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瑙河畔,夜色的平原上月色如轻纱一般洒下。
隔河相望的小小河畔两侧森林在月光照耀下显得异常静谧与宁和。
只是,这种宁和伴随着一声夜莺般的鸣啼响起,下一刻从隔河相望的东侧,几团巨大的火球猛然升空。
伴随着巨响,那火光很快就落入了河畔对面的西侧森林。
“轰!!!”
那是一枚巨大的炮弹落下的声音。
随后接连又有多枚炮弹声响起,很快,伴随着大炮的轰鸣,从西侧的对岸同样也响起了炮鸣。
大炮互相在夜色下轰击,随后响起的便是漫天的枪声。
“杀啊!”
“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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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侧的森林中,出现了大量的人类士兵。
它们身穿与森林同色的衣装,不断向着河岸西侧冲锋而去。
无畏生死,神情狂热,这些士兵冲锋了起来。
莱瑙河畔的西岸,此刻在战壕中,面对东岸敌军强大炮火的摧残与冲锋,残存的士兵们立刻架起枪给予反击。
与东侧士兵都是男人不同,在西侧的战壕这边,士兵中男女竟然各占一半。
而且就人数而言,这西侧战壕的士兵显得非常稀少。
只是,这边的士兵虽然少,甚至有女人,但战斗可一点也不比男人差。
哪怕同伴一个又一个在身边被子弹与炮火带走生命,她们依然充满勇气的守护在这条战线上。
“伟大的狼神萝菲啊~还请您给予您的子民战斗的勇气,还请您务必安抚您痛苦子民的灵魂~。”
战壕中,一名军官大腿被炸断,他倒在血泊中,脸色痛苦的用右手紧紧握着胸口的银狼吊坠。
“快!救护兵!”
“上尉,上尉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女孩趴在军官身前,不断用身上撕下的麻布衣包裹向这名军官的断腿。
鲜血染红了麻布,也染红了女孩的手,更染红了女孩那一副慌乱惊恐的脸。
她痛哭着,紧张着,也不断催促着大喊着医疗兵。
然而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医疗兵?
整条战线上到处都是尸体,就算是医疗兵,现在也已经拿起死去同胞的枪架在战壕上尽力的阻止着敌军的前进。
看着女孩那慌乱的表情,上尉的军官男子艰难的睁开眼。
他充满怜悯的用手摸在了女孩的头上。
“伊芙薇尔,不要哭,坚强一点。”
“可是...可是上尉您的腿......”
女孩紧紧的用双手箍着军官断掉的大腿处部位,脸上全部都是令人怜惜的泪痕。
上尉艰难的挤出一丝微笑。
“没用的,伊芙薇儿,我感觉到了,伟大的狼神萝菲冕下已经就要来接引我的灵魂了。”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是忘却神灵远古的庇护。”
“不!!!我不懂!伊芙薇尔根本就不相信神明,我只相信上尉,是上尉您拯救了我,是上尉您让我明白生活原来也可以这么幸福。”
女孩哭嚎着大声打断了军官的话。
月色与炮火的光照在她那充满痛苦的血色脸庞充满悲伤。
“为什么我们要战斗,为什么大家就不能互相理解呢,如果,如果我们王国交出狼神的话,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如果神明需要借助凡人的保护,这样的神明才不是什么神明!”
女孩泪流满脸大声的驳斥是感情无法接受的宣泄。
看着女孩在月光照耀下的悲泣,军官的上尉仅仅是苦涩一笑。
“伊芙薇尔,你还小,你以后会懂的。”
“伊芙薇尔,逃吧,这里已经守不住了,王国也注定不是崔尼斯帝国的对手,你还小,你不应该死在这里。”
“去吧,逃向王国西边的国度,在那里,你会慢慢成长,然后懂得一切。”
鲜血的大量流失让军官的脸色越发苍白,伴随体温不断下降,这名军官甚至已经出现了幻觉。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的圆月,眼瞳中甚至看见了一个虚幻的存在于月光中的银狼身影。
他伸出手尝试触摸那天上的幻影,最终也只是徒劳。
“我曾见过狼神,我曾见过那美丽与神圣的身影。”
“就在这莱瑙河畔,就在这同样美丽的夜色下。”
“银色的巨狼回望着我,随后微笑的化作了美丽的少女。”
“儿时的记忆,是她让我明白一切。”
“虽然随着成长我的离开,我已经很少见到祂了,但我知道我那时所见的少女就是祂。”
“祂的美,祂的善,祂的笑,一切都印在我的脑海久久无法消散。”
“伊芙薇尔,不要悲伤,我并不是一个你值得留恋的人,去吧,离开这里,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渐渐的,军官的上尉声音越来越小,只是此刻他脸上的痛苦之色已经褪去,反而充满了柔和温暖的笑。
“上尉!不要!我不要!”
