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叹了口气。
他想起了堕影冥界的那轮黑日。
黑日对堕影冥界本源的索取力度实在是大得过分。
他怀疑整个堕影冥界百分之八十的本源都汇入了黑日之中。
再联想到小天鹅身上的暗夜女神的茧。
恐怕帝皇现在实力变得那么强大，真就和暗夜女神的遗产扯不开关系。
毕竟，帝皇也才一百多岁。
群星大陆的那群半神，多的是上千岁甚至几万岁的。
这么多的半神，现在却被帝皇摘取了最强的冠冕，这差距已经不是单纯用天赋能解释的了。
“城市英雄……吗？”
路易忽然有点想去永昼之塔那边看看了。
嗯，以梅耶的身份去，倒是有足够多的理由。
“冒险者公会任务大厅升级的进度要加快了。”
路易主动和冒险者公会那边提起这件事，一来是要和他们做交易，白嫖~不，互利共赢一波。
二来是准备将冒险岛的任务大厅变成他们梅耶商会的一张对外宣传的名片。
“威廉，你有关注过提诺城普通市民穿的衣服吗？”
威廉说：“当前提诺城绝大部分普通市民和几乎所有贫民，基本是自己在缝制衣服吧？”
路易点点头说：
“最近开的【梅耶成衣】你有去看过吗？”
威廉点头说：“我这次回来得急，爷爷的葬礼上穿的服装，就是从梅耶成衣里购买的。”
路易晃了晃手中的纸张：“这上边记载了梅耶成衣从建立至今的扩展速度，看起来这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威廉愣了一下：
“梅耶成衣现在发展速度很快，盈利很多吗？”
路易轻笑道：“比你想象中的还快还多。”
他将手中的记录单递了过去。
威廉拿过来扫了一眼。
虽然对于财务报表没有太多了解，但仅仅就报表上面展现出的数字，那真的是超出他认知范围内的惊人。
“梅耶成衣这个赚钱速度……比那些为贵族私人订制的顶尖店铺还过分了吧！”
虽然威廉所在的西恩家族向来推崇质朴的生活，但因为家庭问题，在参加一些宴会的时候，多少还是需要一些高昂的礼服。
一套礼服的价格，便宜点十几到几十金，贵一点的可能有一百多金。
那个价格，根本不是普通家庭能够觊觎的。
哪怕是最便宜的礼服都能让一个提诺城普通收入的市民一年的薪资全部填进去。
毫不客气地说，很多爵位比较低的贵族家道中落的核心，原因就在于无法扛下这夸张的费用。
想要保持贵族的体面，哪那么容易。
一些倒霉蛋可能到家境最贫困的时候，出门时都只能用猪油在嘴唇上抹一抹，装作自己出去花天酒地。
这种扭曲的生态，路易看着都直摇头。
虽然他也可以理解这些贵族为什么要这样做。
群星大陆的贵族，并不像是前世西欧那些贵族一样，讲究什么血统。
在这片到处都是战争的土地上，爵位与力量对标。
每一个贵族几乎都是曾经挥斥方遒的强族。
他们是力量的代言词。
在个体伟力大过天的世界，他们用自己的力量握住了权力，并进而掌握财富。
这大概是群星大陆历史明明比前世的地球更悠久，但连资本主义萌芽都无法发展起来的原因。
至于更理想化的理念萌芽……
那更是早早被用沸水浇死在了土壤里。
资本？
不掌握力量，有什么资格玩资本？
等着被人当韭菜养肥了再杀吗？
正是因为这种情况导致如今恩瑟的贵族圈，以及依赖于贵族圈存在的社交圈，有着寻常人难以想象的统治力。
商业谈判与合作，在这个世界被肢解，变成了各种茶话会、舞会、宴会的下酒菜。
觥筹交错之间完成一笔笔买卖，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而人靠衣装，服饰作为自我展现的一环，更是贵之又贵。
这玩意，就和健身一样，某种程度是一种很奢侈的行为。、
主要交易额，也是来源于贵族圈以及高度重合的社交圈。
可以说，想要杀入顶尖定制行列，可能性微乎其微。
想要引领潮流，那更是难上加难。
