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抬起身子,大长腿寒隐初就三步并作两步,在那李老二的身边掀起长腿一踢,李老二顿时捂住小腿胫骨,满头冷汗的半天爬不起来。
“像你这样的‘小鬼’,该怎么处罚是好呢?你这种喽啰,不外乎就是跟着豺狼吸点血的牛虻,碾死你都怕脏了我的手……”
从李老二的角度,只能看见那个高个青年紧绷的下颌角;即使他是面朝他背光而站,那形容锐利的轮廓,也恍如锋利的刀刃,与风相击,都会发出铿鸣。
另外那个总是一脸笑颜的瘦小个子,搓着手走上前来。他蹲在那高个青年的脚底,不无天真地说:
“‘船刑’如何?就是把你放在一艘小船上,背和船绑在一起,但是双手、双脚和头会腾空;
然后在你身上抹上牛奶和蜂蜜,可不是让你在这‘洞庭湖’里自生自灭啊!而是把你放到满是癞蛤蟆和蚊子产卵的烂泥池塘里去,日日与蚊蝇为伍,在大日头底下毒晒着;
运气好的话呢,有人给你喂食一并每天都往你身上再涂蜂蜜,你会在自己的屎尿、昆虫卵和蜂蜜堆里,活过十七日……
喂,你!——”
关与君的话还没说完,她就闻到一股腥臊味,蹲着的她不方便后退,直接被寒隐初抱起两条腿,“端”着她离开了这李老二尿液所能覆盖的范围。
关与君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她买的那本全彩《弁而钗》,里面有个镜子play……
打住打住!可不能再想下去了!——
关与君用手肘戳了戳身后寒隐初的胸膛:“主、主子,放我下来吧……”
寒隐初在关与君身后看不见的地方笑得开怀:若非风中送来阵阵尿液的腥臊之气,这简直就是表白的最佳时机,关与君想跑都跑不了……
“诸位吃点早饭吧,‘蛋皮银鱼汤’好……了。”艄公端着一锅让人涎水直流三千尺的鱼汤,在离“连体婴”寒隐初和关与君一丈远的地方生生刹住脚步;
然后垂下眼睛,一会看看天,一会看看船,一会看看李老二,就是不看他眼前的关与君、寒隐初二人。
关与君赶紧挣脱寒隐初的桎梏,以手送风缓解尴尬:“呵呵呵,大叔你别误会,我们俩模仿‘干将莫邪’呢……”
艄公大叔满脸写着不信:“干将莫邪铸剑师夫妇不是一男一女嘛……”
关与君张大着嘴,不知作何“狡辩”,紧接着艄公大叔又接了句:“不过当今皇上都喜欢男子,想来终究是我老了……”
关与君的鼻孔不住地翕张:这可是大瓜啊!——
紧接着眼神控制不住地往寒隐初身上瞟:她成日都跟这狗皇帝待在一处,竟不知他原是个弯的?……
寒隐初的眼底直接瞳孔地震:他是对关与君有那么点意思……合着这是全大雍的人都知道了吗?等等,这难道就是今年参选的秀女一个比一个都丑的缘故?!——
艄公丝毫没有意识到他面前二人的暗流涌动,看着地上躺着的李老二,一脸诧异加害怕:“他、他、他、他、他死了?——”
关与君上前踹了他一脚,后者哼哼唧唧了两声:“没事呢老人家,他只是吓晕过去了,别怕。”
艄公看着李老二的裤裆明显颜色深了一块,嫌弃之情更是溢于言表:“小公子都与他说什么了?给吓成这样?——”
“就是吓唬吓唬他要给他施‘船刑’,我们这种文明人,怎么可能真的这么干?对不对主子?——”
关与君扭过头去,想让寒隐初声援她一下,不要加深大叔对他们是“变态”的印象;可是转过脸去,寒隐初似乎真的在思考着什么。
关与君心里“咯噔——”一下:坏了,不会激发了这狗皇帝的坏种潜在因子了吧?
她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主、主子,您不会真的在想实施‘船刑’的可操作性吧?……”
寒隐初斜倚在船舱上环胸,勾唇笑着看她,不置可否。
关与君咽了口唾沫,继续强撑着笑容:“主、主子,你别笑了,我害怕……”
“二位客官,咱们还是先吃饭吧!——”最后还是艄公大叔也终于察觉到两人直接的暗流涌动实在诡异,硬着头皮出声,打破僵局。
寒隐初眼皮子一耷拉,看了眼那李老二躺着的方向,无声地表示着:他不想吃。
不吃就不吃。
关与君不惯他毛病,自己捏着鼻子忽视奇怪的味道,用勺子舀了口鱼汤,率先送入口中。
“呼呼呼!——”关与君伸出舌头来,缓解着被烫到的灼热;可是因为这鱼汤实在是鲜美,没忍住又舀了口,再次送进口中,然后再次烫到,循环往复。
寒隐初实在是受不了关与君这般饿死鬼投胎的模样,上前一把薅住关与君的上臂:“你就不能凉凉再吃吗?”
关与君无法,又重新舀了口,然后放在唇下不住地吹着气降温,在此间隙和艄公老人家说着话:
“大叔,您方才说‘梦落镜湖’四大家族,可是只出现了岳州大族孟氏、布政使敬大人和岳州知府胡大人,第二大家那个‘落’,究竟指代的是哪家啊?……
喂,主子,那可是我的唉!——”
关与君看着寒隐初就着她的手,将她手上勺子里的美味鱼汤送入他自己的口中,都要被气成河鲀!
这人还非要等她吹冷了再喝,这厮好不要脸!——
艄公大叔再次“没脸看”,捂着脸,似是羞愧又似是觉得辣眼:
“小公子应该听说过十几年前有‘天下第一大家’之称的‘落氏’吧!”
关与君和寒隐初对视一眼,点点头:“是啊,可是落氏现在是实实在在的‘寒门’了啊!更何况还有和天家——寒氏王族有作对之嫌,怎么可能还是地方大族呢?”
“客官可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落氏总归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何轻易就会土崩瓦解呢?殊不知他们更姓‘骆’,凭借和其他三家盘根错节的关系,在湖广和当地大官勾结,盘踞在这洞庭湖之上,他们才是真正的‘洞庭一霸’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