看着上尉的军官渐渐闭眼,那一刻,女孩更加慌乱了。
她胡乱用自己枪尖上的尖刀割下头盔内散落的金色长发,随后紧紧扎在军官大腿上。
她弯下腰,将军官艰难的背在她那瘦小的背上。
“逃!我们一起逃离这里,上尉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女孩带着哭腔不断述说,踉踉跄跄中,她开始在充满尸体的战壕中前行。
只是对于一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女而言,背着一个成年的男子,可想而知这有多困难。
而且战壕中还充满尸体,更甚至周围时刻还有子弹纷飞与炮弹落下的爆炸声。
这是战争,不是儿戏。
所以,就在女孩背着自己的上尉刚走出没多远的距离后,突然间一枚炮弹就落在了距离女孩背后不足三米的战壕中。
巨大的爆炸应声响起。
那一刻,女孩被爆炸的气浪掀翻,而她的上尉在炸弹爆炸的那一刻直接就被多枚炸弹的碎片击中后背。
仅是在闷声的一声中,这个军官便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最后的体征。
“上尉?”
在爆炸片刻中,女孩的耳朵内尽是尖锐的金属声长鸣。
刺耳的金属声让女孩显得无比痛苦,大脑昏昏沉沉间,她都还没得来及看自己的情况就寻找起了自己的上尉。
只是,当她睁眼看清横在自己身前背上满是恐怖伤口的那个人时,女孩的眼神就好似死了一般的呆滞当场。
下一刻,女孩木讷的捡起了战壕中的一把长枪。
她晃晃悠悠的站起了身,直接探出头的她看向夜色下正在突破防线的敌军士兵。
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她的眼神仅是燃烧起强烈的复仇光芒。
疯狂的扣动扳机,仅是片刻不到,她便也很快倒在了战壕。
她的右肩被子弹击中,鲜血不断涌出。
与此同时,恰好又一枚炮弹就落在了女孩身侧不远。
下一刻伴随着泥土与血肉的纷飞,女孩被掩盖在了泥土之中。
只是,就算如此,这个女孩依然没有死。
但好运在此刻显然也要结束了。
因为敌人的炮火已经停下,整个防线与天地都已然安静了下来。
敌人的冲锋部队也已经开始摸索着探进战壕。
只是,有的时候就好似老天跟西侧敌军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一般。
只因,就在女孩身侧,在炮弹落下的那一个瞬间,一面古怪的石板突然从沉睡的大地中被掀出一角。
伴随女孩血液从稀疏的泥土中慢慢侵染向那古老石板瞬息,一个空灵的声音便已经传入了女孩的脑海,并于迷蒙中唤醒了女孩的迷蒙意识。
“弱小的凡人啊~”
“呼唤伟大的熔岩之神降临吧!”
“伟大的熔岩之神,是熔岩与大地的神明,是仁慈的神明,祂一直都沉睡于亘古的大地之下。”
“只要你呼唤,无论是任何愿望,只要在神明降下的那一刻,你的愿望都会被满足的。”
“财富、权利地位、甚至是永生,一切的一切只要你信仰伟大的熔岩之神,这一切都将得到满足。”
“呼唤吧~弱小的凡人,念下神降的祷词吧~”
“......”
当脑海内不断重复的响起这个声音的那一刻,女孩就好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神明?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吗?”
“如果是真正的神明,祂一定能够复活死去的人吧?”
