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龄的少年掉眼泪,最多就是被怀疑高考失利或者失恋什么的。
李茂一哭,感觉就是经历了这世间所有的苦痛,生活的磨难、长辈离世、中年丧偶、下岗失业…中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
看得林默一阵心酸,他此刻是能理解李茂的,哪怕是哭,这一张中年人的脸也给他带来了这么多误解。
所以,不能让他再变成老年人了!
林默下定决心,一定要带他回去,过美好的校园生活。
小菊似乎也察觉到了中年人的悲伤,看他哭得那么惨,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知道真相的小菊,非常同情李茂。
“呜呜呜…李茂好惨,还好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被大小姐收养,没有一个需要续命的姐姐。”
小菊一边呼着鼻涕,一边擦眼泪。
“…”
林默无奈摇头,这种时候,你就不要找对比了!
李茂听见小菊的话,哭得更伤心了。
两个人抱头痛哭,好在包厢的私密性很好。
叶子沫揉了揉眉心,端起咖啡,闻了闻咖啡的香味,耐心等待他们哭完。
“好了,真相就是这样,现在可以走了吧?”
她看着李茂。
“没错,我们回去吧,马上就期末考试了。”
林默拍了拍李茂的肩膀,劝说道。
“我…我不回去。”
李茂放开了小菊的头,擦了擦眼睛,刚刚居然被小菊带偏了,明明想装深沉自己默默流泪的,结果变成了号啕大哭,现在嗓子都有些沙哑了。
小菊也揉了揉眼睛,看着李茂:“为什么?”
“我…我想亲口问问妈妈,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茂还没有完全接受,自己就是一个工具人的现实,他想亲自从冈本芽衣处得到答案。
这一点,林默也能理解。
毕竟,李茂是一个渴望得到母爱的高中生。
“你还是心存幻想吗?她虽然生了你,但从没有养过你,你一出生,就被夺走了20年寿命,长得比同龄人都老,因为这样,小时候还经常被人嘲笑,被孤立,被欺负,你就不怪她,不恨她吗?”
小菊气愤地问道,李茂小时候被欺负的事她也是从李文涛日记里看到的。
日记中写道,每次儿子被同龄人排斥、欺负,我都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听李慧的话,我恨李慧,也恨自己,不能给儿子一个像样的童年。
小菊当时看这一段话的时候就哭了,她觉得李文涛是一个好父亲。
越是在意才越要问个明白,知道得彻底,这就是人性啊…林默无声感叹,感觉李茂还会受到二次伤害,因为冈本芽衣不可能给他想要的答案。
“或许…你说的对,她确实只是生下我,从我这里夺走了20年,就再也没有管过我,她的心思,精力都用在了姐姐身上。”
李茂低垂着脑袋,不去看小菊的眼睛。
“这么多年,她也从来没有来看过我,家里甚至没有一张她的照片,她就像从没有在我生命中出现过一样。”
“那你为什么…”
小菊还想说什么,林默拉住了她,制止她继续往下说。
“因为,她是我的妈妈,如果让我去恨她,就会连带着一起恨当初答应她的老爸,恨夺走我20年生命的姐姐,恨我仅有的家人。”
“一想到要恨他们,我就觉得我悲惨的人生更加悲惨了,成了孤家寡人。”
“所以我不想恨她,我只想知道真相。”
叶子沫一直沉默着,她对于人类这种感情,并不是十分理解。
血族就算是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而人类确实社会群居动物,他们害怕被孤立,害怕没有亲人陪伴,害怕感情缺失没有精神寄托。
“现在回去,质问虫师家族的掌舵人,你可能会很危险,想好了吗?”
林默看向李茂,李茂点头。
“那我陪你去。”
林默已经做好准备,一发现不对就立刻带着李茂灵界穿梭。
叶子沫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动破裂的圆桌。
“小菊,两张机票,立刻走。”
“是,大小姐。”
叶子沫不打算跟着他们去质问冈本芽衣,做为虚弱的血族,她不能冒险。
整个虫师家族都在寻找血族,得知了李茂的态度后,她不想自投罗网。
叶子沫不是圣人,她不会无私到放血救一个不想干的人。
她跟随林默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帮林默找到李茂。
李茂走不走,不是她能决定的。
“既然你们还想寻找答案,我就先走了。”
叶子沫淡淡说道。
林默微微颔首,叶子沫能陪他来日本,他已经很开心了。
先让她们回去也好,至少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林默知道,叶子沫这样做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
如果不想大开杀戒,最好的方式就是回避。
叶子沫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血族,并不喜欢杀人。
并且,她也忍到极限了。
回国内,她准备去医院一趟,理由就是失血过多,需要输血。
分头行动,开始。
林默与李茂继续待在咖啡馆内,叶子沫与小菊则前往机场。
不到半小时,冈本芽衣就出现在了咖啡馆。
“轻易就可以找到我,也是虫师的能力吗?”
李茂皱了皱眉。
进入包厢的冈本芽衣穿着一身紫色和服,梳着漂亮的发髻,看起来如同二十几岁的少妇,面容姣好,体态风韵。
听见李茂口中说出“虫师”二字,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我只是在你的手机装了定位。”
冈本芽衣的声音也很动听,她特意说了国语,而不是日文。
林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所以这个时代,一切职业都在与时俱进就对了。
李茂站起身,看着冈本芽衣的眼睛。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带我来日本。”
“啊?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为了救你的姐姐清子。”
冈本芽衣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愧疚,她说话时,眼角余光还扫到了林默身上。
这个少年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
“我的出生,难道从一开始就只为了姐姐吗?我对你来说就没有任何其他意义吗?”
李茂鼓足了勇气问道。
在冈本芽衣面前,他还是太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