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加一抬眼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林深深:
“这里面有好多事,也不关我一个人,同学你要是很想知道,不如直接去问付尤,你说呢?”
林深深登时红了脸,偏过头,解释:
“宁加一同学你别误会哦,我和付尤同学其实也不是很熟悉,只不过曾经一起参加美术比赛,他鼓励过我,之前又一起回家,我被欺负,他帮我出气而已。”
说到这里,她回头羞涩地看向宁加一:
“刚刚的话,你别告诉付尤同学,我没有要打听那些事,就是随口问问。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林深深余光发现有同学从前教室门走进来,连忙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不久,肖烨走进来,放下书包,望着盯着自己的林深深,小声问:
“一大清早的,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啊?有什么话要说吗?”
林深深点头如捣蒜,随即拉上朋友去洗手间。
“宁加一和付尤什么关系都不是,他们就是去派出所而已。”
肖烨嫌弃状冲着林深深摇头。
“你急急忙忙拉我来厕所就是为了说这事啊,你也够无聊的,哎?”
她话锋一变,“不对哦,深深你对付尤的事那么上心,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个不良少年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为了能够捂住肖烨的嘴巴,林深深费力的踮起脚尖,拜托她不要再说,然后低声解释:
“付尤可不是不良少年,他是画画天才,还会打篮球,吹口琴,还会好多好多东西呢,你不要盯着人家的成绩,以貌取人嘛。”
肖烨对画画不感兴趣,只晓得朋友陷入爱河,万一被她当班主任的爸妈发现,绝对完蛋。
“你啊,喜欢就喜欢,可千万别表现出来啊。尤其那群长舌妇面前。”
林深深自然明白,拉上肖烨的胳膊,“那你一定要帮我保密哦。”
“当然了,你被发现早恋,我父母也绝对不会放过我。”
话音一落,肖烨看见林深深口袋露出来的湿纸巾袋角,好奇她怎么突然用起这个牌子的,听林深深说是宁加一给她的,她连忙抽出来,丢进垃圾桶。
末了,肖烨的理由是:她爸妈说了,宁加一住的地方风水不好,容易带上霉运,不要接触他们家人任何东西。
林深深也不信这些,可朋友反复强调,还举例证明,她也就半信半疑。
所以说,肖烨一家人,从来不会上宁加一小卖部买东西,肖烨也为和她分到一个班而难受。
也是因为肖烨,很多同学不怎么和宁加一接触,不单单是因为他们家的关系。
更是因为宁加一她本人,总是只身一人,来无影,去无踪,其他人就自我脑补她浑身上下都散发一股儿神秘又可怕的气息。
倒是宁加,并不在意这些,没有男生调戏,没有女生那种美好又复杂的友谊圈,她其实一身轻松,又自在,无比享受这种感觉。
商量昨天跟丢了不说,还摔倒水沟里,请假去医院。
放学后,付尤一个人站在停车场门口,等商量,也是等宁加一。
“你的小跟班请假了。”
付尤“哦”了一声,推着自行车走在宁加一旁边。
周围同学的目光,刷刷刷落到两人身上。
宁加一视若无睹,而付尤一面跟其他男生打闹,一面扭头冲着宁加一微笑。
“付尤,听说你小舅住在王顺才家,真的假的啊?”
“假的。”付尤故意说反话。
“我就说嘛,张警官没事住他家干什么,你们这群人嘴巴叭叭叭,真够讨人烦的。”
付尤拉过那位男生的胳膊,问:“你们听谁说的?”
“王顺才家儿子,哎呦呦,那得意没事没事欠打的小样子,看得我恨不得抽他几下。”
“那你们还听说什么没?”
几位男生看了眼宁加一,其中一位凑到付尤耳旁,压低了声音说:听说王顺才欺负宁加一,把她摁在草地上……”
付尤余光瞥见另外几位男生笑得猥琐,登时来气,顺即一掌推开他们。
“脑子有坑的人才会说这种蠢话,再让我听见,我让你们好看!”
说话间,他无意撞到了宁加一,而宁加一也没有料到付尤会突然跳到自己身边,一时手滑,车倒在了地上。
“你们看什么看啊,都走,赶紧走!”
付尤把人赶走了,弯下腰帮宁加一扶起自行车。
“你没事吧?”
“没事,你怎么了?干嘛冲他们发脾气?”
“没什么,他们嘴欠,该骂。”
宁加一倒也不觉得发脾气的付尤可怕,重新扶稳自行车,边走边偷偷看他。
“你看我干嘛?”
“看你生气的样子,像是我邻居家的豆丁。”
“豆丁是谁?”
“一只三花猫。”
付尤噗呲笑出声,“你居然把我比作猫,我有那么丑吗?”
