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听我爸妈讲起这段往事,正好这老头也在旁边。
他解释到,当时怕他的并不是我妈怀里的我,而是缠着我的东西怕他,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作用在我身上。
但老头儿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可把当时注意力都在我身上的爸妈给吓了一跳。
我爸转过身去,就看见一个睡眼惺忪,脏兮兮的醉汉站在他身后,双眼盯着我妈怀里的我,嘴角还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老酒......老师傅,你......你刚刚说啥?”
我爸原本习惯性的想喊酒老倌,后来思绪一转,万一这老头儿真是个高人呢?自己还有求于他,这叫酒老倌实在不尊重人,所以就改口叫了声“老师傅”。
也难为我爸性子这么“直男”的一个人,在这会儿“情商”算是发挥到了极致。
可见这酒老倌在当时的的确确是我爸唯一的希望了。
酒老倌没回答我爸的话,而是往前走了一步。
也就这一步,我妈怀里的我立刻开始“抓狂”了起来,小手小脚一起挥舞,比之前还要有劲儿,差点儿就真的从我妈怀里挣脱出去了!
同时我喉咙里发出一种非常急促的“呼噜”声,像猫遇到天敌时喉咙里的那种声音,但更像有人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不让我呼吸!
就连我的小脸都开始通红,不一会儿就呈现出不正常的酱紫色!
这是......这是“发病”了!
我爸妈都知道我“发病”的时候的样子,就是这样!
“放肆!当着我的面儿还要下死手?!”酒老倌喝道。
下一刻,我爸妈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到了酒老倌的手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更加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我一到他手里,刚才的“呼噜”声瞬间戛然而止,小脸也逐渐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
就连眉宇间都透出一股子说出来的放松和安心,我竟然躺在酒老倌的怀里睡得非常安稳!
这一幕看得我爸妈目瞪口呆,他们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酒鬼老头儿到底用了什么神奇的办法,竟然能阻止我“发病”!
要知道,这是连大医院的医生们都做不到的事情!
抱我在手的酒老倌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间轻“咦”了一声,脸上竟然露出惊喜的神色。
“原来我要等的人,竟然是你这个小东西!”
酒老倌这一声嘀咕,声音太轻,我爸妈都没有听见。
而我爸性格虽然直男了一些,但并不妨碍他是个聪明人。
酒老倌露了这一手,还有那句“放肆!当着我的面儿还要下死手”,我爸要是还不知道酒老倌真是高人的话,他就真白活了这么些年了。
“老师傅救命啊!”
当即,我爸就要给酒老倌跪下,语气中透出三分兴奋,七分哀求。
但酒老倌眼疾手快,一手抱着我,一手把我爸给托住了,阻止了他下跪的势头。
倒不是我妈不想跪,只是她还陷在震撼中。
在反应能力上,男人比女人确实是要有些优势的。
“你们不跪我,这小东西我也是会救的,不必如此。”酒老倌一边逗着我一边朝亭子外走去。
我爸妈赶紧跟上,不多时就跟着酒老倌上了莲花山。
九十年代的莲花山可没有现在修的那些台阶,一路上山都是山路。
虽说是初夏时节,但小镇历来入夏就特别快,这莲花山上的蛇虫早早地就露了头。
我爸妈一路上山,一路小心翼翼地盯着地上,生怕从旁边草丛钻出一条蛇来。
而酒老倌显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抱着我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半山腰。
怪了!这天天喝酒的老头子,这腿脚比那时候还年轻的我爸妈还要利索许多。
后来我才知道,真正的道家传人,哪能不练几下拳脚功夫?再加上这老头儿养生的功夫也是一绝,哪是普通人的身子骨能比?
况且这老头儿哪里是不怕蛇虫?
分明就是他身上戴着兽门一族给的香囊,那些蛇虫鼠蚁闻着味儿都躲得远远的,还怕个什么劲儿?!
