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学看了一眼张玉然，后者点了点头。
显然这位才是昨天来过这里的客人。
今天是第一次有两名客人同时光临锦瑟。
生意兴隆，本来很高兴的时刻，但店里的狼狈场面确实有些尴尬。
苏学走上前，双手就这样笔直地伸着，如果跳起来，跟电视里的僵尸也差不多。
哦，对了……电视已经没了。
他走到两位客人面前，友善道。
“两位好，我就是锦瑟的老板苏学。”
面熟的男生抱着键盘，戴着黑框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有些内向。
另外一名豪爽的客人年纪也不大，寸头，五官棱角分明，身体壮实不少。
上半身壮得如同一尊铁塔，生前大概率是名练家子。
键盘男子很拘谨地点了点头，一手拿着键盘，另一只手跟苏学僵硬的手臂握了握。
寸头男子则是大大咧咧指着一片狼藉的大厅，笑道。
“你们这儿都这模样了，能帮我解决问题？”
苏学看了看男子粗壮的臂膀，此人很适合干体力活，现在锦瑟就缺一个能干体力活的人。
“你不用去质疑，除非你能找到另外的人帮你。否则你只能相信我。”说完，还是要做好服务，他对黎雪拉说道，“给两位端水，糕点。”
“还能吃东西？”拿着键盘的男孩顿时兴奋得眼睛都亮了。
“嗯，去包厢吧。这里确实是太乱。”
在秦小明的引导下，两位客人先去包房坐着，苏学随后。
拿着键盘的男子哪怕是双眼都亮了，还是抱着自己的键盘，键不离身。
“我不吃这些东西，垃圾食品。”寸头男子咽了一口唾沫，翻了翻白眼说道。
“你一定没死多久。”苏学冷嘲道，然后选择坐在两人对面，他的手不方便，由黎雪拉负责打开零食喂到他的嘴里。
键盘男子如同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一样，疯狂地吃着喝着，那叫一个畅快。
粗壮男子舔了舔嘴唇，选择转过了头，眼不见心不烦。
“说吧，你们的需求是什么？”苏学问道。
“你先吃，我来说。”粗壮男子抢先说道，“你们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
“付出和收获是成正比的，如果你的报酬与锦瑟的付出不对等的话，你可能会魂飞魄散的。”
粗壮男子不经意地拿出一包辣条，撕开之后，直接说道。
“你放心，绝对值得，本来我想自己完成的，但那个地方灵体去不了，所以只能让你帮忙。算起来，我今年已经八十四岁了。”
苏学一愣，八十四岁？
那副强壮的身体，少年感十足的脸庞，八十四岁高龄？二十八都怕给他说大了。
“不用惊讶，练武的人，有些喜欢装老，我不同，喜欢装嫩。”
苏学忽然明白张玉然之前所说的特殊。
“老先生……”苏学这么喊，顿感别捏，但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笑着问道。“那您的需求是？”
对于老者，苏学的语言多了尊重几分。
“我是古家族人，方家。你应该没听说过。”
苏学一愣，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逼格十足的男人。
“方让您认识吗？”
“方让？你认识我那后辈？”
键盘男子吃得满嘴油，这些谈话内容他一句也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嗯，老先生与他什么关系。”
“不用喊我老先生，就喊我名字就行了，方建。我那个小辈……你在哪里遇到的他？”
“就在重江市。他也来这里了。”苏学回复道。
“哦？那他从龙虎山回来了？只怕也是为了来找我。只是他再也找不到了。”方建说到这个话题时，脸色有些悲戚。
“方老先生，我多嘴两句，你是怎么去世的。”苏学还是不好改口。
“我？我打拳的时候，被人在擂台上不小心打死的。”
苏学：……
这个答案让正在吃花生的苏学差点抢到喉咙。
“您在擂台上被人打死了？”苏学不可置信，再次确认道。
似乎是知道苏学的疑问所在，他眯着半只眼睛点了点头，往嘴里放了一根辣条后说道。
“嗯，你没听错，是不是以为所有的古家族人都应该是武林高手，特别是像我这种看起来特别厉害的人物？哈哈哈。”
苏学点了点头，练武变得返老还童的苏学也听说过，但能到这个境界的无一不是高手。
还能被人在擂台上打死？
就算是苏学现在上了擂台，那些金腰带也不是自己的一招之敌。
“恰恰相反，我的确练武。但年轻的我极其讨厌打架，所以更倾向于研究武学，于是我越练越年轻，但似乎实力越练越不行。”
“本来在家族的帮助下，如果继续磨炼，倒是能恢复实力，但相比在家族苦练到老，我更喜欢外面的花花世界。而且我想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怎么会练武越来越弱呢？所以就走出了家族。当起地下拳手，以维持我的生计。”
苏学被这个经历给惊呆了，自己摸索出一条道路，结果把自己练废了，大概是这个意思了。
然后技不如人，最后还是被人一拳锤死在了擂台上。
