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不知道倪大人知不知道一些。”胡然话语微停。
店长轻轻摇头,直接岔开了话题,“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女人和…那个孽种…”
女人?一定是二十年前那个傻姑子,安小雨,孽种难道是当初被房东奶奶迫害流产的那个!
想到这里,我不由松了口气,也就是说麒麟真不是房东奶奶的孙子!但是,麒麟又是从何而来?
迷雾正在被一团一团的拨开,紧随其后,又有新的谜团生成。
“你们所说,跟这身份证有什么关系?”我看着那张初代身份证,陷入沉思。
“那张身份证是媒介,她用这张身份证来攫取你身上的那纯正幽冥之息,想要以此孕育自己孩子。那个女人已经魔怔,不把孩子生出来她誓不罢休。”胡然解释道。
不知道是不是同病相怜,麒麟小声道,“孩子本来就是无辜的,作为一个母亲,要把自己孩子生出来…还是很正常的吧…”
我深以为然,特别是有了麒麟之后,对他那句孩子是无辜的表示赞同。一个刚足月的婴孩被人狠心杀害,还不曾降临这缤纷世界,着实不公。
“对,他无辜,他的确无辜。”店长嘲讽道,“你要是知道他生出来的后果会如何你再说他该不该降生。”
胡然接过话茬,“如果那个婴孩降生,所有参与当年之事者…全都要遭天谴,包括我,也包括你外公…甚至株连九族…”
我周身一颤,天谴,又是天谴,上次麒麟给我说过天谴之事,的确不容小觑。可我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外公受所谓的天谴?不能!
“他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他…就是个禁忌…”店长呢喃。
“禁忌…”麒麟跟着低语,但是我没有太在意。
“当务之急找到…找到是谁孕育了鬼胎,而这人一定是她的血亲,找到她,尽早找到她。”店长起身望向门外。
此时,我心里也该有决断。把那身份证握紧,面色微肃,“这张身份证是我和同事看完电影后出现在我身上的,她…也叫安小雨。”
或者说,这张照片根本就是安小雨放进我钱包里的,我这个人神经大条,电影院又差点睡着,对她又毫无防备,很容易得手。
可惜,我蠢就蠢在把这张来历不明的身份证留在了身边。
“应该是她没错了,那女人成了鬼,再无孕育鬼胎的能力,只有人身才能孕育。”胡然道,“倪大人,你是否知道那女人现在在哪?”
店长摇头,“江城魂众,唯她的踪迹我测不到,她只告诉我,三天后入轮回,我信了。”
从店长的种种古怪中,我已经对店长的身份有了些许猜测,难怪他对这件事无比上心。我见店长这样,便没有再问关于房东奶奶的事情。
那种事要分场合,现在贸然开口,店长不仅不会告诉我,还有极大可能捶死我。
我赶急赶忙给李巍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查安小雨的住址,在填入职表时,是有家庭地址这么一栏的。
所幸,安小雨填了,而且她和我闲谈时也透露过粗略地址,两相印证,是这个叫枫木镇,枣林村的地方没错了。
店长因为一些特殊不能离开江城,是胡然和我一起上路,开的还是那辆奥迪。
途中气氛很沉闷,我托腮望向窗外,心里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安小雨别牵扯到这件事里面来。她虽然脾气不太好,但也是个好女孩。
“我昨天见到安小雨了,就是我那个同事。”我缓缓道,“那个不是她对吗?”
