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山王劲陷入初遇楚王的回忆之中。
大漠。
那日,楚王与秦王谈判回楚。两名护卫兵士和楚王、侍卫一起出了秦国皇宫,向东进入河西走廊。马车轱轱辘辘穿行。楚王嘱咐侍从:
“心中要警醒一些!或许秦王内心还有什么坏主意。”
“快走!快走!我们交完差,可以早早回宫。”护卫士兵不时催促。
“两位不知,我们来秦时花了一个月,现在你要我们三日就赶到楚宫吗?”楚王彭髠迈可真是幽默,说完这话,又是开怀大笑。
“这皇帝老儿,性格像个孩子!有趣儿。”两名兵士互相嘀咕。
“像孩子,好啊!”这话被楚王听到,楚王又高兴。侍从咧开嘴,也笑了。
细长的河西走廊,在他们一行四人的脚下延伸。太阳朗照,河岔纵横,偶尔牛羊走过。楚王觉得自己不虚此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作为楚国的国君,饱览黄河以北的壮美河山,心中无比美好。尽管现在天下各方自立,但是自己拥据湖湘山川,颇为自豪。何况远赴秦国,一路归途,亦有如此美景相随。不也乐哉?
走完河岔地区,慢慢地前方烟尘四起。
到了沙漠地区。突然一阵大风,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这天气!这风沙,又让我领略一番奇景。”楚王还沉浸在欣赏自然之景中。
“大王,我们歇一歇吧,这风沙有点大了!”侍从提醒楚王。
“这是到了沙漠地带。在沙漠地带,这么大的风沙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儿!”两名兵士接着解释。
“没事!自然风沙,总会有停息的时候;我们久居江南,竟然领略不到如此的美景。在风沙中跃马急行,我感觉还蛮好玩。”楚王的马车飞速向前,兵士们也飞速跟上。这真是:
“沙石狂舞在苍穹,
马车飞跃沙海中,
仁君走马天空啸,
秋声飒飒人间风。”
“大王,不如下车观赏观赏这大漠风沙奇景?”侍从提议。
“倒是小子提醒了我。”楚王喜出望外,不想错过大漠观沙的机会。
楚王下车,左手搭住眼睛,放眼望去,真是塞外奇景!一片浑黄,长长的古道,全是黄沙。风起,沿着风向,一绺飞沙离地而起,线线扬起,顺着风向翻飞、上升,在空中舞动,呈弧形,然后慢慢向下,轻轻滑落;接着又是一绺,这样一绺一绺的飞扬风沙连缀成线,成串,串成一路优美的弧线。风过,空中悠扬的沙尘也慢慢地飘扬沙面,停住在地面上,轻起一缕金黄色的烟尘。俯瞰这一脉黄沙,细致柔软,用手一捧,就在手中。撒开指尖,丝丝滑落,给人一种柔软温暖细腻灵动的感觉。楚王内心忽然感到很温暖:自己只身来秦,有人护送回楚国。秦王还是给了我江南楚王很大的面子的!
一丝庆幸从心头滑过!