梅耶商会的私人订制能够发育起来，那纯粹就是路易玩降维打击。
未来女皇+帝国亲王自愿当模特（虽然是故意拿来打广告的）。
传说中的传奇龙种积攒下来的文化底蕴（虽然根本没有这回事）。
据说快要灭绝的蓝宝石龙的顶尖美学（甚至不惜借皮吃了一波尸体饭）。
这种操作，根本不是正常人可以学得来的。
帝都的贵族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花样啊！
能干得出这样的花样，也不需要去觊觎一家私定工坊的产出。
要不是路易是打算借着这个东风来带动梅耶商会知名度提升，也不会干出这么奢侈的行为。
如今梅耶商会私定的名气和价格，已经达到了一种让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路易自然而然地开始思考如何占据下沉市场。
梅耶成衣，就是基于这种概念而诞生出来的。
“威廉，梅耶成衣是我们对于轻工业布局的重要一步。”
“不仅仅是因为它能够更简单地生产出来，更是因为这是最简单能够改善底层民众生态的选择。”
威廉闷闷地说：“您说这些我不太懂，但就我眼睛看到的，梅耶成衣出现后，普通居民的衣着打扮确实提升了不少。”
路易笑了笑。
他没有去解释其中的逻辑。
路易清晰地记得，前世90年到05年的那个时间段，由于成衣行业在国内还没有遍地开花，一些市场上甚至依旧留存着布料店铺。
是的，你没听错。
在他穿越过来的那个时间节点，绝大部分人见到布料还是在窗帘商店。
但在上个世纪最末期，全国依旧还存在着数量相当巨大的布料铺子。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成衣没有铺开，个体户没有快速膨胀的时代，还有相当一批人保留着自己做衣服的习惯。
就连前世路易的外婆家，都还保留着一台缝纫机。
这还是轻工业已经发展起来了的结果。
至于群星大陆的轻工业……
那就更是非同一般地拉胯。
成衣这种确定了尺码和款式，只要满意就能直接带走的运营模式，在这个世界不是没有人想过。
但由于不具备大规模生产的轻工业，更不具备合格的物流体系，走这条路子的大部分商家都受限严重。
总不可能去到一座城市就开一家生产基地吧。
如果不开生产基地，那纯粹依靠人力运输，又能够带动多少销量？
有这个心思还不如直接运贵金属和魔法兵器。
谁闲着蛋疼搞成衣。
——除了梅耶商会。
考虑到这个世界虽然有成衣的基础概念，但却不具备成体系的规则，他就将成衣行业作为铺开轻工业产业链的桥头堡。
其中顺带把改进版的缝纫机给开发出来了。
刚好他当时无聊刷短视频，又看到过相关内容和原理。
很简单的原理，交给提诺城的能工巧匠，很快就被攻克了。
想起这件事，威廉古怪地看了路易一眼：
“您知道坊间工匠们称你为什么吗？”
路易抬头看向他。
威廉用略显浮夸的声音说：
“你知道的，我们工匠协会一直是亲王殿下的信徒，他得到了工匠之神的眷顾。”
路易哭笑不得。
会被这样称呼，显然是他们将轻、重工业体系这一年来的发展都丢到了他头上。
“太过夸大了。能够快速发展是各种技术底蕴积累至今的结果，非我一人之功。”
成衣行业现在已经在恩瑟和突尼斯遍地开花，并跟随着产业链分配的脚步，一路朝着其他几个国家蔓延。
以至于路易现在都有些不好意思。
这帮人真就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批量化生产带来的边际效益，已经碾压了当前时代任何一个独立商行了。
其他人也不是不想追，但梅耶成衣又不会停下来等他们。
更别说路易还让罗姆爷那边联络了一大帮人，开始游说周边个体户，加入到梅耶成衣的行列之中。
简称，卖牌子。
给谁打工不是打工，梅耶成衣又不是出不起钱。
于是大量个体户和有点手艺的无业游民也被卷入这行业。