“不是,她引诱你出现不过是为了倪大人。”胡然轻声道。
“粑粑,什么是禁忌…”
麒麟从公寓出来便没开口说话,此时却问了一个如此古怪的问题。
“什么是禁忌?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禁忌不该出现在这世界上。”
“是这样吗…”麒麟声音细弱蚊呐。
这只是途中的一个小插曲,枫叶镇虽然不属于江城,但位于隔壁市,胡然驱车四小时到达,等我们到时已经是中午了。
草草的在镇上弄了点饭,把肚子填饱了之后继续上路。让我不得不感慨枣林村的贫穷,连我们那种旮沓小村庄都已经修了水泥路。
而这鬼地方还是土路,胡然的车不停颠簸,和路边的树枝时不时亲密接触,刷刷的响,铁定得画花,这要是我的车,我要心疼死,可胡然就跟个没事人一样,或许这就是土豪与屌丝的区别。
又走了个把小时,一个村落在前方若隐若现,可算是到目的地了。在此,我不得不佩服导航,这么偏僻的地儿都能找到,幸好没把我们导河里去,靠谱!
“我们走进去,这样的村子应该不会怎么欢迎外人,做好心理准备。”胡然往边上瞟了一眼。
刚下车我就被旁边的树枝戳了下,“妈卖批,晦气啊!”
“忌言!”胡然肃穆道,抬头看看天,“我们来的不太是时候啊!”
我面色微沉,这地方似乎里外透着一股子邪气,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所谓鬼胎在这里的缘故。但是看胡然这模样,不像!
“记住,少说,少看,少问,别惹祸上身。”胡然提醒一句,背着手往村子里走。
麒麟道,“粑粑,你看那些树上!”
“绸缎?”我眉头一下皱起,这些树上挂满了布匹绸缎,打着死结,一边红一边白,迎风飘荡,好不诡异。
或许,这是人家村里的什么习俗吧!我安慰自己,跟着胡然而去。
走了百来米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个村子什么鬼?都到村口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我东张西望看了很久,就是一个人都没有,一片萧索,看不到一丁点生气。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胡然脚步一停,我差点撞在他身上,看到他阴沉的面色,我把话全都咽进了胸膛。
“遍地红白绸,这是要结冥婚啊!”
“冥婚,照八字配比,死人与死人相合。只为了不给死者留下遗憾。”麒麟跟着解释道,“我们来这里就有人结冥婚,是不是太巧合了…”
“巧合?或许吧!别理会这些,找到那个安小雨再说。”胡然定神说道。
他说的在理,确实不该节外生枝,更不能惹是生非,谁嫌麻烦事多。但是你不惹事,不代表事不惹你。
又走了一段路,我们看到一个老大爷正在村口抽烟,就是那种带长烟管的旱烟,时不时被烟呛的咳那么两声。
看到活人,我心里有些激动,三两步上去,“大爷,不知道您认不认识安小雨。”
大爷不鸟我,自顾自的哼着小曲,我一想,可能礼行没到,忙拿出一根红金龙,这玩意出门在外可是必备的。
大爷给我一个识趣的眼神,接过烟点燃,把烟枪扔在一边,“算你小子有眼色,外乡人吧!我们枣林村可不欢迎外乡人,要不是看你小子顺眼,理都懒得理你。”
我赶紧点头称是,求人的都是孙子,我看他不是瞅我顺眼,而是给这红金龙一点儿面子。
“你刚才说安家丫头?”大爷拿起烟深吸一口,眼睛微眯。
我忙点头,看来是找对人了,这大爷显然是认识安小雨的。
“安家小丫头两天前刚回来,但不怎么见到人。估摸是张罗她姐姐的婚礼了,这小丫头有点鬼气,居然把她失踪了二十多年的姐姐找到了,可惜…是具尸体…”大爷低声道。
“你是说,这结冥婚的是安小雨?”胡然踏步上前,眸子里闪过一丝晦涩不明的光亮。
我看大爷又不说话,赶紧又递了一根烟,“是啊!老安家自从走失了犯傻的大女儿,就给小女儿起了个一样的名字。你们往前走,最尾上的一户人家就是了。”
我和胡然赶紧上路,没走远就听到大爷嘀咕。
“人都死球了还折腾个什么劲。”
我心神不宁,那个安小雨不是死了二十年?怎么还有尸体在?还特娘的要跟死人结冥婚,玩儿呢!