女孩在脑海中急切的呐喊询问,然而脑海内那声音根本就没有给予她任何回应,只是不断重复刚刚的话语。
女孩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睁开了眼,同时也费力的剥开身上的泥土。
只是下一刻,她就看见了身前不远处,那于战壕身旁下方亮起的闪光。
那闪光是火焰一般的纹路在流转,神异而又充满古朴。
女孩仅是呆滞片刻,立马就用手开始扒拉泥土。
很快,一个露出大半光亮的石板终于在千万年的等待中显露出了它那古朴与神秘的身影。
石板显露的部分仅是很少一部分,女孩能够发现,这石板很大,而且其大部分还被掩藏在战壕两侧的泥土之下。
火光的纹路在石板上流转,莫名的古老文字就好似会动一般的扭曲着。
仅是看着这个石板那一刻,女孩的眼角莫名的就开始充血。
而原因,则在于这石板属于第一批神印石板。
是康桥有用爪子扒拉背鳍岩层一般的皮肤刮下的砂砾灰尘一样的物质。
这物质很少,但仅是添加小小不可见的一粒进入石板,也让这石板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看着这石板,女孩感觉到眼角突然传出的疼痛感,忍不住摸了摸眼夹,下一刻,女孩摸到了血。
女孩的眼角开始流血了。
甚至也就在这一刻,女孩透过石板仿佛看见了一道光。
那道光带着女孩的视觉不断穿梭空间,随后,女孩看见了一个她完全无法理解而又充满疯狂的血肉聚合体。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伴随女孩的一声惨叫,她的左眼突然凸出了眼眶并且掉落在地上。
眼球掉落化为扭曲的血肉聚合在石板上。
那一刻,女孩承受的是无法想象的痛苦,就好似脑子突然被刀砍了一般的剧痛。
剧痛刺激着女孩的知性。
不过,就是因为这前所未有的恐怖与痛苦,也让女孩潜意识的认知到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远超她所认知到的神明。
艰难的用手捂住正在流血的左眼眼眶,那一刻看着石板上自己眼球掉落的血肉聚合在那神秘的光之中,女孩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般。
比起崔尼斯王国的机械正教所言它们王国的狼神是异端,是邪神,眼前这个石板让她呼唤的那个存在才是真正的邪神吧?
扭曲的文字与血肉,以及刚刚看见的那一幕,让女孩趴在泥土中的面孔显得莫名的更加苍白。
“为什么要让我来承受这一切,上尉我该怎么办?”
“伊芙薇尔好害怕~”
哭泣与悲痛并不能唤来挽救,在战场上它能唤来的只有敌人。
“那边有声音,去几个人看看,是不是还有活着的人,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异教徒。”
“是,长官!”
“......”
听到远处声音的那一刻,伊芙薇尔泪痕的眼睛慢慢失焦。
就好似放弃了一切,已经对世间不抱任何幻想一般。
没有过多的继续思考,她的嘴唇开始不断闭合并低声喃喃起来。
“伟大的熔岩与大地,古老的耀星与光的神明啊;”
“您支配熔岩与大地,您支配耀星与光;”
“您是秩序的缔造者,您是一切秩序种族与神明簇拥的伟岸存在。”
“您虔诚的信徒,祈祷您的注视,祈祷您的降临。”
“......”
顺从脑海祈祷词的声音,伊芙薇尔嘴里不断吐出仪式的祷词。
那祈祷词不是这个世界的语言,伊芙薇尔自己念叨时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而也正是伴随伊芙薇尔嘴里不断重复这祈祷的神降词。
那地下泥土掩盖的石板的光从黯淡中不断开始放亮。
透过泥土的掩盖,此刻伊芙薇尔所在的位置其实正处于斜插地下石板的中心位置。
在这石板开始越发明亮之后,夜色下诡变开始了。
石板大亮那一刻,已然在地下荡出一圈光环。
光环直径超过五百米,不被泥土与任何物质所阻隔,下一刻,整个大地开始摇晃起来。
就好似失重一般,下一刻,大地破碎。
泥土与河岸两边的尸体全部悬浮于天上。
无论是活人也好,还是死人,总之就在这一刻,它们全部都被莫名的力量给禁锢抬升向了天上。
“发生了什么!”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救命!救救我!!!”
“.....”
那一刻,大地于轰鸣中,突然就向天上升起了一道直径五百米的火焰光环。
这火焰的光环内里有着无数的莫名文字在伴随光圈内里层层叠叠的光圈自行旋转。
与此同时,很快就升到了据地地面不足一百米的天上。
在直径五百米开外的崔尼斯的士兵全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呆了。
大地破碎,与突然升起的光环是那么的令人诧异与恐惧。
如果仅是这一点就已经很吓人了。
那么下一刻,伴随着光环洒下光辉,伴随着尸体开始鼓涨并如血肉一般的蠕动起来那一刻,恐怖在真正开始上演。
而且不光是尸体血肉化的蠕动起来,就连被振飞禁锢在直径五百米内的数百名士兵在这一刻也全部于惨叫中身躯突然炸裂。
血肉溅射一地的同时,在地面也同样出现的一个巨大火焰光环中,这些血肉迅速开始自我蠕动一般的填满地上仪式的凹痕。
看到这恐怖的一幕,这一刻,所有崔尼斯的士兵与军官全部都神情惊恐的颤抖起来。
河对岸,拿着望远镜清晰看着这一幕的将军更是惊恐大叫起来!
