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放着太子骆文海尸体的特制冰棺,被护卫抬到了金銮殿内,引得大臣们好奇观望。
当看到骆文海被开膛的血腥胸口后,一些大臣顿感肠胃翻腾,似有肥皂水灌入胃部,差点没吐出来,顾及影响才勉强忍住。
“皇上,太后,诸位大人……”
胡使者指着冰棺被破坏的尸体,神情悲怆无比。“你们也都看到了,太子尸体被坏,这对于我南乾国而言是莫大的耻辱!
若你们大炎也发生这种荒唐之事,又该如何?
太子此次秘密跟随我等前来,便是为了结亲一事。可如今结亲未成,太子却陨命被辱,大炎无论如何也该给个交待!
然而你们不仅没有交待,反而却刻意包庇凶手,甚至连太子尸体都被暗中破坏!
敢问陛下和太后,这就是你们大炎的待客之道吗?
敢问诸位大人,莫非是我南乾国国力不如大炎,只是一小国,所以就该忍受这般欺辱吗?”
说到激动处,胡使者更是面色通红,双拳狠狠砸着冰棺一角,手腕划出血来。
“我南乾虽国力不如大炎,但也绝非是随意可拿捏的软柿子!今日大炎若不给个完美的交待,此后我南乾国将断绝与大炎之盟交!”
面对胡使者的激昂愤慨与威胁,大殿众官员皆是沉默不言。
胡使者有理由也有底气这般闹腾。
无论如何一国太子的死若给不了完美交代,势必会影响大炎与其他盟国的关系。
再者如今赫云国气势汹汹,而南乾国是牵制对方的主力之一。
一旦南乾国真的与大炎决裂,后果不堪设想。
“陈牧,案情查的如何了?”
珠帘后端坐如仪的太后打破了沉默,淡淡开口询问。
陈牧抱拳:“回禀太后,就如我刚才所说,一个毫无修为的青楼女子是绝没有能力杀害太子的,杀害太子的凶手另有其人!”
“哼,我听说那个叫薛采青的凶手是你陈大人的姘头?”
胡使者忽然盯着陈牧质问。
陈牧摇头:“我与薛姑娘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如果太子真是她杀的,我自然不会偏袒。可问题是,薛姑娘是无辜的,而且太子尸体你也看到了,他的心脏被人挖去,你觉得这与薛姑娘有关系吗?”
“那陈大人以为,凶手又是谁?”
胡使者语气冰冷。
陈牧拿出自己分析的笔录递给对方:“目前来看,双鱼国的王后有很大嫌疑!”
一言激起千层浪。
大殿内的众官员全都呆愣在原地,以为听到了天书笑话,一个个看向陈牧的眼神古怪。
这货是不是傻了?
堂堂一国王后跑到别的国家去刺杀另一个国家的太子?
这未免太过荒缪了。
都不敢这么写啊。
胡使者懵然片刻后怒及而笑:“陈大人,你当我等都是傻子吗?编也不该编出这般可笑之言!
你觉得一国王后会跑到大炎青楼去刺杀我南乾国太子?是你陈大人脑子被驴踢了才能想出这样的荒缪结论吧!”
“放肆!”
听到胡使者竟辱骂自己的夫君,白纤羽美目瞬间迸出寒意。
陈牧摆手示意娘子别生气,笑着对胡使者说道:“天底下离奇的事情很多,比如谁能想到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跑到别的国家的青楼去嫖呢?”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响起哄笑之声。
珠帘背后的太后莞尔一笑。
跟这家伙斗嘴皮子那不是自找没趣嘛。
“你——”
胡使者脸色青白一片,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怼,只能憋着怒屈说道。“那你如何证明幕后凶手是双鱼国太后呢?”
“自己看啊。”
陈牧朝着递给对方手里的笔录努了努嘴。
胡使者冷冷一哼,低头细看。
陈牧走到冰棺前,望着骆文海尸体开膛胸口内的腐烂苹果,对众大臣说道:
“骆文海的心脏没了,里面却放着一个腐烂的苹果,这是什么情况,有人知道吗?”