“那个女人生前是傻子,但是死后却不傻了,一点都不傻,不仅不傻,还比谁都聪明,连冥婚都想的出来。”胡然那面瘫脸抽动。
“结冥婚…亏她想得出,不怕事闹的更大吗?她…为了孩子…还真是什么都做的出啊!”麒麟轻鸣,话语里有着一抹悲哀,但却欲言又止。
村子不大,也就百来户人家,到大爷所说的村尾之后果然看到一间房子上贴着大大的“喜”字,堂里堂外还有不少人在。
可能是因为冥婚的特殊性,所以不存在人声鼎沸的现象,但也都显露着喜色。冥婚怎么说也沾着婚字,该喜庆。
胡然好似发现了什么,避开人往屋子里面去,一口棺材横亘在堂中,是大红漆木,上面同样有着喜字。
“喂!你干什么?”突然传来一声炸响,我头发都要往上倒竖,胡然这个狠人…把棺材盖给掀了。
我默默咽下口水,挤了进去,往棺材里瞟了一眼。我去!这女人真的和身份证上一模一样,不仅一模一样,看上去还特别年轻,压根就不像四十多岁的人。
脸上画着淡妆,穿着一身喜服,双手交叉放在胸膛之上,眼睛微闭,说是睡着我都信,就是这么一个人躺棺材里,有点渗人。
“鬼胎,鬼胎真的转移了!”胡然自语,一边有几个青壮上前把他拉开他都没什么反应。
“快!快来人把棺材盖上!赶紧的!”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人们再次张罗,很快把棺材恢复原样。
“安小雨,安小雨在哪?”胡然突然用力挣脱那几个人,那些青壮也不是善茬,见胡然刺头,也不留手,挥着拳头招呼上去。
我一看,大惊,“小心!”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胡然只是抬脚一扫,那几人都变为了滚地葫芦,散做一团。但他这下可算捅了马蜂窝,其余人都拿上家伙什,一脸戒备。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人群里出现一个老丈,咬牙切齿,“为什么要打搅我女儿的安眠,不给个解释休想走出我们枣林村!”
“对!老安说的没错,真以为我们枣林村的人好欺负?”其余人纷纷响应。
我何曾见过这种架势,少说有个二十人在耳边轰鸣,不说一人一口唾沫淹死我们,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乱拳能打死老师傅。
胡然就算再厉害,能和一个村子里的人为敌?
“我…我是安小雨的同事,她休假时间满了,我过来看看怎么回事。我这朋友有点虎,别在意。”我陪笑道,“来,抽烟,抽烟!”
“谁要你的臭烟,劳资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城里人,仗着几个臭钱为所欲为!”一个二愣子把我一包红金龙打在地上。
卧槽他二大爷,什么眼神,我特么也是村里人,也是穷逼好伐。还有劳资红金龙惹你了?瞧瞧我这小暴脾气,要不是看你们人多…不揍死你…
“你们大女儿来找你们了吧!”胡然看着刚才出来的老丈,自顾自道,“你们当年卖女儿的时候,是否会想到她会回来索仇?”
那老头慌了,遮遮掩掩,“你说什么?说什么呢!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安叔,还跟他们废话什么?把他们赶出去,赶出我们枣林村,什么人呐都是些,小雨能有这种同事吗?这不磕碜人嘛!”有人搭腔道。
“是啊!大安今晚就要出嫁,可别生什么变故。咱村长可不是好惹的,要是真闹出什么幺蛾子,你们家担的起吗?”
老头似乎下定某种决心,但还是不敢看胡然的眼睛。
“不用你们赶,我自己走。就是不知道…你们让小女儿为自己当年的错埋单,良心会不会痛?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胡然说了句讳莫如深的话,挥了挥袖子走了。
我也跟着离开,只是可惜我那一包红金龙,不知道会便宜哪个王八蛋。
“就这么算了?不是要找安小雨吗?这人还没找到呢!”我跟在后面道。
“不用找,因为找也找不到,她自己会出来,等着看一出好戏吧!”胡然眼里的寒芒让我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