“异端!一定是异端的邪神要出现了!”
“快!命令炮兵的部队开火!”
将军的命令下达之间,很快一道道火焰的光就朝着远处那仪式的阵纹轰击过去。
然而,就在这些炮弹落在阵纹之上时,除了爆炸产生了轰鸣以外,那阵纹依然毫发无损。
与此同时,那天空的阵纹与地面仪式阵纹相对应的落下神异的符文光辉,就好似为了保护仪式正常进行一般,也阻隔了周围惊恐的士兵不断开枪的子弹。
万千火舌的子弹不断打在神秘的光辉幕布上,然而这一切全是徒劳。
子弹落入火焰一般的光辉上时就好似射入了软绵的水中,而且很快就融化成了铜水。
“那个女人!一定是那个女人!”
“快!射击,不要停,一定不能让那个女人招来邪恶的异端神明!!!”
“......”
周围的军官不断大叫着,而士兵们也不断于惊恐中丝毫不同的射击。
然而,无论这些人类如何惊恐与集火射击,他们永远无法将炮弹与子弹砸入那诡异的仪式之中。
看到眼前这如同故事绘本中才会出现的恐怖场景,眼前这些士兵真的被吓傻了,也恐惧万分。
不断的大叫射击,不断的惊恐后退。
然而,一切还是晚了。
只因为仪式阵纹所需要的血肉远远不够。
而且因为血肉的仪式已经唤醒石板的能力,所以,下一刻石板的阵纹上猛然扩散出一圈光波扫荡向四周。
光波荡出一瞬间虽然消逝光的速度很快,仅是辐射方圆一千两百米范围。
但就是这个范围已经足够了。
因为就在这莱瑙河畔,双方战斗时就在这个地方进行的最激烈的攻防战。
仅是之前战斗的三个小时,在此地死亡的双方士兵早已超过万数。
甚至因为刚刚冲锋的部队在这个范围内,所以连带着这些刚刚还在攻击阵纹的人类士兵,下一刻他们全部化为了蠕动的血肉。
惨叫声仅是瞬息就此起彼伏。
“不!不要!”
“啊!我这是怎么了!不要啊!我不要变成怪物!”
“救命啊!救救我,我不想死!!!”
“......”
血肉化的过程虽然很快,但也有过程的。
所以,当有的士兵发现自己的手臂,腿,甚至是脑袋突然凸起膨胀的那一刻,这些士兵便不断惨叫的想要逃跑。
然而,就在这逃跑中,也在远处友军的观望中,所有人全部都慢慢地最终化为了一地蠕动的血肉。
蠕动的血肉伴随召唤迅速聚合向那神降仪式的阵纹之中。
仅是顷刻,就在崔尼斯的士兵呆滞惊恐的注视下,他们看见了,在那血肉的中心,在那蠕动血肉耸立中,一个少女正被包裹着下半身抬升而起。
在火焰的光辉中,她的嘴不断轻轻开合着,闭着眼,就仿佛真正的邪神信徒一般。
看着远处那恐怖的一幕,崔尼斯的将军已经彻底被吓傻了。
而原本在前线未被波及的士兵此刻早已被吓破了胆,一个个哭爹喊娘的就朝着森林中的大本营逃来。
此刻,早已没有人制止这些逃兵了,毕竟就连士兵中的军官自己都在逃跑。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跟帝国记载中的神明根本就不一样!”
“另外,温菲尔王国不是信仰的狼神吗?那狼神在记载中可不是这样的!”
“所谓神明不过就是一些神异一点并大一些的野兽罢了,帝国明明已经猎杀了很多神明,为什么在这里会变成这样!”
“传令,阻拦那些逃亡的士兵!谁敢逃就给我当场击毙!另外命令炮兵给我把炮弹全部打出去,还有,赶紧发电报给帝国军部把这里的一切报告上去,我们需要空中支援!”
惊恐中,这名将军尽可能的在稳住心神。
他一边发出命令一边还在给周围其它军官传令。
“罗斯副官!你给我去挑选一批敢死队,让他们带着炸药包过去,一定要阻止那个温菲儿王国的女人召唤出邪恶的神明!”
“是,将军阁下!”
军官们同样惊恐,但此刻他们还是强压下了逃跑的举动。
毕竟帝国的军法可不是说着玩的,现在跑了,回去也免不了一个死。
没有帝国军部的命令他们只能前进根本不被允许后退。
很快,更加密集的炮火开始了,与此同时一批被重新组织起来的敢死队在一群士兵火力的支援下开始迅速朝着那诡异的仪式之地渡过浅河疯狂的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