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把我的力量给你……请你带回她，只有你才能帮到她，格蕾丝现在还不够」
路易此时很想说脏话。
如果你真这样想，有必要到现在来说？
但是路易叹了口气。
“他人的力量还能借给别人吗？”
「通常情况下是不行的，但是你可以。」
黑天鹅的声音有些沉痛。
但路易摇了摇头说：“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让我还怎么相信你？”
如果是之前，路易还能给黑天鹅找个理由，比如说她并不知道小天鹅可能会遇上这种事。
但黑天鹅的话语里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那就是她至少猜到了小天鹅可能会在这片区域里遭到袭击。
传奇层次的袭击，放眼整个大陆都是少数中的少数。
就算是皇室花费了巨大的代价，专门培养新的传奇，一般也不会对传奇作出太多的限制。
因为到了传奇这个阶段，放眼全大陆，几乎是哪里都可以去了的。
若非如此，也不会明面上仅仅只有数量如此之少的传奇活跃。
绝大部分时候人们所能见到的最强者也不过是LV20。
可以说，遇上了这种怪物，就算是小天鹅有女仆长保护，也必然会遭遇巨大的风险。
“背叛过了一次的人，下次就很难再取得别人的信任了。”
路易严肃地说。
黑天鹅没有说话。
片刻后，路易错愕地抬起头。
因为他发现，自己周边的场景发生了某种惊人的变化。
飘落的枯黄树叶停滞在空中。
慌乱逃离的冒险者停止不动。
还在不断向周边扩散的烟尘宛若固化。
……
就好像是整个世界在这一刻被静止了一般。
不！
不对！
不是“就好像”！
这是时间停止！
类似九剑武技【时间停止】的法术。
他看到一团漆黑的阴影在蠕动。
宛若平地上出现了一团黑色浪潮一般。
浪潮拖着黑天鹅的身体，穿越静滞的人群，来到了路易身边。
她有些复杂地看着路易。
“我能相信你吧？”
黑天鹅轻声地说。
路易差点直接露出黑人问号脸。
什么叫做“我能相信你吧”？
这种话难道不应该是他来说的吗？
黑天鹅一脸复杂地看了一眼路易。
“算了，没时间了，如果你真想帮她……那就吃掉我吧。”
路易直接将天心剑横在黑天鹅的脖颈上：
“你又在想什么？”
他眯着眼看着这女人。
黑天鹅抬起头说：
“如果我想阻止你，大可以直接限制你的行动，而不是放任你在时间停止的区域内活动。”
“啧。”
路易不爽地将剑收回去：
“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好。”黑天鹅缓缓蹲下身来，亲吻着路易的手背，“贪婪啊，请苏醒吧。”
路易愣了一下。
下一刻，被黑天鹅亲吻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淡淡的花纹。
一瞬间，他感觉那些沉寂在自己身体最深处的大罪的力量在这一刻沸腾了。
一根根漆黑风暴从他掌心之中蔓延出来，一瞬间缠绕在了黑天鹅身上。
黑天鹅脸上露出了难受的表情，身上气息疯狂波动。
路易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什么。
但下一刻，他错愕地发现，他竟然能够感受到黑天鹅的气息了。
准确地说，是黑天鹅的职业等级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滑落。
LV20，LV19，LV18……
宛若山体滑坡一般，在短短时间内就直接降低到了LV9。
与之对应的。
是路易身体里不断蔓延开来的恐怖力量。
他的职业等级开始以惊人的速度上升。
LV9，LV10，LV11……
然后悄无声息之间，他的实力就攀升到了传奇。
伴随着实力提升，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如同塞进了一座活火山。
总想找个地方宣泄些什么。
“这是什么？”路易茫然地感受着自己职业等级不断攀升，终于忍不住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共饕，是仅仅局限于七大罪之间的特殊方法。”黑天鹅平静地说。