关于禁兽一族的事情,我在后文会提到,大家耐心看下去。
很快,在酒老倌的带领下,我爸妈就跟着他上了莲花山的山顶。
原来酒老倌在山顶盖了一间小土屋,简陋得不成样子,但好歹能遮风挡雨。
我爸妈对视一眼,不住房子睡亭子,真是个怪人。
如果说土屋的外观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那土屋里面的陈设更是简单得令人发指!
一进门,左右两侧是两间房,用竹帘子隔了起来,而正厅里就是一张四方桌和竹椅,然后靠墙摆放了一张竹床,除了这些外就空无一物了。
此刻酒老倌就抱着我和我爸妈坐在了那张四方桌前。
我爸心里着急我的情况,刚坐下来就开口问道:“老师傅,我崽是......”
酒老倌摆摆手,打断道:“我叫张道纪,你要么和其他人一样喊我‘酒老倌’,要么就喊我本名,别老师傅老师傅的叫,把我都叫老咯。嗯......你们姑且可以把我看作会一些乡下把式的道士好了。”
说到这里,酒老倌“嘿嘿”一笑,注意力又转移到了他怀里的我身上。
看了一会儿,张道纪突然抬头问道:“有吃的没?”
我爸妈顿时愣住了。
前几分钟还在说着自己的名字,这一下又管人要吃的,这都哪跟哪啊?
也难为了我爸妈,我也是后来跟着这老头儿多年,才习惯了他那跳跃的思维方式,哦不,是飞跃!
我爸妈心急带我来找张道纪,哪会想着带什么吃的?
张道纪白了一眼我爸妈,说道:“求人都不带点儿东西,求得哪门子的人?厨房里有米有面,给我做碗吃食吧。”
这话说得我爸妈脸上发烫,但无奈这老头儿说完这句话后,就把我放在了竹床上,自己跑进了右边的房间里久久没出来。
我爸妈对视了一眼后就去了左边的厨房,叮叮咚咚煮了一碗番茄鸡蛋面端上了桌子。
这会儿,张道纪也从房间里出来。
我爸妈看着他再一次愣住了。
因为这老头儿换了一件衣服,似乎还洗了个澡,整个人干净了许多。
说实话,任谁第一眼看到这老头,都会以为是乞丐,谁会往高人两个字上面想?
都叫这张道纪为“老倌”,他本身也六十多岁,但头发并没有发白,身形也不佝偻,脸上的皱纹更是少得可怜,看上去像个三、四十岁的壮年!
张道纪的五官很普通,只是那双眼睛如同天空上的繁星,闪烁着清水一般的光芒,像个能摄人魂魄的无底洞,对视一眼都要被吸进去的感觉。
原来老酒倌真的是高人!
这是我爸看着洗完澡的张道纪后,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也难怪他会这么想。
说实话,这老头儿被之前的脏兮兮的模样遮盖了他的容貌,还真和“高人”沾不上半点边儿。
可这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虽说不上仙风道骨,却隐隐给人一种藏巧于拙的感觉,甚至整个人透出一丝丝道家人出尘的气质,哪里还有之前那种“猥琐轻佻”的味儿?
看得我爸妈是一愣一愣的,这也不知道今天是第几次被这老头儿给“震撼”到了。
趁着我爸妈还没缓过神,张道纪捧起那碗面,“滋溜”一下嗦了起来:“嗯......味儿不错!”
看着张道纪吃得开心,我爸妈脸上也笑了起来。
“张师傅,我的崽到底......”
或许是看出了我爸妈的担心,张道纪回道:“你们儿子没什么大事,就是被夺舍了。嗯......就是被鬼夺了身子,想借你们儿子的身子还阳。”
张道纪生怕我爸妈听不懂“夺舍”,还“贴心”得给解释了一番。
可这就弄得我爸妈更加紧张焦急了起来。
被鬼夺了身体?!还没什么大事?!这事特娘的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