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头子哭得稀里哗啦,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这要是原先的翩翩少年郎,简喵喵和司瑾说不定还会心疼一下。
毕竟颜即正义,年轻漂亮的小伙子单着你的面哭,别的不说,养眼是真的养眼。
再者,要是哭的漂亮少年郎还是你的弟子,想不心疼都难。
可要换成两个老头子···
除了辣眼睛,还是辣眼睛。
“别哭了,丑死了!”
简喵喵没好气掏了纸巾出来怼到他们手里,“好歹也是做了几十年皇帝和国公的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像什么样子,赶紧擦擦。”
这充满嫌弃的话语,让喜极而泣的两人悲从中来再次大哭起来。
哭得愈发的没有形象不说,还断断续续的抱怨他们太狠心,一走这么多年不说来看看他们,现在人来了还嫌弃他们。
他们可真是太伤心了之类的。
简喵喵被他们的哭声和抱怨声弄得脑仁疼,司瑾也控制不住的攒紧了拳头。
眼见他们喋喋不休没有停止的架势,忍了又忍的司瑾终于忍不住斥道,“闭嘴!”
“不然揍你们!”
一句话,李清衍瞬间跟个小孩子似的朝司瑾扑去抱住他,“师父你揍,有本事师父就揍死我。”
话音未落,他嗷的一声又哭了起来,哭的像个孩子。
顾星辉也在抹眼泪,猝不及防被抱住还亲眼见证李清衍耍无赖的司瑾愣了一下,才一脸生无可恋的抱了抱他,轻轻拍着他的背无奈道,“好了好了,我们这不是来了看你们了。”
“几十年不见,你们用眼泪鼻涕招待我们这不像话。”
“你是太上皇,得注意形象!”
“我不要形象,我就想痛痛快快哭一场!呜呜呜···”
这还没完没了了。
简喵喵和司瑾是真的无奈,但两人情绪太激动了,文说不好,武不敢动的情况下,他们俩只能哄祖宗似的好言好语哄着等两人的情绪稳定下来。
几分钟后,好好哭了一场的两人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
也有了闲心吩咐守在门外的宫女太监送来茶水点心和洗脸洗手的用品。
等把自己打理干净了,重新成为帅老头的两人坐在了司瑾和简喵喵对面,开口第一句就是——
“师父师娘,你们看起来比我大孙子还年轻。”
顾星辉嗯了声表示赞同道,“比我小儿子看着也年轻。”
简喵喵和司瑾面上一片淡漠。
果然,能干出广招天下能人异士招魂的人,就算做了几十年的皇帝和镇国公,不靠谱还是不靠谱。
这种时候说什么比他们大孙子小儿子看起来还年轻,这是炫耀他们子孙满堂的意思吗?
自然不是的,只不过是几十年没见,真见到他们颇有些近乡情怯意思的李清衍没话找话。
也可以说是嘴一秃噜就来了这么一句,顾星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见李清衍起了话头,脑子一热也顺着他的话接了上去。
然后,才有了简喵喵他们觉得这俩是在炫耀儿孙满堂的事。
事实是他们是真没这个意思,李清衍解释道,“太激动太紧张了,有好多好多的话像跟你们说,恨不得一股脑的全说了。”
说这些年的不如意,说这些年为了平衡朝堂所受的委屈。
不做皇帝的时候不知道做皇帝的苦,想着做皇帝。
做了皇帝才知道这就不是人干的活。
睡得比狗晚,起的要比鸡早,每天白天要处理公务平衡朝堂,晚上还要把自己当公共汽车陪睡出力又出汗。
外人觉得皇上是天下之主,所有子民的天,日子过得肯定很潇洒。
但实则不然,皇帝这个职业费脑细胞,朝臣都太聪明了,不多费点心思就给你闹幺蛾子。
有些幺蛾子无伤大雅影响不了什么,有些幺蛾子却能搞出大乱。
所以,为了搞定这些朝臣,他这个小时候没怎么读过书封王才开始正儿八经学为君之道的人,只能活到老学到老。
不是太子死活不肯继位,他早就撂担子不干了。
“师父师娘,你们这次来了还走吗?”
李清衍这个问题一出,顾星辉立刻道,“别走了师父师娘,我和师兄师弟都退下来了,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带你们去游山玩水,我们一起去玩啊。”
“去玩可以,不走不可以。”
简喵喵笑道,“我们可以在这边待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就要走了。”
原始蛮荒世界还等着他们,鉴于世界与世界之间有时差,时间倒是不怎么赶。
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就能在大明朝待很长的时间。
能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是极限了。
时间再久,他们愿意小天道也不会同意。
得知他们只能留一个月,李清衍和顾星辉其实蛮失望的,但失望也没用,活了这么多年,他们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这天下他们可以让任何人听命于他们,唯独师父师娘不行。
所以,两人高兴的计划起了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去哪里玩。
说起玩,李清衍想起个事,他兴奋道,“师父师娘,我们这边的自行车、缝纫机和座钟成了三大件。”
简喵喵和司瑾诧异瞪大眼,“你们把缝纫机和座钟搞出来了?”
