,岂能错过?如果能乘机打掉朱纪元和古人杰,也好让崔向感觉到痛,让他收敛收敛,别总施展一些阴谋诡计,也要让他知道一下自己的厉害。

    有时候对付背后暗算的小人,必须要出手还击,而且还要打到他痛,打到他怕,才会让他知道此路不通。否则一些宵小之人总在背后跳来跳去,不时地出手阴人,也是惹人心烦。如程曦学一样光明正大的苍蝇还好防备一些,但用一些下作的办法陷害别人的阴险之人如一只蚊子,时不时叮人一口,尽管不致命,也是惹人发痒难受。

    所以对付蚊子,还是一掌拍死为上。

    夏想早在出差之前就将一切准备妥当,回来后对方开始行动,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古玉的突然介入,倒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惊讶过后,夏想索性将计就计,趁黄林和刘旭不注意,和古玉商议了一下计策。

    古玉是小女孩心性,听说有好的事情,自然支持。尤其是夏想被人冤枉之时,她更是不遗余力地维护。

    夏想的想法是,既然闹,就大闹一场好了,看看最后谁无法收场?古人杰要是一点事情没有,自己拿他也没办法。既然他有事情,又故意找自己的麻烦,不收拾他收拾谁?夏想就改变了主意,由单纯地拿下朱纪元改为拿下朱纪元,敲打古人杰!

    当然,查证朱纪元的事情还要交给秉公执法的人去办理才好,否则很有可能让朱纪元重罪轻判。黄林和刘旭虽然抓了自己,不过也是不明真相,并非特意和自己过不去。二人的脾气耿直,又谁的面子都不看,用来对付朱纪元再好不过。

    所以才有了夏想和他们之间的一番对话。

    黄林和刘旭都十分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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