“……深渊血战？”
路易下意识地说出了那个常人绝不愿意参与其中的仪式。
那个仪式，可以说是无底深渊发家的根基。
在一次次深渊血战之中，胜者将会吞噬掉败者的力量，然后以远超寻常的晋升速度，迅速地成长起来。
在如今的深渊领主中，从不缺乏那种在战斗中连续杀死一名又一名同等级甚至是更高等级的对手，然后在极短的时间里成长成深渊领主的存在。
原因就在于深渊血战会让恶魔体内的大罪力量不断被吞噬，然后在恶魔体内富集。
甚至可以说，无底深渊里大部分强者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晋升而来的。
“和深渊血战类似，我……”
黑天鹅刚想说些什么，忽然感觉到了不对，摇了摇头说：
“我先离开这里，之后我再通过念话，和你直接交谈。”
“我那时你对我的做法还抱有疑惑，我会选择接受。”
“还有，你现在传奇级的实力只是假象，是我妥协了的结果，能够坚持的时间不长。”
“所以你在进入堕影冥界后，谨慎点使用，这力量消耗完了，我也帮不到你了。”
路易看了她一眼。
看到她脸上露出了肉眼可见的疲倦，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小天鹅的模样。
路易晃了晃头。
开什么玩笑。
她可不是小天鹅。
而且路易可以肯定，就算黑天鹅如同她之前说的那样，是从小天鹅身体里分化出来的时间之躯。
但现在她至少不完全是小天鹅了。
路易无比确信这一点。
他很熟悉小天鹅体内的力量。
可以说，同属于大罪，小天鹅的“味道”对他而言实在是再好分辨不过了。
但是现在吞噬了黑天鹅的力量后，他明显感觉到黑天鹅的“味道”，和小天鹅不一样。
就好像是小天鹅的味道里混入了其他的东西一般。
不过，这股庞大的力量……
他姑且再相信黑天鹅一次。
或者说如果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帮他将小天鹅和露米带回来有益，那他选择接受。
“在阴影位面你也能联系得上我？”他皱眉道。
“能，准确地说，是只有在阴影位面，我才能办得到这件事。”
黑天鹅抬起头来看上，天边皱了皱眉说：
“我没时间了，得先离开，等会我再和你说说情况。”
说完不管不顾地，就从路易身边消失了。
下一刻，静止的时间好像重新流转了起来。
路易再抬眼看时，发现众人的目光正看向他。
于是他一挥手说：
“走，下去救人。”
威廉张了张嘴。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在几个呼吸间，路易就将自己的职业等级提升到了传奇。
但现在情况紧急，他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么多，只能跟随着路易一同进入了阴影位面。
……
伴随着一股让众人不适的力量蔓延，路易一行人进入了阴影位面。
或许是因为现在阴影位面靠近了群星大陆，并在具体地点有了锚点。
所以他们降落的位置基本固定。
他甚至在这里看到了几名典范级冒险者正一脸愁容地坐在地上。
“嘿，兄弟，你们也倒霉地被卷进来了啊？”
其中一名冒险者还对着他们摇了摇手。
路易没有回话。
刚才他扫了一眼就看明白了，现在掉到阴影位面里的这些人，不是游荡者就是精研影手流的九剑职业者。
这两类人的力量体系里，都涉及了阴影位面的利用。
但正如魔网动荡，必然会影响到法师们施法一般。
阴影位面动荡，必然会影响到游荡者和影手流九剑的发挥。
一旁的威廉说：
“勇者仪式已经扰乱了周边空间，现在他们受到的影响很大。”
“如果两界的空间动荡不尽快平息的话，他们很可能要在这里度过一段相当漫长的时光。”
路易点了点头。
他询问了几人，有没有看见抱着金发美少女飞在空中的半精灵。
几名冒险者看了他们一眼。
“你们是来救人的？”
路易点了点头。
冒险者指了某个方向说：“她俩正在被那大铁块追杀，你们要是想救人，尽快吧。”
路易点头，带着众人就朝着那个方向飞去。
在他们走后，旁边的冒险者对那指路的冒险者说：
“他们叫月下猫猫团是吧？挺可爱的名字。”
“怎么，想找机会和他们合作吗？”
“不行吗？”
“行啊，要是有机会回去，和团里人说一下，这冒险团能多信任一点。”
“是啊……毕竟他们选择回来救人了。”
