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色玉瓶突然倒转,瓶口冲着地面,宝光倒卷,将十余只海参尽数罩入其中。
数十只海参纷纷吐出黑色的淤泥,只留下一层略带弹性且晶莹的外皮;这外皮从左右两侧向中间卷曲,变成梭形。
棘皮上束缚的小人纷纷脱落,化作一道道幽蓝色的光芒,沿着河道快速向前飞去。
便在此时,一抹微弱但幽深的红光,从分光断夜的刀鞘缝隙中渗透出来,在水中晕染开,将原本的黑水几乎染成了血水。
这些脱离了海参束缚的幽蓝色光芒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了回来,纳入刀身。
一时间,鬼哭之声大作,被染红的河水咕噜咕噜地冒泡,几乎要似岩浆般沸腾起来。
玉瓶宝光镇下,这沸腾的河水再度归于平静。
林溪雪手握分光断夜,只觉得这刀身吸纳了这些从海参内逃出的幽蓝色光芒之后,重量猛增何止千钧。
此刻她若是不运转雷体,根本就握不住此刀了。
见到此刀发生如此熟悉的变化,林溪雪哪里还猜不到,这海参中窜出来的根本就是生魂。
这些生魂受到阿鼻祭剑术的牵引,化作了这分光断夜的养料。
而卷成梭形的海参本身,则是被玉瓶吞了进去。
然而这次玉瓶吞了海参,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是显得周身青气更暗淡了些。
林溪雪皱了皱眉,按照过往的经验,这玉瓶青气变暗之后,就会吐出奖励了,怎么这次还没反应?
难道是,吞的还不够多?
她望着周围半石化的文官武将,摇了摇头。
这些被石化后,从内部蚕食的可怜人,她也不知该如何救治,唯一的办法也只有给他们一个痛快了。
刀光连斩之下,这些痛苦挣扎的文官武将尽数气绝,藏身其中的海参似乎察觉到宿主死亡,纷纷破开腹腔和皮肤,钻了出来。
青色玉瓶再度镇压下来,成百上千只海参再度吐出腥臭的黑泥,幽蓝色的光芒奔涌逃离,仿佛水中聚集的鱼群狂舞。
然而,这些蓝光自然不可能逃得走,只能被分光断夜纳入其中。
此刻,分光断夜的重量已经来到了一个骇人的程度,即便运转雷体,单手握持竟也有些勉强。
玉瓶表面的青光又暗淡了几分,但依旧很是明亮,显然距吐出奖励还有不短的距离。
林溪雪有些好奇,这次玉瓶吞了这么多诡异的海参,究竟会吐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为了让玉瓶吐出奖励,也为了离开此地,她继续向前。
她沿着河道,愈走愈深,周围石化的雕像也越来越多的,分光断夜也借此机会得以迅速成长。
漆黑不见日月,她也不知道究竟走出多远,眼前突兀地显现出一堵擎天墙壁的影子。
莫非这是死路,自己该向河道的另一侧前进?
不过,既然已经前进了这么久了,不如看看这墙壁究竟有何特殊之处,于是她继续向墙壁进发。
随着她逼近擎天之墙,她也渐渐察觉到这墙壁似乎有些异样,墙壁表面似乎有些绒毛?
继续行至这擎天之墙的墙根下,她骇然发现,墙壁上的哪里是绒毛,分明就是人。
没错,就是人,形形色色,衣着各异的人,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流民乞儿,都可以在这墙上找到。
他们的腿已然融进这墙壁之中,身子随着水流缓缓摆动,远远看去,便像是浮动的绒毛。
密密麻麻,不可计数的人的身子都长在这墙上,宛如连成一片的海葵。
没来由的,林溪雪忽然产生了一个极为可怕的想法——该不会这擎天之墙其实是个生物——就是方才那海参的超巨型版。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青白色玉瓶极为小心地凑近这墙根底下,缓缓抽出幽蓝色的气息。
随着幽蓝色的气息被抽出,原本长在墙上的人的身子,纷纷化作枯槁的干尸,嘎巴嘎巴地剥落下来,露出墙壁枯黄色的多孔结构。
林溪雪见到这枯黄色的多孔结构,瞳孔猛地一缩,这不就是她方才服下的所谓“城隍老爷眷属的鳞皮”吗?
不过,这幽蓝色的气息,显然要比此前那些寄生的海参精纯得多,玉瓶表面的青光迅速暗淡下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大片墙壁因为干枯而彻底剥落,数百丈高的鳞皮就这样砸将下来。
林溪雪心中一惊,被这东西砸中,岂不是要彻底变成一滩肉酱,她抽刀便斩斩开一大片鳞皮,露出一个窗口。
她也得以从窗口穿过,躲过这被砸成肉饼的命运。
还未等她庆幸,这擎天之墙便是吃痛,发出一声高亢的悲鸣。暴烈音波直接把河中黑水掀起万丈狂澜,林溪雪的身子宛如脱线的风筝,不受控制的便被这巨浪倒卷飞出。
好在,玉瓶终于也吸了足够的幽蓝色气息,嗡鸣震荡不已,引得那片混沌虚空降临。
两方空间叠在一起,混沌虚空由虚化实,竟是直接覆盖了黑水所在的空间。
林溪雪被这音波一震,即便她雷体已成,此刻也是眼耳口鼻一齐溢血,大脑一阵昏沉。
但她见这混沌虚空愈发凝实,明白玉瓶即将带自己穿越空间,忽然想到这被自己切下来的鳞皮,或许另有妙用?
于是电光火石之间,她也顾不得周身剧痛,伸手便将此前切下来的鳞皮收入空间。
下一刻,她终于回到了那片熟悉的虚空之中,玉瓶表面的纹理流转不定,但她却无心细看。
方才被那音波一震,她只觉得整个人气血翻腾,头疼欲裂。
她毫不怀疑,自己只要再晚走一刻,便要被那音波活生生撕裂神魂。
这玉瓶现在是越来越了不得了,抢自己的东西还不算完,现在还带我去这么危险的地方,抢这么危险的存在的东西。
活腻歪了?
但偏偏整个过程还是由这玉瓶主导,她根本没半点话语权。
不去寻这擎天之墙,玉瓶便不会让这虚空降临,自己便永远走不出那条阴寒的河流。
这种感觉,总让她回想起那种被天尊引导操纵的被动局面,让她很不自在。
她对这玉瓶的疑心更深,总觉得这玉瓶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巨大的阴谋。
但她还未来得及细想,便觉得口中泛起酸水,接着便是剧烈的咳嗽,呕出豆沙色的污血和不知名的内脏碎片。
如玉般剔透的皮肤,此刻也出现了条条裂纹,和玉石中的瑕疵裂纹一模一样。
黑红色的气息不断从这些裂纹中渗出,将体表的裂纹撑得越来越大。
我这该不会是要体内煞气失控,爆体而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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