无人应答。
毕竟关乎秘术修行之事,在场官员没几个懂的。
陈牧又看向小皇帝:“陛下知道吗?”
我知道个锤子!
小皇帝暗暗怨言,脸上却表现出温和笑容:“看来陈爱卿已经查出些什么,不妨让母后和诸位大人听听。”
陈牧笑道:“那下官就说两句。这是一种流传于双鱼国的秘术,名叫‘果心咒’。”
接下来,陈牧将‘果心咒’的传闻和作用细致讲解了一遍。
同时也说了最近京城集市苹果腐烂的案子。
看到众人脸上神情恍然,陈牧才继续说道:“我曾在回京的路上遇到过双鱼国的王后,如今我一位夫人又在霁月楼上看到了她……这不能说是巧合。
虽然我无法判断双鱼国王后到底有什么阴谋,可对方牵扯到命案这是事实。
想要捉拿审讯她,我是没这本事,就看陛下和太后如何做决断。
但薛采青……足以证明是无辜的!”
听完陈牧的讲述,大殿内的所有人全都陷入了沉思状态。
如果真如陈牧推断那样,那么事情就更为严重了。
这关乎到了三个国家,尤其双鱼国也是大炎的盟国之一,若做不到秉公处理,更为麻烦。
小皇帝有些头疼,索性把这棘手的事情抛给了太后。
“不知母后如何看这件案子?”
太后同样很头疼。
这个陈牧为什么每次查案都能扯出大人物来,到底是给哀家排忧解难的还是给哀家添麻烦的。
太后想了想,打算先看看南乾国使团的意见。
“胡使者,案情现在有了进展,你意下如何?”太后语声轻柔又不失威严。
胡使者低头看着陈牧精心做的笔录,面上表情极其难看。
他并不傻。
在太子死后就觉得这其中藏有蹊跷,毕竟一个毫无修为的青楼女子没理由也无能力去杀人。
可他又必须尽早揪出一个凶手回南乾国跟国王交代。
否则不仅他自己人头落地,连家人也会遭殃。
没能保护好太子乃是大罪!
所以他才坚持要将薛采青带走,至少能有个交代。
然而没想到,陈牧这家伙竟然查案如此迅速,现在竟直接扯到了双鱼国的王后。
胡使者内心盘算着当下情况。
许久,他抬头盯着陈牧说道:“陈大人,你所说的这些固然经得住推敲,可终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来证明双鱼国王后就是幕后凶手。
而且她这么做的动机,你也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
我们总不可能叫来双鱼国王后,当面进行审讯对峙。此外,太子之死与太子中‘果心咒’兴许只是两码事。”
“两码事?”
陈牧目光含笑。“请胡大人说说看,怎么个两码事。”
胡使者扬起下巴沉声说道:“当天霁月楼老鸨是亲眼看到薛采青拿着刀。
那么本官可以推测一下,或许是太子的‘果心咒’发作,同时薛姑娘又进行行刺,而太子无力抵抗,最终导致被杀。
毕竟那些刀伤,看起来也很符合是一个不懂修为的女人刺的。
这样一来,即便太子的死与双鱼国王后有牵连,但薛采青不能说完全清白。”
陈牧乐了:“你这也是推测。”
“对,我们大家都是推测,凭什么我就要非信你的呢。”胡使者冷笑。
现在胡使者的目的很明确。
哪怕王后是真正的凶手,但也必须先找一个‘替代品’为命案负责。
否则南乾国皇室与百姓那边无法做交代。
坐于龙椅上的小皇帝虽然也很讨厌南乾国使者的咄咄逼人,但看到陈牧难得落于下风,为了报复对方之前的无礼,淡淡说道:
“陈爱卿,到目前为止薛姑娘的罪名并不能洗脱。朕也看了案宗,当时她手中确实拿了刀,身上沾有太子的血液……
以朕看来,胡大人说的有一定道理。
不如先将薛采青交由南乾国去审讯,若真是清白,相信南乾国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交代你大爷!
