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神来,就看到黄韬脸上顿时红了一大片,甚至还有很清晰的几个手印!
打得好!
我忍不住在心里雀跃了一番。
该打!
一想起炼小鬼的邪术,我恨不得自己也冲上去打上几拳。
我就不信这个黄韬,会不知道自己所供奉的东西的真身是什么!
但无奈,人家的父亲还在,我总不能当着人父亲的面揍他儿子吧?
即便心里的愤怒已经到了顶点,但我还是生生地压制了自己的冲动。
所以看着黄教授教训黄韬,我心里暗爽。
但黄韬不干了。
年轻人的反应力是很快速的,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脚来,就要朝着黄教授踹去。
“老不死的,你敢打我?”
要知道年轻人的力量可不是一把年纪的黄教授能经受得住的!这一脚要是踹实了,黄教授少说也要在断根肋骨!
于是我赶紧上前,一把推开黄教授,然后太极里的懒扎衣中的棚手就被我下意识地用了出来。
作为一名有着民间正统传承的道士,拳脚功夫自然是从小就要学的。
而太极这门功夫是张道纪那老头儿的最爱,他自然也教给了我。
要特别注意的是,这可不是现在大家用来强身健体的太极拳,这老头儿教我的是实战的太极拳法!
虽然二者都是讲究刚柔并济,可实战的太极拳法,其一招一式所蕴含的柔劲和刚劲却是实打实的杀招!
比如我下意识用出来的这一招懒扎衣。
一般强身健体用的懒扎衣,是先用棚手的柔劲去承接敌人的手或脚,最后顺势后引,卸掉对方的力道之后就没有了。
这样做的结果,无非就是对方保持不了平衡,然后呈一字马滑倒。
可实战中的懒扎衣,在卸掉对方力道之后,在对方即将一字马滑倒时,是要用双臂拖住对方滑倒的势头。
然后顺势往上抬,这样对方就会中门大开,接着用刚猛的劲力朝着对方的中檀位踢过去。
人体的中檀穴是为气之所会,宗气之所聚处,是人体穴位当中的理气要穴。
一旦踢实了,对方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就是实战的太极拳的厉害之处!
但现在黄韬没有挥拳,而是抬脚踹了过来,所以我稍微变通了一下。
在他脚踹过来的刹那,我用懒扎衣顺势一引,让他在惯性下朝我靠近。
接着我把气沉了下来,然后跨出弓步,一个标准的八极拳中的贴山靠被我用了出来。
“碰”的一声,黄韬的胸膛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我的手臂上,惯性的力量让他“蹭蹭蹭”后退了几步。
说实话,我并不是一个“武林高手”,就连平日里那老头儿让我练这些防身,我都是能偷懒则偷懒。
这次下意识地用出太极和八极拳,仅仅只能说这是肌肉记忆。
因为这是那老头儿常常要求我和他对打所训练出来的结果,要知道那老头儿“变态”的!
他是跟我玩真的!
所以每次对打完,我身上是又青又紫,没有一块好肉。
那老头儿还美名其曰:想要练功夫就得先练挨揍。
练挨揍个屁!
明明就是这老头儿手痒了,找个理由来揍我!
说实话,黄韬那一脚的力道其实不大,所以惯性力量也不大。
最多是让他的胸口有些隐隐作痛罢了,这是在普通人能够忍痛程度的范畴内。
所以他一站稳就又怒又惊地看着我,没敢再上前。
从黄教授扇了一巴掌给自己儿子,到他动脚,再到我推开黄教授,最后打退黄韬。
这一切说起来很慢,但其实就是一瞬间所发生的事。
黄教授痛心疾首地站在我身边,而颂玲依旧在摆弄着那个邪像。
仿佛看出了什么,他冷笑了一声,说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气禁一脉的传人。你叫那个……吴九对吧?”
这下换成我惊讶了。
我这一脉这么出名吗?就连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这么快就有人认识了?
我狐疑道:“你认识我?”
黄韬继续冷笑着,没有回答,但他的目光穿过我,看向了我身后。
我的身后就是蹲在神龛面前拆解机关的颂玲!
“你他妈的把圣童放下!”
圣童?
呵,这名字是真够“正气”的!
或许是怕了我,黄韬没敢再上前,只能在原地狂吼。
颂玲则抱着已经拆下来的幼童邪像走到我身边,完全不理睬咆哮着的黄韬,而是对我说道:“让它入土为安吧。”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睛死死地盯着黄韬,以防他有什么举动。
黄教授痛心疾首道:“逆子!你个畜生!你看看你干的事情!”
说罢,黄教授还想上前动手。
但我拦住了他。
倒不是我要帮黄韬,而是我怕黄韬真的被逼急了,凭我这些三脚猫的功夫,我不一定能保护得了黄教授和颂玲。
我怒瞪着黄韬,问道:“告诉我,谁教你炼小鬼这门邪术的?你加入了什么组织?那个组织有什么目的?”
颂玲用原本裹着幼童的黑布,把幼童重新包了起来。
见到颂玲的动作,黄韬上下打量了一会儿颂玲,然后像是自言自语般,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气禁兽门,李颂玲。真好,都在了。”
我其实听到了后面那句“都在了”,但我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来不及问,黄韬忽然看向了我。
“原来你想知道的是这个。吴九,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组织的来历吗?你的师父,还有你的师叔……”
说到这里,黄韬停顿了一下。
然后把双手背在了身后,用一种极为变态的表情,假装思索了一秒钟之后才继续说道:“哦对,还有你接下来要去找的‘师叔’,他们可都是很清楚的呢。”
说罢,黄韬竟然笑了起来。
说实话,我对黄韬并不了解,但他似乎对我很了解。
就连我们要去找陈国林师叔的事情,他竟然也知道!
这不得不让我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好像有一张很大的网已经为我铺开了,而我自己走了进去却不自知!
至于黄韬,我从他的父亲——黄教授的讲述中,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很冲动,脾气很暴躁的人。
但刚才的,无论是他那变态的表情,还是现在这种诡异的笑容,都给我一种被颠覆了的感觉。
若不是一个极为阴险狡诈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表情和笑容?
什么笑容?
怎么说呢,就像猎人看到猎物进入了死胡同的一样的笑容!
只不过他的笑容,是那种狞笑!
这就明摆着是在告诉我,我就是那个进了死胡同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