看到蔓延的黄沙,饱览大漠的浩瀚。而且,纵览秦王平日的为人,现在自己居然还能够走在平平安安地回楚宫的古道上,就是上天莫大的恩赏。楚王彭髠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大王,我们启程吧。现在风停下来了!”侍从敬告楚王。
“走吧,走吧。这黄沙有什么好看的?磨磨蹭蹭的,什么时候能赶到楚国?”两名兵士也跟着催促。
“又要起行?”楚王似有不舍,重新回到马车里。
继续驱车向前。风停了。马车辘轳滚动在绵绵的沙海,发出一种玲珑曼妙的低沉乐音,弥漫在这静谧的的沙海。江南楚王离开楚宫一个多月,心中忆起轩琪皇后,此刻归心似箭,加快了驱车的节奏。马车辘轳的滚动声在不断延伸。
一晕奇特的香气从前方传来,扑入了楚王的鼻翼。“唆、吸,唆、吸”楚王不断地吸着鼻子,轻嗅,这种香气,奇美无比,沁入骨髓。
“你闻到了吗?前方有一种奇特的香气。闻着特别舒服。”楚王掀开马车帘子,轻声地问侍从,他不想打破大漠旷古的静谧。
侍从也沉浸在这无边的芳香之中,只是抓着马车边缘轻轻点头。
香气弥漫,马车飞奔。楚王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欢喜。
突然,马车被两名兵士用力从后面一推,“轱辘轱辘”直接空翻,滚到沙海的最低处。楚王猝不及防,一阵惊厥,失去知觉。......楚王侍从也被惯性摔到三十米之外。
两名兵士眼见楚王被淹没沙海,立刻回秦宫......。
楚王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卡其色的小床上,置身于一片神奇的花海中。蓝汪汪的花海,如同蓝玉,又如同诡谲的蓝色纱幕,像是蓝钻,又像是点点星星闪耀天幕,在无垠的沙海里,这些蓝色的精灵在晨曦中闪烁跳荡着。
一个十三四岁的英俊少年走近了他,伸出手撩开蓝色的纱帐。
“您醒了?您已经昏迷三天三夜。”
轻启朱唇,口音如玉润之珠,珠圆滚落。这美艳的少年声音清亮如铃音!好一个俊朗绝美帅气的精致少年!皮肤白皙,玉面如月,高鼻如悬胆,双眼如火炬,红唇如樱桃,伸出来的右手纤白如糯,玉指细长,灵动地围成半弧形。白色的襦腰马甲上衣,腰佩蓝紫色腰带,腰带上别着一个玉白色的翡翠,一袭白色的袍服拖地而撒开,衬托出他的细腰如柳,袅袅婷婷,婀娜多姿。
楚王从未见过如此美艳的绝色少年!他长久打量着,看得呆了。
“您是谁?怎么会昏迷在我的世界?”少年半晌后询问。
“我是江南楚王啊!你不认识我,怎么会救我?”楚王依稀记得最后一幕,马车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动,倒翻飞出去了.......
“原来您是楚王啊!来到秦国谈判?你昏死在我的世界,我不救您,谁救您?”少年“哈哈哈哈”轻快地笑将起来,笑意中显然夹杂着一丝痛楚。
“你又是谁,这无垠的沙海怎么会有你这样绝美的少年?”
“您叫我‘蓝彼岸’吧。”少年见这楚王昏死醒来后居然还若无其事,好像预料之中似的,就告知他自己的名字。
“蓝彼岸?这名字没听说过。看你十三四岁,怎么会流落到这漫天的沙漠世界?”
少年无语,眼里倏然闪现一丝忧郁,泪光闪现,转而又骤现恨意。
“我离开楚宫一个多月了。我有两个儿子,大王子烈英王善,二王子玉申王布。”
苍茫沙海的上空传来梵音:“楚王彭髠迈,你把他认作第三个儿子。他是个多么英俊的少年!”
楚王惊异万分,这声音怎么这么像如来佛祖的浑厚的声音?“把他认作第三子?难道这是上天的旨意?也罢,我正好缺一个这么大岁数的儿子。”
“蓝彼岸。怎么这么拗口?你做我的第三个儿子,怎么样?我江南楚宫正缺少一个像你这样美艳无比的儿子。”
“楚王愿意收养我,做他的儿子?”少年惊得满脸红晕、羞色迷人,倒退了两步。
“不过,你这名字念来有点拗口,我给你取名‘劲’,封淮山王,叫淮山王劲,如何?这块‘心’形玉佩,是父王我给你的见面礼。”
蓝云又起,娇艳多姿。少年原来闪射恨意的眼睛含着泪光,露出真诚,伸出秀手,接过玉佩面对楚王深深一揖:
“父王,请受儿臣跪拜之礼!”
少年面对楚王行三跪之礼。一跪苍天赐与他父王,二跪自己可离开浩瀚沙海,三拜跪自己能展凌云之志,报仇雪恨。
跪拜之后,少年上前,扶起楚王,携着楚王的腰。
“父王,我们这就回楚宫。”
“回楚宫,这就回楚宫。”楚王重复着淮山王劲的话,流泪了。“只是,我的侍从?可惜他葬身沙海!”
“父王,你看......”
“大王,幸亏这位少年!”侍从含着热泪,谢过少年,再拜楚王。
一阵蓝烟升起,不出一炷香功夫,侍从携同楚王,与淮山王劲就到了楚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