陈牧俊武的脸颊格外冷漠。
若薛采青真的到了南乾国手里,要遭受的罪无法想象,绝对难以活下去。
到时候即便还了她清白,南乾国最多也就道歉赔偿点钱财而已,毕竟薛采青的身份只是一介青楼女子,没必要因为她让两国交恶。
在场的一些官员听到皇帝发话,神情微变。
他们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终是没开口。
“胡大人说的没错,在没有绝对的证据面前,一切也只是猜测。”
即便小皇帝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但陈牧表情并无恼怒与慌张,反而嘴角笑意更甚。
甚至于,看向皇帝的目光带着几丝嘲讽的意味。
陈牧笑着环视着周围官员们,扬声说道:“薛采青究竟有没有杀人,目前无人能绝对定性。
那么……是否应该交给南乾国去审讯呢?
我想听听诸位大人的意见,是否要将薛采青这个小小的青楼女子交出去。
只要诸位大人说交出去,那我陈牧绝不反对!”
陈牧这番言语让小皇帝皱起了眉头。
什么意思?
让在场其他人来决定薛采青的命运?
你不打算管了?
小皇帝隐隐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
朝堂内的文武百官相互看着彼此,眼神进行着交流,有几个私下窃窃低语。
“怎么?都不敢说吗?”陈牧扬起唇边。
身居于珠帘后听政的太后如水眸子掠过众官员,落在小皇帝的身上,娇颜浮现出浓浓的失望。
平日里小皇帝也算明理,可偏偏性格太过于记仇。
在这种场合下,一旦情绪用事就会铸下大错。
显然这一次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致命错误。
既然陈牧都把案情推进到这种程度了,你还要把薛采青交出去,这已经关乎到大炎颜面问题。
太子身死固然事大,可也要时刻注意维护一个大国的权威。
不能只想着给对方交代就放低自己的身段。
这是一个皇帝说出的话吗?
太失望了!
太后又看向胸有成竹的陈牧,在欣赏赞叹对方聪慧之余,又有些庆幸。
幸亏陈牧这货不是皇帝,否则斗心眼她还真有些怯。
要不以后干脆让陈牧当当皇帝?
太后忽然有了一个荒诞的念头。
既然那些文武大臣不喜欢她这个妇道女人做皇帝,不妨安排个傀儡男人好了。
反正陈牧是她的男人,以后随她任意捏在手心。
白天做做样子,晚上伺候她。
顺便再秘密建造一个供两人‘娱乐’的地宫,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嗯,挺不错。
当然这仅仅只是太后荒诞的一个念头。
让陈牧当皇帝的难度比她当女皇的难度可要大的多。
半响,一名年岁颇高的官员走了出来,对着皇帝恭敬说道:“陛下所言甚是,一国太子厄死他国,于情于理我大炎都该对此有所交代。
不过老臣认为,既然此案是在我大炎境内发生,又是在京城,那么就应该由我大炎进行彻查。
若这么不清不楚的交由南乾国,无论对我大炎或是对南乾太子都是极不负责任的。
相信胡大人也不希望我大炎推卸责任吧。
所以老臣恳请陛下让陈大人继续调查,让南乾太子得到瞑目,也为大炎与南乾两国百姓给一个交代。
无论凶手是谁,我大炎绝不姑息!”
听听,这才是老棺油条该说的话,一方面留足了皇帝的面子,又隐晦指出其中不妥。
另一方面,也给了南乾国台阶下,又隐晦表达了我大炎国的强硬。
总之就是一句话,薛采青绝不能交出去!
并不是大伙儿在意这个青楼女子,而是到这种程度,一旦交出去便是对大炎国威的贬低。
这时候小皇帝再不明白其中关窍,那就愚蠢到家了。
他内心气恼无比,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又把怨气纠结在陈牧的身上。
在他看来,是这陈牧故意惹怒他,给他挖坑,才一气之下说出了国君不该有的言论。
想到这里,小皇帝心头那一把无明火,焰腾腾地按捺不住。
不过他还是强行压制下怒气,挤出笑容对陈牧说道:
“陈爱卿,郑老的话不无道理,朕身为大炎国君,不可随意推卸责任。这案子,就交给你继续调查吧。朕给你三天时间,若查不出——”
“若查不出,臣辞去教坊司奉銮一职!”陈牧赫然开口,面色冷峻。
小皇帝差点没一口噎死。
你大爷的,一个小小的奉銮你辞不辞有个屁用,搁我这儿玩心眼啊。
而陈牧内心也是吐槽。
小崽子,想给你爷爷下绊子,想得美!