“不是啊,豆丁很可爱的,等你回去就知道了。”
付尤和男生们讲话的时候,宁加一有听到自己的名字,她不知道他发脾气是否是因为自己,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跟他们不一样。
邻居家豆丁,看似家养猫,实则活得和野猫没有区别。
小家伙儿走起路来,妥妥的大佬姿势,就连对面隔壁家的大黑狗也不放在眼里,平时见面,用屁股怼它,白眼瞪它,要是被追赶,首先跑上屋顶。
付尤见了,小猫咪有点傲娇,丑萌丑萌的,他哭笑不得。
“我长得这么帅,它全身上下哪一点像我了?”
宁加一故意用豆丁讨厌的石头逗它,“瞧,现在是不是一模一样?”
“还是不像,一点都不像,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找机会骂我。”
“我才没有呢,在这个小镇上,豆丁是最可爱的猫咪了。”宁加一抬起头望着付尤笑。
付尤看着看着,情不自禁伸出手,揪了揪宁加一的脸,“多好看啊,你就该多笑笑。”
“笑多了容易长皱纹,笨蛋。”
付尤不以为然,反驳:
“长就长,反正人老了都会长皱纹,干嘛因为皱纹不笑呢,多不值当啊。照我说,你才是笨蛋,名副其实的大笨蛋。”
他希望她多露出自己的笑容,这样的话,也不会一个人走在校园,走在上学回家的路上,说不定,有不少男生愿意当她的护花使者呢。
宁加一站起来,伸伸懒腰。
“今天你舅舅也住在王顺才家,对吧?”
“应该是,我发现你们小镇喜欢说闲话的人,还不少呢。”
“别说这里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闲话。”
宋梅从菜园回来,看见两孩子蹲在秋菊旁逗猫,扬起嘴角笑了笑,挎上菜篮走进屋。
宁加一瞅见自家烟囱冒烟,这才意识到奶奶回来,连忙起身。
做饭这种需要技巧的活儿,付尤自知无能,便没有去厨房,转身直接回房间画画,画累了就停下来练习口琴。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宁加一陪着爷爷一起举起手电筒回家,前脚跨进屋,下一秒,宁在福让老伴给自己泡一杯苦丁茶。
宋梅一听,知道老头子有话要说,一言不发,转身去烧热水。
“付尤那孩子呢?”
“孩子有点发烧,我给他拿了药,估计这会儿已经吃下睡了。”
宋梅端来茶,递到宁在福手里,小声道。
“这时候最容易感冒,一一啊,你也要注意啊。”
“知道了。”
宋梅盯着宁在福的嘴,盼着他开口。
“刚刚王城爸妈来找我了,说是,接我们去吃一顿便饭,也算是感谢。”
宋梅愕然,一时没忍住,拍了下桌子,“这话怎么说?”
“我也跟你一样,糊里糊涂的。王城家已经把尸体拖回来了,丧事也不办。说要不是我们家一一发现尸体,估计还得隔个几天才被人瞧见,等到那时,人都发烂了。”
宁加一心里咯噔几下,反反复复询问爷爷那句“等到那时人就发烂”是否是王城说的。
被她这么一提,两位老人越想越奇怪。
末了,宋梅问宁在福怎么回答。
“我婉拒了。毕竟两家人并不亲近,我们家一一也不算帮忙,没理由去他家吃饭。”
“那就好,”宋梅松了口气,“时候不早了,一一你上去睡觉吧。”
等宁加一上楼,宋梅瞥了眼楼梯口,转头看向宁在福:
“除了今天,你有没有和王城一家人碰过面?”
“听你这话的口气,怎么了?”
“我一个人光想的时候,感觉不太对劲儿。”
宋梅拉过凳子坐在宁在福旁边,“自己的老婆出轨,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哪个能够受得了?王城那孩子不但把宋襄父母接到自己家,好生伺候,看见王顺才也没什么表情,你说奇怪不奇怪?”
宁在福眯起眼,反问:“你都是亲眼看见的?”
“可不是嘛,要不是看见,我还能够张口胡来啊?”宋梅深呼吸一口气,拍拍宁在福,“咱们从前也不是没见过王城为了女人打架。”
“毕竟人都已经死了,再气愤有什么用,总不能够把王顺才打死才解气吧?”
“倒也是,哎,我困了,回房睡觉吧。”宋梅起身拖过椅子。
听到椅子脚与地面摩擦的声响,宁加一连忙上楼回房间。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感觉那根红绳出现在王城家,绝非偶然,或许是他抓住那条大黄狗,然后……
如果真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想得再多,手上也没有证据,不也是白搭嘛。”
宁加一叹口气,自己劝自己别胡思乱想,早点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