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宝小心翼翼的问:“圣上,咱们就真没个由头,治那齐王个大逆不道之罪?”
寒隐初还是穿着身道袍,一掀广袂,桌上的奏章撒了一地:
“看看吧,这都是青州上来的弹劾齐王的奏章,无非就是些虐待王妃、宠信妾室、寻欢作乐、放纵奴仆欺行霸市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严重点的,无非就是僭越、无状什么的罪证;
而锦衣卫所禀的那些杀人、冤狱等杀头的罪,却是桩桩件件无人上书京中啊!”
关与君了然,齐王在青州一手遮天,定是在各隘口、关口严加把守,严禁于己不利的奏章与人传到京中的;
不过,他既然敢放任告他不修私德的那些奏疏进京,想来也是在下这位皇侄子兼天子的面子呢!
潜台词就是:竖子,你奈我何?
锦衣卫的监视他倒不如何在意,若是寒隐初因为锦衣卫打的小报告而遍谕朝野他要收拾齐王,齐王更有理由转“造反”为“起义”了。
声讨的檄文关与君都帮齐王想好了:你们都看见了,是我那多疑的侄子用锦衣卫监视我的,是他逼我性情大变的!
所以这个齐王跟个扎手刺猬一般,一旦处理不好,各部藩王很可能蠢蠢欲动有样学样,动摇他寒隐初抢来的王座。
不过,这一切都和她关与君有什么关系呢?
关与君打了个哈欠,困了。
寒隐初一垂眼,就看见面露无聊之色的关与君。
他直接怒极反笑,凭什么受苦受累受折磨的都得是他一个人?他不好过,旁人也甭想好过。
“小关子~”寒隐初的话音仿佛带着钩子,关与君直接打了一个激灵。
关与君抬起头,正好望进寒隐初那如水洗般清亮的乌黑眸子,像是上好的黑曜石上汪着的一滩水;
再加上他形状优美的眼型,就像是黑曜石上开出的绝美菡萏。
一个男子,怎么可以美到如此不可方物。关与君不合时宜的发着花痴。
“小关子,齐王派来的杀手还在诏狱,却是打死都不承认是齐王所派,即使他还说着一口带着蹩脚青州方言的官话;
朕想着把你和他一起送回青州,我那位王叔不知会作何反应呢?”
关与君:……这还用猜吗?那我直接就“明年坟头草丈五”了呗!
酿地,这小子那水汪汪的眼睛里淌的不是碧波,而是黑水啊。
关与君谄媚的一笑:“圣上,齐王在青州如此暴虐行事,估计早就惹得天怒人怨,有损天家威仪;
此等德行哪里还堪配坐镇一方,护卫一方百姓?我斗胆献上一计,誓帮圣上志除此祸瘤!”
黄宝踢了踢关与君,“小关子,要自称‘奴才’!”
寒隐初伸手:“无碍。小关子,你有何张良计?不妨细细说来;若是朕觉得你说的在理,赏。”
关与君的眼睛直接亮了:“圣上,奴、奴——”
关与君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个“奴才”来,看着上首的寒隐初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便直接略过了这一环节……
“圣上,敢问是何种赏赐方式啊?嘉奖、记功、颁发奖章、授予荣誉称号还是只口头表扬啊?”
寒隐初:……
黄宝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小关子,你还敢拿乔?怎么会有你如此……会顺杆爬之人啊?”
关与君撇撇嘴:“圣上金口玉言,宽宏大量,断不会计较我的错处。”
她看看黄宝的模样,丝毫不怀疑他很有可能一开始是想说“厚颜无耻之人”。
关与君可是受够领导画的饼了,说的任是天花乱坠,也不如发点米面粮油来的实在。
寒隐初不愧是少年天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心情大好的笑吟吟回复关与君:
“本来是打算赏你黄金百两的,既如此,便提高岗位等级吧!不用从洒扫太监做起了,跟着黄宝入司礼监,去做随堂太监吧!”
关与君:我真的会谢。
“不过要是出的是什么馊主意……”关与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就滚去十二监里的御马监喂……掏马粪去吧!”
关与君:我尼玛!
看到关与君霜打茄子般的模样,寒隐初笑的很是开心,黄宝都看得目瞪口呆。
“小关子,既如此,说说你的‘韬略’吧……”
……
这还没完,她说完之后狗皇帝若有所思,也不表示赞同也不表示否认,只是让黄宝召集重臣,要去太和门开“大雍常务会议”了。
寒隐初一只脚刚踏出门槛,泠泠的声音便从风中传来:
“小关子,把所有奏章分分类,不管是按人,还是按事,总之朕回来的时候,要看到这些奏章井然有序的摆放。”
关与君:……
又想起当年在企业里上班时,被主管支配的恐惧了;不过等下,她这算是正式入职司礼监了?
想来她关与君,真是命里带编,穿越到了古代也能在体制内上班呢!
想到这个可能,关与君心情也不是很差了,一边哼起歌,一边开始着手手头边的奏章。
分类倒是简单,难的是她要短时间内适应古人的阅读习惯,以及不太常见到的繁体字。
又从龙案上拿了支毛笔,写了写字试了试手感,感叹魂穿就像是什么高端游戏一般,直接掌握了书法九级的奥义……
关与君抻了抻胳膊,这活计属于也过于简单了吧!?没一会就搞好了,寒隐初这小子每日上朝都是在摸鱼不成?这么基本奏章都批不好?……
还没感慨完,就看见两个小太监合力抬着一个樟木箱子进殿,轻手轻脚地搁在关与君跟前。
“等会还有一箱呢!小关子你慢慢来!”
关与君:……淦!
***
关与君一边看着奏章,嘴里一边碎碎念:“我手持钢鞭将你打,打死你这活王八~~~”
嘴里虽在唱着,手里头一刻也不闲地在整理:飞速的浏览完内容后,然后将一本本奏章快速的放到地上一沓沓归类完毕的奏章里。
她这边不停歇,寒隐初那边却看似一派淡然:
寒隐初一个人在一处水榭坐定,让宫女上了一盘零嘴,然后招招手让黄宝一起来吃。
黄宝惊惶的连道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