“搞出来了。”
李清衍=滔滔不绝的汇报起大明朝这些年的进步和变化,顾星辉时不时接两句做补充。
当初简喵喵他们离开时,留下了不少不该这个年代出现的一些科技资料,直接给他们将挂开到了满级。
按照他们的预想,像缝纫机手表这些东西,按照李清衍这一代整个大明朝的受教育程度,想弄出来有点难,他儿子或者是孙子这一辈有可能,前提是教育开始普及了。
不然字不认识,图不会看,别说走技术的路子了,怕是做最简单的工人都够呛。
结果李清衍他们比他们想的更出色更敢干,顾星辉更是带着海军去海外转了一圈,圈了不少无主却又富饶的地方、五大洲都有大明朝的地盘,弄回来不少真金白银宝石钻石之类的。
俗话说钱是人的胆,对于一个王朝来说同样如此,国库不差钱的情况下,教育民生水利经济这些就得搞起来,看多了简喵喵他们留下来的科技资料和夏国上下五千年发展史,李清衍他们学到了不少东西。
其中就包括匠人的重用,不但重用匠人,还给匠人安排老师教他们读书认字。
不求一下子变成天才,认字却是必须会的。
匠人学的知识越多,思想就越开阔,也就越有想法,而技术的变革,靠的就是想法。
有了想法才会去付诸行动,没想法别说行动了,连自己想做什么都不知道。
缝纫机和座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的。
不过,受限于材料的缺失,缝纫机和座钟的样式笨重又丑兮兮的,都是一半铁一半木头组成的,能正常使用。
现在大明朝的新人成亲,男方的聘礼大多会准备一台座钟,这是送给媳妇娘家父母的,女方出嫁那天不需要带到男方家里。
而女方的嫁妆里,则会准备一台缝纫机,到夫家后可以用这台缝纫机给夫君做衣服鞋袜。
当然了,不管是缝纫机还是座钟,价格都不便宜,一般家庭别说三大件了,一件都够呛。
能配齐三大件的,不是富商家庭就是官员家庭。
大明朝的官员是有史以来工资福利待遇最好的一届,也因为待遇好工资高,贪官污吏有,但都是小贪,大贪还没出现过。
有监察师监察呢,没谁有胆子大贪,抓到了就是全家流放三代不得入朝为官的惩罚,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为了钱财会拖累子孙后代。
所以,现在的大明朝算得上是难得的清明朝,对得起这个明字。
文武百官干什么,匠人卯足了劲的搞制造和研究,商人则是死命赚钱拼命上税,农民有了高产粮食,税收又下调,一年到头不但能让一家人吃饱穿暖,还能攒下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银钱,这样的情况下,送小孩儿去上学就成了必然。
谁不想改换门庭呢,读书可以使人明智,还可以改换门庭一人得道带飞一个家庭或者是一个家族,哪怕现在农民的日子前所未有的好过,始终也比不上读书人和官员来的让人尊敬,有面子。
因此,在李清衍他们对大明朝进行教育改革的情况下,不说和后世一样搞九年义务教育吧,贫穷的家庭也都读得起书。
老师的衣食住行当地政府包了,还发工资,学堂也是政府统一筹建,每个乡镇要保证有两到三所学堂供学生选择,而一个学堂的教室配备,不得少于三个人。
大明朝的学校,是这个世界最早的公办学校。
公办学校费用低,一个学期的学费也就几十文,不过纸笔这些需要自己买。
学校不包的,书本学校提供,但不允许带回家,可以自己用纸笔将书本抄下来装订成册,又因为简喵喵他们还留下了火柴、铅笔、造纸术等等技术,这些李清衍他们也搞出来了。
早些年产量上不来,因此价格一直下不来,后来产量上来了,价格便也跟着下来了。
到了现在,读书的小孩数据每年都在上涨。
现在这个年代没有计划生育,多子多福的观念一下子也改不了,人均三四个孩子的情况下,不一定有条件全部送到学校去读书,但送一个却是没问题的。
所以,那些人家会选出最聪明也爱读书的孩子去上学,然后回家后将在学校里学到的知识教给家人,可以说是一人读书全家受益。
这种情况下,大明朝的子民认识的字越来越多,懂的知识越来越多后,脑子也就越来越活,然后,能做活的也越来越多。
这些人一流动起来,带动的就是地方经济。
于是,整个大明朝就有了一个良好的运转。
得知李清衍他们做的努力以及大明朝现在的改变,简喵喵和司瑾坐不住了,兴致勃勃的想出去逛逛。
师父师娘的要求,李清衍和顾星辉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不过想要正式出发没那么容易,毕竟身份不一样,哪怕退下来了,也不能说走就走。
牵一发而动全身说的就是他们。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李清衍先是让别院的大管家将那些召集而来的和尚道士和能人异士给打发了,接着带简喵喵和司瑾去了皇宫,认识他们的子孙后辈。
陈宁玉收到传召时,正坐在自家花园的大池塘边钓鱼,他鞋不好好穿,穿拖鞋似的踩着,裤脚高高卷起到膝盖,发髻歪歪扭扭不说,还散了不少下来,是丝毫一品大员的形象都没有。
没错,陈宁玉做到了一品大员的位置,位列宰相。
也是在位时间最短的一任宰相,别的宰相是不乐意致仕,他不,还没到年龄就天天缠着李清衍的儿子前太子现任皇帝要致仕,好像多干一天就会要他的命似的。
皇帝自然不可能同意,采用了拖字诀,这一拖就拖到了陈宁玉到年龄,这次是死活留不住了,于是,陈宁玉就光荣的从宰相这个位置上光荣的全身而退了。
致仕后的小日子太悠哉,悠哉的陈宁玉钓上来一条肥嘟嘟的大鲤鱼后,兴高采烈的将鱼装进桶里拎起来准备去找两个师兄看看他们,顺带着和他们一起去吃个烤鱼。
哪成想他刚拎着桶走了两步,大管家颠儿颠儿的跑了过来拱手行礼。
“爷,太上皇让您即刻进宫。”
说着,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书信递过去,“这是国公爷给您的信。”
都要进宫了怎么二师兄还送封信来?
