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意先是眼睛动了动，再慢慢往下看了一眼，随后立刻转过了身去，开始发出呕吐的声音，总觉得那股尖锐的血气就弥漫在自己鼻尖，深深侵入她的身体，让她感觉无比恶心。
“小雅，你没事吧？”
先前叫她的那个女生看都没有看那个尸体一眼，就犹如她是垃圾一样，径直地来到苏意身边，蹲了下来，颇为关心地拍了拍她的背。
苏意猛地伸出手抓住她的衣袖，细细地喘着气，额前滚出细密的汗，因为低着头，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只能看到已经湿漉漉的睫毛。
于是女生收敛起内心的可惜，只觉得她现在肯定是被吓得六神无主，在抑制住内心的兴奋后，大发善心地解释。
“小雅，你不记得了吗？这个就是你之前亲手扒过衣服的那个人啊！你还给她拍了照片发到网上去呢！”
苏意的指尖微不可见地蜷缩了一下，然后抬起那张像是花儿被打湿了的脸，神情蔫蔫的：“原来是她啊。”
女生有些奇怪，甚至还有些诧异：“你、你不害怕了吗？”
苏意一看就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于是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用手指轻轻擦拭了眼尾的泪珠，语气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又不是我害的她。”
“况且……”
在她对上女生的眼眸后，女生下意识偏了偏视线，似乎在心虚什么。
于是苏意有了一种浅浅的猜测，嘴角也重新勾了起来：“就算是因为我，生前她被我欺负，死后……也还能反抗得过我吗？”
女生彻底愣在了原地，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恶魔一样，嘴唇动了动，还是什么都没敢说出口。
苏意了然，根据她揣摩出的人物性格，垂下了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不自主坐在了地上的人，指尖再次缠绕上了自己的发丝：“难不成……你觉得我应该为此愧疚吗？”
女生被这句话吓得如梦初醒，嘴角扯了扯，这些轮到她脸色变得苍白了。
“不、不应该……”
苏意注意到周围的人开始聚集，随后收敛了笑意，继续往楼梯口走去，还不忘轻飘飘地看了女生一眼。
“哼，真晦气。”
而她离开不久，另一个短头发的女生跑了过来，同样也没有看那面目模糊的女尸一眼。
“我就说吧，你别拿这种东西吓唬她，她就是个魔鬼！”
女生被批评了，也只是愤恨不甘地咬了咬下唇。
在她想说什么的时候，老师过来了，于是她们立刻换上了一副无辜又惶恐的样子，哆哆嗦嗦地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以及无意识地透露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而苏意就在她们头顶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们，趁现在没有人上楼，从头到尾地听完了一整个对话。
该说不说……
这恶意有点大了吧？
所以原主到底是有多招人恨啊。
于是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的时候，苏意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看起来每个人都在捧着她，可内心对她的恶意却一点都不少。
不过也谁叫原主不是个正常人呢？
偏偏自己现在成了她。
苏意勾起唇角，站起身来，好不慌乱地整理了一下裙角，目光饶有兴趣地落在了角落里表情明显慌张的两人身上，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个女生被吓得要死，哆哆嗦嗦地抓住了旁边人的手腕，攥得她生疼。
“你说，她会不会猜到是我们做的？”
另外一个女生也在强装镇定，说出的话不知道是安慰别人还是安慰自己：“证据确凿，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虽然是她们用恶毒的话语逼她上了顶楼，又刺激她哪怕死也要拉陈雅下地狱，哪知那女的压根都没把握好时机，这都对不准，哪怕自己叫了陈雅一声也没有用。
还好她们还留了后手。
而苏意下楼梯的时候眼里冰冷的笑意迅速敛去。
虽然她要表现得毫不畏惧，但原主做过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哪怕是真的还是污蔑。
不过……她还是用最坏的打算吧。
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里面原本的气氛凝重了一瞬，随后一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女老师走了过来，只是她的表情有些严肃。
“陈雅，今天早上李茹跳楼了，有人举报你对她进行了长达一年的霸凌，是有这回事吗？”
苏意一点都不慌，她抿了抿唇，露出了无辜的表情，眼里还有几分迷惘和害怕。
“李茹跳楼了？而且我怎么会霸凌她呢，会不会，我只是跟她开个玩笑，但是别人误会了呀？”
女老师皱了皱眉，把一些打印出来的纸张扔在了苏意面前，语气冰冷：“你们的聊天记录我们看得清清楚楚！还在撒谎！说，是不是你把人叫上了顶楼，又害人家跳了楼！”
苏意低头往纸张上的内容看去，里面满当当的文字，全是对一个人的恶意。
“你怎么长得这么丑？你妈在把你生出来的时候扔到过地上吧？”
“噢我忘了，你妈已经跑了，估计就是因为带着你这个扫把星，谁见你谁就倒霉。”
“要我说你成绩这么差就别学了，不如省点棺材钱给自己买个墓地吧，或者造福动物投河自尽得了，跳楼还会吓到别人呢。”
“你别不回复啊，要不然我明天让人给你录个专项版，天天放在你耳边给你听？”
“看我多善解人意啊？”
……
苏意手指蜷缩了一下，然后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低垂的睫毛浓密且正微微颤抖起来，随后眼泪就这么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
“我、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也不知道是谁污蔑我……”
门外的光映衬在她娇媚的脸颊上，那肌肤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细致分润的光泽。
有人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有些不忍地开口：“这种事情还是得再调查得清楚一点吧，不然真弄错了怎么办？”
女老师的眼里也有些疑惑，大概是她一点都没有从少女的脸上，看到一丝不安慌乱的神情。
难道真的是她弄错了？
就在这时，少女又抽噎着开口：“班上……班上的同学，也可以为我作证的，我真的没有说过那些话，也没有……没有霸凌别人……”
女老师还在犹豫不决，就听到上课铃响了，于是挥了挥手：“算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再去证实的。”
少女轻轻地应了一下，依旧低垂着头，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直到她走到门外，那个柔弱的假象顿时消失无影踪。
她刚刚之所以那么说，就是清楚这种人绝对不会放任自己的把柄在明面上，就连那些阴暗的心理也只是写在日记本里，而不是大咧咧地发到网上。
因为只有谨慎，快乐才会长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