“方大爷，我给你说一下，锦瑟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如果让我杀人肯定是不行的，报仇的话可以考虑一下和平一点的方式。”
谁知道，方建摇了摇头。
“没有这么困难，我是让你帮我找到我那个后辈，然后想办法毁掉我的研究。他可能会找到我的研究，不能让他带回去。”
“你的研究？”苏学皱起眉头，“那个研究到一半的返老还童就算他拿回去也没关系吧。”
“不，我快研究成功了，还差一点点，就能成功。”方建说道，眼睛里说不出的兴奋。
“如果成功了，就相当于我开辟了一条可以修炼的路子！一条不要特殊功德之力的路。”
苏学惊得瞪大了眼睛，在他的认知当中，修炼只有一条路，就是积攒特殊功德之力，就连在六层的商儒也是这么做的。
现在方建居然开辟出了另一条路，将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但苏学还有疑问，他连忙问道。
“如果真如你所言，方让拿回去之后，方家的实力将会突飞猛进，这对于整个家族不是质的提升吗？”
方建摇了摇头，“我要这个花花世界，而不是要一个充满着杀戮的世界。”说着，他的眼睛里的光也熄灭了不少，“以前，修炼还有一条路，特殊功德之力，这种能力需要天地规则的认可，但是我这条路不需要，那么不管是心地是否纯良，都可能长生，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灾难。”
方建的想法和苏学之前的担忧不谋而合，苏学想了想。略微思考了几秒钟后说道。
“行吧，这个生意我接了。”
这个决定完全是因为他与方建有着同样的担忧。
见苏学答应自己，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将包里的辣条全部倒进了嘴里。
“嗯，这个垃圾食品的确好吃。再来几包，下一位吧。”
又往他的面前推了几包零食。
然后苏学看向了还在呼哧呼哧吃得贼香的另外一位客人。
“你好，先问问，你又是多少岁？”
“我二十八……”
苏学叹了口气，正常人。
刚才两人的交流，他是一句也没有听懂，但不妨碍他吃得很快乐，他对锦瑟的好感倍增。
“那就好……说说你的需求，朋友。”
他喝了一口水，将满嘴的零食咽了下去后说道。
“我叫巫亿，我的愿望就是想再上场打一场比赛。”巫亿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什么比赛。”苏学问道。
“英雄世界。”
苏学对这个英雄世界有了解，就像前世的某款风靡全世界的moba游戏，5V5对战推塔的对战游戏。
前世，自己也是一个游戏迷，只不过现在只是看看新闻，刷刷热搜的时候，才能看到。
难怪说之前对此人感觉分外熟悉，他就是前几年最火的一名射手选手，他的游戏Id就叫51，可以说，巫亿当年统治了这款游戏的下路，时常打出的游戏操作令人叹服！
前两年传出了他退役的消息，要知道电竞选手的出道年纪非常小，就以巫亿为例，他在十六岁就开始打比赛，就算是退役的时候也才二十几岁，非常年轻。
所以现在看来巫亿的退役另有隐情。
“当年你怎么不选择复出呢？”苏学问道。
“我复出不了，一个原因是病痛，我的手腕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操作，很长时间没法打出一些关键操作了，但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苏学知道伤病永远是一个远动员不能避免的痛，本来荣誉加身，享誉圈内圈外，但一次意外，职业生涯便会断送，走向无名。
“另一个原因是，大家不信任我了。”巫亿的表情变得复杂，他抚摸着自己的键盘，幽幽道。
“一次代表战队出国的关键比赛，因为我手伤复发，且发着高烧，确实发挥不佳，本以为夺冠热门的我们，十六强赛时就被国外的一家宿敌给击败。后来哪怕我手伤恢复了，我每次上场都会伴随着粉丝的辱骂和质疑，所以俱乐部拒绝了我的复出请求。”
巫亿低下了头，那些回忆还是让他感觉到痛苦，苏学安慰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辱骂的人，一部分是赌狗，另一部分，这是随波逐流的混蛋。
只听巫亿继续说道。
“所以，我想再打一场比赛，让他们相信，我还可以。”
“你怎么去世的？”苏学问道，现在他已经可以在灵体的面前，直面问出这个问题了。
“我在家里训练的时候，疲劳过度，猝死……”
苏学不由觉得惋惜，他能感同身受巫亿的想法，哪怕是生命的最后一秒，他都在复出做准备。
但何必呢……苏学没有过这种对梦想的炙热，但非常理解。
黎雪拉递过来一台手机，上面是刚刚搜索到的话题界面，关于巫亿去世的议论。
网上，清一色的辱骂。
甚至评论区一片大红庆贺，梦想在他们的眼里变成了原罪，死亡成为了键盘侠狂欢的舞台……
“你的活，我也接了！追求梦想的人，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