这下带动梅耶成衣扩张的脚步就更快了。
也就路易还给其他人留一条生路，不然恐怕14451年头号商业重刑犯，估计都能直接挂他小号上。
“冒险者公会帮了大忙啊！梅耶的品牌也该进入永昼之塔了。”
坐在椅子上的路易感慨道。
威廉迟疑了片刻，还是说：
“殿下，永昼之塔的生态和我们并不一样，他们缺乏实际意义上的统治者，这对我们管理当地商会，会造成巨大困难。”
路易点头：“是，所以我才说，冒险者公会这步棋，或许早就该走了。”
威廉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下一刻眼睛一亮：
“因为城市英雄？”
“对，因为城市英雄，他们才是保障我们的牌子走出去的根基。”
“可那边市场不集中，梅耶商会和梅耶家具不好进去吧？”
路易勾起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所以我一开始就不打算让这俩过去，要去的，是梅耶成衣。”
成衣行业是一个需要大量广告投放的行业。
此前产业链布局的几个国家，都是梅耶商会和梅耶家具先行，打开销路。
但永昼之塔不一样。
这块地带属于当前梅耶商会没能渗透的地带。
因为这里分布的大大小小的城邦，实在是太散装了。
城邦与城邦之间相互独立。
城市英雄掌握城邦的主要权力。
缺乏实际意义上的统治者。
这就意味着想在永昼之塔推开产业，很容易受到地头蛇的打击。
就算是路易，也不敢保证梅耶商会和梅耶家具进去后，会不会变成当地势力的盘中餐。
你永远想不明白这样的小势力头目，到底能有多贪婪、多弱智。
所以这一回，梅耶商会和梅耶家具是真不适宜先行了。
“我们梅耶成衣现在本身就更倾向于卖牌子，卖谁不是卖？”
“趁着冒险者公会那边要帮我们推开业务，直接和城市英雄合作，让他们成为梅耶成衣的代言人，并投资当地梅耶成衣店铺不就好了？”
路易并不是个商业奇才，但他晓得人性。
以利益为筹码，以就业稳定为枷锁，构筑起来的联盟，可比什么口头联盟要牢靠得多了。
至于城市英雄更替的问题……
由于永昼之塔野蛮生长的结果，新的城市英雄继承老城市英雄“家业”，在那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等到那时候，大不了就换人呗！
谈笑之间他就将接下来梅耶商会的战略确定了下来。
只不过这才刚休息一天，贝雅特莉丝就找上了他。
“路易，有没有兴趣陪我去北部边境巡视一番？”
正在大老婆办公室啃着小饼干的路易愣了一下：
“你去北部边境干嘛？”
贝雅特莉丝有些忧心忡忡地说：
“最近这些年，深渊教会彻底进入了活跃期，再加上今年冬季至今，北部边境领主们遭遇的小魔潮数量暴增。”
“我有些担心，准备亲自去调查一下情况。”
“刚好你那边也还有巨河工程的业务需要去调查吧，干脆就直接和我跑一趟。”
她一本正经地说。
路易拿起一块酥饼放在她嘴前。
贝雅特莉丝因为他这种将自己看成小孩子的行为，白了他一眼。
——但还是吃掉了饼干。
路易捧着下巴笑眯眯地说：
“只是因为这个？”
贝雅特莉丝别过了脸，不敢看他那玩味的表情。
路易见状，玩心大起。
他靠近了她，贝雅特莉丝那温热的呼吸是如此清晰。
她苦恼地推了一下他：
“这种话不要让我说出来啊！”
渐渐地，她脸上染上红霞。
“……会很害羞。”
那飒气的脸上流露出些许羞恼，就像是被传染一般，路易脸上也多了些许热意。
“贝雅特莉丝……”
“嗯。”
“我果然比想象的更喜欢你。”
他低下身来，尽情地品尝她唇角的味道：
“甜的。”
他轻声说：“这一次，可没多少人能阻拦我们了。”
是的。
小天鹅去闭关了。
这一次，他可以为所欲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