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我面对这个问题,一时间回答不上来,不是思想境界够不够的问题,如果相同的事情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我身份转换成黄金宝,我会怎么做?我会变成什么样?
答案是他妈永远没有答案。
不经他人苦,莫劝人大度。
黄金宝泪眼婆娑的对我和旭哥,恶狠狠的念叨:“我修了这么些年,妹妹被人杀了,本命法器让人打碎了,道行毁于一旦,到最后我变成了这个样子,仇人还他妈让别人杀了,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啊!”
“呃……”我从他面部表情的变化中,只看出了纠结二字,是对他人的不原谅,是对自己的不原谅。
旭哥这时候莫名其妙的好心说道:“你还有什么愿望吗?跟我说,算是我看你可怜的份上,能帮的就帮。”
“我不需要你可怜!”黄金宝倔强的把烟头摔到地上,似乎又像是在乞求旭哥:“我真的没什么愿望了,有你在,有这些前辈在,我想杀他,肯定杀不了,我只希望你们能收下我这几个弟兄,让他们有个安身之处,别和我一样,四处游荡了。”
没等旭哥搭话茬,黄金宝一把攥住旭哥的手,低头把自尊门槛放到最低限度,将唯一的心愿托付给旭哥:“他们……他们和我不一样,他们都是干净的……真的……相信我!老……老鱼是因为保护他的小辈们,被**炸死了……老狼是老死的,死之前一个人没伤过,老豹和老狼一样。老鹰和老虎在山里修了一辈子才出来,他们都是干净的!最纯粹的散仙。”
原本五个无动于衷的半兽人,在此刻听到黄金宝发自内心说出感人肺腑的话语,没有一个不为之动容,攥紧拳头没有表达自己感激之情,但是心中死死记住这个恩情,记住这个为数不多的好弟兄。
满堂仙家依然三五一堆的唠嗑,只不过时不时的会往这边瞟两眼。
“我答应你,我在一堂仙家面前,替我媳妇做主,等到黄道吉日,必定让他们上堂口,以后踏四海扬名。”旭哥反握住黄金宝的手,看着依然在昏迷状态的嫂子,轻声答应黄金宝。
黄金宝心满意足的吐出一口浊气,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天意……我修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天意是什么,都变成现在这样了,罢了罢了,我和我妹妹的魂魄,就走了,走了,活着真没意思。”
“走吧……早点走,你俩能少受点罪,该死的人已经死了,就这样吧。”旭哥并没有讲什么大道理,什么业债,什么前世果今生偿还,什么好人有好报,他只是简单的劝黄金宝快点走。
黄金宝借用金石炎的身体重重点头,随后没了声响,接着金石炎的身体从里向外,散发出白烟,最后白烟形成一只黄鼠狼的图案,一只狐狸的图案,两个图案交接在一起,手牵着手,往店门外飞去,刚刚飞出门外一步,便烟消云散,彻底抹除在这惶惶阳世的踪迹。
从此,属于黄金宝兄妹二人和金瞎子的债,在没有人去想法设法的清算了。
金石炎身体没了支柱,脑袋向前一沉,砸在桌子上,昏睡过去,似乎发生的所有事情,和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眼珠子始终没有被扣下来。
“这是咋的了?”我打眼瞅去,发现金石炎的魂魄重新占据他的身体,黄金宝的魂魄没了。
旭哥摇摇头,长叹道:“支撑他的心气散了,他也就没了。”
“魂飞魄散了?”我楞了一下子,不可思议的反问道。
旭哥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差不多吧,以后就没他这个散仙了,这次事情到这,差不多就算结束了。”
“这就结束了?我操!那他是死了吗?咋说死就死了呢?”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傻呵呵的挠头,瞪个眼珠子,不知所措,反正到现在接触很多事情,说实话都挺千奇百怪。导致我搞不懂人在想什么,搞不懂鬼在想什么,更搞不懂妖在想什么。
他们像是自己在原地画地为牢,却不锁上牢门,等到契机出现,逃出牢笼,或生或死或不生不死。
旭哥眨眨眼睛,面对如此场面,可能早就习以为常,冷静的不带一点色彩说道:“死了,他自己选择死的,他知道自己扣不了眼珠子,不如是他压根不能扣眼珠子,要是他扣下眼珠子,那他就彻底变成和金瞎子一类物种了,可以说是他最后良心发现,想找人把自己的故事说出去罢了,同样想找人把他的朋友们托付出去。”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啊!”我不知道为啥,突然感慨一句这样的话,心中暗自瞎琢磨,如果黄金宝扣了金石炎的眼珠子,那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得到补魂术,按照他自己选择的路,走下去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旭哥开口说话打断我的思路:“你别瞎寻思了,再寻思出点事,我可没时间帮你解决心魔。”
“切,你老弟儿我这么洒脱的人儿,不可能有心魔的。”我白他一眼,略显装逼的说道。
“又不是你哭的时候了。”旭哥嘲讽我一句后,又提起一个问题:“刚才黄金宝说,金瞎子是被一个老道杀死的,这个老道到是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我不太相信旭哥能认识干死金瞎子的强者,毕竟金瞎子要是放到游戏里面,肯定是一个副本里面的最终boss,贼牛逼的辣种。
旭哥陷入沉思:“天青……道人……”
“就是你们常说的那个糟老头吗?贼牛逼那个?”我不仅听旭哥说过这个人,鑫总也说过这个人,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难道同金瞎子一样,是修长生的?
旭哥就着思路继续说道:“我只是猜测,因为从我的摸索当中,天青道人应该也是修长生的,但具体法门,不知道和金瞎子是同一门,现在修长生的太少太少了,冷不丁冒出来两个,我也有点懵逼。”
“修长生到底是怎么个修法?”我现在的知识储存量仍然太少,啥都不知道,但是仔细算算,哥们我从入行到现在,实在是自己经历的多,具体学习的机会少,而且旭哥并没有教我太多东西。
旭哥挪挪屁股下的椅子,凑到嫂子身边,让嫂子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一边轻拍嫂子后背一边对我侃侃而谈:“真正修长生的方法,在历史长河中已经消失,到咱们这个时候,修长生不算是修长生,叫做偏一门或者捞两门,他们是用自己身体最优秀的一部分,当做品去做献祭,与天做交易,换取寿命。”
“金瞎子可能就是用自己的眼睛做代价,换取的长生,所以他心有不甘,逆天行事,通过他法,把来自眼睛的缺陷补回来。”
“天青道人可能也是如此,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不知道了,偏一门和捞两门,在东北压根没有传承,金瞎子的师父,肯定是从关内来的。”
我摸着自己胖乎乎的脸蛋,越来越觉得世界真是浩大,真是啥玩意都有,所以出自好奇心的问道:“那他当初为什么不修呢?直接拒绝不就好了嘛”
“你觉着,人家高人主动找上了你,是你能不修就不修的?会给你主动选择的权力吗?”旭哥冷笑的说出弱肉强食的道理。
“操!”我被他笑的心里发麻:“这就是没碰上我,碰上我,我指定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宁折不屈。”
“别吹牛逼了,换成你,你不得屁颠屁颠,高兴的蹦多老高喊人家师父啊!年轻人少吹点牛逼,对肾好。”旭哥眯着眼睛,要多猥琐有多猥琐的磕碜我。
我选择无视他的话:“既然修长生的都有了,有没有修仙的啊?这年月修仙的,是不是更不好混啊?”
“有,侯疯子,也就是你侯哥,他就是东三省为数不多,修仙的。”旭哥用最冷淡的语气说出最波涛汹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