“希望他们没事，对自己人都足够友善的冒险团，合作起来会更加愉快。”
是的。
冒险者是一群趋利的生物。
说得不好听点，他们中绝大部分人选择踏上这个行业，就是为了能多赚钱。
当趋利避害成了习惯，就很难再真诚地对待他人。
可就算是他们选择了趋利避害，也不意味着他们就不喜欢和真诚的团队合作。
正是他们求而不得，所以才越发地珍视这样的合作伙伴。
……
而另一边。
一边赶路的路易一边询问黑天鹅：
「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坑害小天鹅？」
黑天鹅没好气地声音响起：
「什么叫做坑害？人家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她体内有暗夜女神的茧」
路易：？？？
嘛意思？
小天鹅体内怎么会有这东西？
「暗夜女神不是早就死了吗？」
黑天鹅：「死了啊，但没死干净，至少现在窝里还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是她残魂的怪胎，想要重新登临神位」
路易：「为什么暗夜女神的茧会在小天鹅体内？」
黑天鹅：「你去问咱们爸，他当年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强？」
嘶！
正在赶路的路易，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他这是涉及了恩瑟皇室的一些终极隐秘了吗？
这是他能听的内容吗？
黑天鹅接着说：「影之国里的那个残魂是没有机会重新登临神位的，就算是取回了小天鹅体内的茧，也没用」
「但就算是没用，不意味着祂就会任凭自己彻底衰亡。」
「越是濒死就越是疯狂。」
「就是祂借给了疯王那股力量，才会使得天下大乱，冒出数量如此多的活死人军团。」
「可以说，祂无时不刻想从我的分身那里夺回暗夜女神的复活茧」
「然而女神已经没机会复活了，茧也完全被我的分身吸收了」
「所以祂现在只想着将我的分身干掉，然后想尽办法从她体内提取出茧的残渣」
路易听了更恼火了：
「那就更不应该让小天鹅来这里！」
黑天鹅哼了一声说：
「没用的，如果她不过来，影之国会自己过去找她」
「不要忘记了前世她是什么情况」
「如果不是当时我保了她一手，她人直接没了，还在那里信誓旦旦地说不会有事……」
路易惊了。
小天鹅确实说过她前世曾经在暗夜女神的神庙中睡着了。
但她根本不知道，在她睡着的时候，已经遭遇过了一次袭击。
路易皱眉道：
「那么，第二个问题，共饕的原理是深渊血战，可我为什么能够吸收你的力量？而且这股力量的提升是暂时性的吧？」
黑天鹅不开心地哼了一声。
那声音，倒是有一点小天鹅的味道了。
「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等级，我又是什么等级。」
「如果不是我放弃了反抗，暂时将我的力量交给你吞噬。」
「如果不是所有的大罪都同出一源，你怎么可能吸收我的力量。」
「传奇之上和传奇之下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境界。」
「就算是现在你吞噬了，那也仅仅只是我没有反抗。」
「一旦我反抗，这股力量就会重新回到我体内。」
路易眯了眯眼，问了最后一个相当犀利的问题：
「所以，你又是谁？」
「别告诉我你是奥莉薇娅。」
「不要试图在这件事情上隐瞒我，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
「你绝对不是奥莉薇娅，至少不全是！」
黑天鹅一阵沉默。
最后，她轻声叹了口气说：
「我是奥莉薇娅，但正如你说的，我确实不全是」
「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不愿意靠近这里吗？」
「因为我如果靠近这里，影之国的那东西想要杀死我，不比杀鸡简单。」
「毕竟我是窃取了祂信仰的伪物。」
「是影之国塑造出的虚构之神。」
「伪物在遇见正体后，只会一碰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