最终还是太后发话了。“胡使者,太子命案我大炎有绝对的责任,这案子我们一定会彻查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而且陈爱卿的能力想必你也听说过。
你们若是不放心,也可派出一人与陈爱卿一同查案。
至于薛采青,既然无实质证据表面她是否有杀人行为,那就继续关押在朱雀生死狱进行审讯。
哀家会亲自修书一份给南乾国王,讲明情况。
现在你还是先带太子的尸骨回南乾去,好好安葬,哀家会派出精锐兵士一路护送于你们。”
听到太后隐含强硬的发言,胡使者内心极为不豫。
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正准备再继续放些狠话时,陈牧忽然道:
“胡大人,太子既然是隐藏在使团内,那么不应该被其他人知晓,为何有人偏偏知道了呢?胡大人,是不是也该查查自己人?”
胡使者脸色陡变:“陈大人的意思是……使团有内奸?”
陈牧道:“有没有,那就看胡大人能否揪出来了。而且我建议,对太子较为亲近的护卫或者侍女去调查,最好是平日里管理太子起居膳食的。”
胡使者面色阴晴不定。
思索少倾后,他拱手说道:“陈大人的提醒下官记住了,若真有发现会告知于你。”
“期待胡大人有所发现。”陈牧微笑一笑。
胡使者又对皇帝和太后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带着棺木离开了金銮殿,准备去抓内奸。
见事情告一段落,心情不爽的小皇帝准备退朝。
“咳咳……”
而这时太后却刻意咳嗽了两声。
小皇帝一怔,便听到太后用柔和的语气进行提醒。“陛下,正好今日有此机会,便将风华城陈爱卿的功劳进行褒奖吧。”
褒奖?
陈牧饶有兴趣的看向皇帝。
听闻太后提醒的小皇帝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指甲刺入掌心,浑身流淌着冰冷的怒气。
深呼吸了几次,皇帝用生硬的口吻笑着说道:
“陈爱卿在风华城救民有功,还帮朕铲除谄媚小人,朕应该好好谢谢你。为表谢意,赐陈爱卿黄金万两……”
“为陛下分忧是应该的。”
小皇帝还未说完,陈牧便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微臣不过是做了份内之事,陛下无需如此褒奖,只希望陛下能减免风华城百姓十年赋税,并给予一定援助,也算是弥补。”
最后这话就有点刻意嘲讽皇帝的意思了。
毕竟风华城大乱,有小皇帝的过错在内,恕罪弥补是你应该做的。
大殿内的众官员神情各异。
有钦佩的,有嘲讽的,有冷眼旁观的……
太后熠熠美目望着陈牧那帅到没边际的俊脸蛋以及自身散发出的独特魅力,芳心摇曳不已。
莫名有一股想要与对方亲近的冲动。
若非场合不对,恐怕早就与男人亲热起来了。
皇帝季珉自然也听出了陈牧讽刺,只是装作没听到,不咸不淡的回应了几句,便怀着极致怒火退朝了。
估计回去后寝宫内的花瓶又要遭殃。
而陈牧这边,退朝后准备和娘子白纤羽准备出宫回家,结果半路娘子又被太后身边的女官给叫走了。
无奈陈牧只好一个人独自回家。
谁料刚转过宫门外的街道,一个熟悉的女人倩影闯入了男人的视线。
正是夏姑娘。
伊人仪态清贵高华,眼波含情,朱唇噙着动人笑意。
也不顾旁人诧异的神情,被爱情滋润的夏姑娘如小姑娘般扑入了陈牧的怀中,双手紧紧抱着男人熊腰,亮晶晶的眼眸满是爱意:“想我了没?”
“能不能让吉尔放个假。”
男人苦笑。
——
(越想越气大,这也不能写,那也不能写,写个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