陈宁玉接过信打开一目十行看过去,看着看着眼睛骤然瞪大,喃喃道,“老林头,我好像眼睛花了。”
大管家,“···替您叫大夫?”
“不要大夫,你过来帮我看看,看看到底是我眼花还是别的。”
“这、这不好吧?!”
大管家很为难,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诉说着拒绝,看国公爷写给他家老爷的信,他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嫌命太长了。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他真的不想知道那么多的秘密,只想干到退休然后出府回家去颐养天年。
然而他们家老爷任性的一批,才不管他的拒绝呢,直接将信往他的手里一怼,“别墨迹,赶紧看。”
“好好好,我看,您别恼!”
大管家安抚了一句,认命的看起了信,等看完他说,“老爷,小的看完了。”
“说说。”
“···”
大管家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您让我说什么?”
“我是不是眼花了。”
“···您能详细说说吗?”大管家快哭了,他一头雾水道,“这信小的看着挺正常的呀,国公爷让您进宫,说是您的师父师娘···”
“对,就是师父师娘。”
陈宁玉激动打断大管家的话,“你也看见了是吧?我二师兄信上写了师父师娘回来了对不对?不是我眼花对不对?”
大管家,“···”
大管家看着他激动到狰狞的脸,有些害怕,却还是嗯了声说我看见了,“您也没眼花,是您的师父师娘回来了。”
话又说回来,他家老爷居然有师父师娘,还是和国公爷同一个师父师娘,好神奇的感觉。
国公爷今年七十有八,他家老爷今年也过六十了,按照这个年龄算,他家老爷的师父师娘至少得九十岁往上走,过百都有可能。
这么大的年纪还能出远门···
不愧是他家老爷的师父师娘。
“老爷您···”
抬头没见到人,大管家未完的话语戛然而止,他愣愣看着原先陈宁玉站的地方沉默了两秒,问道,“人呢?老爷人呢?”
不远处扫落叶 的杂役闻声颇有些一言难尽道,“回大管家的话,老爷刚刚高兴离开了。”
“往哪个方向走的?”
“前院方向。”
大管家惊了,“前院,你确定是前院?”
“小的确定!”
“完了!”
大管家一拍脑门,火急火燎的往前院跑去追陈宁玉回来换衣服洗漱,虽然是进宫看师父师娘,但也不能衣衫不整啊。
大管家一阵风似的在跑,沿途所有路过他的下人都行礼和他问好,胡乱嗯嗯点头的大管家脚下不停追到了大门口,问道,“看见老爷了吗?”
门卫,“老爷骑马走了。”
“衣衫不整?”
大管家一脸死相,面无表情,门卫点点头,颇有些一言难尽的心说何止是衣衫不整,那个形象糟糕的说出去都没人相信这是曾经的宰相大人,只以为会是哪个老农。
“老爷还提了个桶。”
“桶?”
大管家惊道,“里面装的什么?”
“不知道!”
他们就是个小小的门卫,守门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去看老爷手里的桶装了什么。
大管家欲哭无泪,他大概知道老爷桶里装的是什么了,肯定是他在池塘里钓上来的鱼。
衣衫不整的同时还带条鱼进宫,不行,他要去找大爷汇报一下情况。
跑的满头大汗结果还是没追上人的大管家,又再次迈开他的腿朝主院颠儿颠儿的跑去。
对于自己离开后府内发生的一切,陈宁玉丝毫不知情,就算知情他也会我行我素,他现在又不是需要注意形象的宰相,何况他做宰相的时候就不怎么注重形象,现在都退下来了,放飞自我解放天性才算是对得起自己。
所以,解放天性的陈宁玉,骑着他的老伙计拎着一只装着一条鱼的桶,策马奔腾一路疾驰来到了宫门口。
然后,他被禁军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