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洛清牵着小Q,正准备出去一趟,走到停车场,准备开车的时候,才发现车钥匙忘了带,只能折返回去。
今天是周末,街上人很多,她担心小Q被人给踩了,所以走得比较慢,躲着人走。
快到一个路口的时候,小Q不知怎么地,大叫了起来,然后猛地蹿出,她一时没防备,绳子脱手而出。
“小Q,快回来。”
转眼间,小Q已经消失在拐角处。她心里大急,连忙追了过去。
追到拐角处,见到小Q把一个人给撞倒了,还冲着那个人使劲叫唤着,“汪,汪,汪……”看样子,还要冲上去。
“小Q。”
顾洛清大喊一声,上前扯住绳子,用力将小Q给拉了回来,“不许这样。”
她从来没有见过小Q这样有攻击性。
她的呵斥有了效果,小Q总算是安静了下来,蹲在原地,不再叫了。
“真是对不起,它平常很乖的,你没事——咦,你不是那天那个……”
顾洛清连声道歉,突然发现这人很眼熟,正是前几天,被她撞倒过的腿脚有残疾的男人,心里更觉愧疚。上前将对方扶起来。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男人还是跟上次一样,一言不发,不敢跟她有目光的接触。只是摇摇头。
看得出,这是一个很内向的人,或许是因为身有残疾,心里比较自卑吧。不擅长跟陌生人交流。
男人不顾她的挽留,执意要走,她也没办法。
不过,看他走路的样子,应该没受什么伤。
“汪汪汪……”
小Q又开始冲着男人叫了起来。
“小Q,不许这样没礼貌。”
顾洛清有点生气了,教育了它几句,它还是不肯停下。
她又不舍得打,只能硬拉着,一路回到店里。
里面那名男店员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见到小Q这个样子,诧异地说道,“小Q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它今天特别暴躁,刚才还撞倒了一个人。待会带它去宋医生那里看看。”顾洛清有些担心。
宋医生是一名兽医,之前小Q有一次生病,就是宋医生治好的。
“你先帮我牵着它,我去拿车钥匙。”
顾洛清将绳子交给店员,走进里面的工作间,从一个抽屉里拿出车钥匙,正要离开,突然,眼角一瞥间,见那个人头塑像歪倒在墙上。
她眉头一皱,“谁弄的?”
“汪,汪,汪……”
小Q的叫声从外面传来,她的心脏突然怦怦狂跳起来。
不对,这叫声,是焦急。
刹那间,眼前倒下的人像,小Q冲着那个瘸腿的男人叫唤的样子,还有男人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
一道电流从她身体里蹿过,手里的车钥匙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她冲出门口,颤抖着声音问,“小东,刚才,是不是有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来店里了?”
小东说道,“对啊,他看起来有点怪怪的,好像进过工作室,是不是丢东西……老板娘?”
他话还没说话,就见老板娘发了疯一般冲了出去,那表情看着怪吓人的。
“这是,怎么了?”
他走到门口,看着她消失在拐弯处,不见踪影。有点摸不着头脑。
……
是他!
顾洛清拼命地朝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奔跑着,焦急地在人群人,搜寻着他的身影。
两次,他出现在自己面前两次了,自己都没有认出来。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捂紧胸口,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给捏住了,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十几分钟后,她已经跑出了步行街的范围,放眼望去,全都是人,却没有那个她要找的身影。
嘀嘀——
公路上,一辆辆汽车正在行驶,车喇叭声,引擎声,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无数噪音将她淹没。
“陈伟——”
顾洛清胸口像是火烧一般,喘不过气来,她手扶着栏杆,慢慢坐倒,手捶着胸口,发出绝望的哭喊,“啊——啊——”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倾泄而出。
撕心裂肺的哭声,淹没在周遭的噪音中。
“不——”
“不要哭!”
“顾洛清,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顾洛清用力捂紧胸口,嘴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对了,小Q!
突然间,她的脑海中一道闪电劈过,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抹眼泪,扶着栏杆重新站起来,往回跑去。
……
店员小东牵着小Q站在门口,他刚才试图将它拉回店里,根本拉不动。
小Q现在五十多斤,力气很大。他又不敢太用力,担心把狗给弄伤了。
他可是知道,这条狗是老板娘的命根子。只能陪着它,站在门口。
过了一会,他终于见到老板娘回来了,心里刚松了一口气,就发现不对。
老板娘好像哭过?
“把小Q给我。”
顾洛清拿过他手里的绳,没有给他询问的机会,拉着狗走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小东挠了挠头,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老板娘这么反常的样子。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故事。
……
…………
陈唯回到租屋门口,拿出一个袋子,放在围栏上。袋子里装的,正是从顾洛清的店里买的陶瓷杯。
可惜,有一只破了,刚才被小Q撞倒的时候,摔破的。
刚才好险,小Q明显已经认出了他。
还好,顾洛清没有察觉出小Q的异常。
说起来,多亏了那张假的身份证,那是周彦给他搞来的假证件。他的身份证早就烧了,他一直没去补办。就暂时拿这张假的用着先。
那天,顾洛清应该是看到了这张假身份证了,所以才没有怀疑他的身份。
陈唯看着摔碎的那个杯子,有些心疼。
挺贵的呢,一个要三十几块。
他拿起完好的那个杯子,看着上面一个logo,一个艺术化的“伟”字,上面还有一些凸起的小点。
他伸手摸过去,正是“伟”字的盲文。
他自言自语地说道,“真傻,被你老公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说着,眼眶却不知不觉红了。
这个“伟”字,就像是一个开关,心底深处,无数回忆将他淹没了。
“汪!”
突然,一个熟悉的叫声在身后响起,离得是如此之近,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身体不由僵住。
接着,他感觉裤腿被扯了一下。
低头看去,正是小Q咬着他的裤腿。
小Q都来了,那么……
“陈伟。”
身后,一个声音哽咽着。
到头来,还是要这样。
陈唯转过身,看向后面的女人,用轻松的语气说道,“还是被你认出来了。”
顾洛清看着他的左腿,胸膛急促起伏,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出了场车祸——”
陈唯本想尽量云淡风轻一些,可是看着她的眼泪,实在是轻松不起来,鼻头发酸。
没出息!
他暗骂自己。
顾洛清上前推了他一把,泣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还不解恨,举起拳头,在他胸口上捶了两下,“你为什么不玩玩就算了?”
“谁要你给我凑手术费?谁要你拿命去换钱了?谁要你对我这么好?”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陈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将她抱住。
一束阳光从外面照进来,落在他们的身上,照得他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