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都回归了平静,留下的只是一片废墟。
西琳没有看到这场战争的终末。
在那之前,她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身处于废墟里的临时医院里。
时间加速再现。
路易看着这片废墟迎来了24次日落,西琳这才再见到狄安娜王妃。
看见狄安娜王妃整个人状态好了不少,她疑惑的说:
“您是做了什么事,让帝皇那么痛苦?”
狄安娜笑眯眯的说:
“可能是让他觉得要失去我了吧?”
这话听的西琳有点慌。
之前王妃的身体就很不好。
现在又说这样的话,她不出意料的慌了。
狄安娜王妃安慰她说:
“他之前出了点小问题,我帮他解决了,但是受了点伤,还得多亏你的画,不然解决起来挺麻烦的。”
“您不害怕吗?”西琳觉得那问题绝对不是王妃说的那么简单。
她虽然以前没有见过帝皇,但也知道外界对帝皇的评价。
能让这样的人这么痛苦……
对此,狄安娜却说:
“西琳,如果你有一天遇到了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的人,你会懂的。”
片刻后,她又说:
“也许你已经遇到了?”
西琳迷迷糊糊的。
她不太理解王妃的意思,但她现在可没有喜欢的人。
这一天,她再次见到了被救出来的半魅魔小女仆。
女仆依旧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正常,但还认得西琳。
她有些小结巴的将一个次元袋递给了西琳。
那是西琳品是用来存放自己已完成画作的次元袋。
去皇宫前,她把这东西放在家里了。
没想到忽然爆发的混乱下,小女仆竟然还来得及将次元袋带出来。
当天晚上,他找了个时间,清点次元袋里的画作。
忽然,她看到了一张画。
那张画上有着白雪皑皑的城墙。
没有人比路易更熟悉那画作了。
那是《雪国边境》。
“奇怪,总感觉画里面少了什么东西。”
“到底是少了什么呢?”
小女仆没说话。
只是低头帮西琳整理画作,她按照画作上留下的时间顺序,将一幅幅画交到西琳手中。
忽然,在拿到一幅画的时候,她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主人,画,奇怪。”
西琳听见她的声音,好奇的走过去看了一下。
“咦?这是谁?”
画作上是一位看起来挺英俊的金发青年。
西琳笑嘻嘻的说:
“这个长相还挺对我胃口的。”
“不过我怎么对这幅画作没有印象。”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干了的颜料,脸上有些许茫然。
她是绘画领域里毋庸置疑的天才。
仅仅在看到这幅画时,就能感受到画的背后凝聚着一股难以想象的爱意。
只是那个爱意是如此的熟悉又陌生。
“主人,脸。”
女仆将手绢递给了西琳。
西琳这才发现,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一直在流泪。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心脏跳动正在加快。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他心中蔓延。
“这是什么情况?”
她有些手足无措。
那画作的风格,毫无疑问是她的风格。
但她记忆里从来没有这幅画。
就好像是有人硬生生的从她脑海里挖掉了一块记忆一般。
“但……那股奇怪的心情不是骗人的。”
这幅画显然是她的手笔,但却没有如同其他完工的画作一般,具备天才病的奇迹。
不是说这幅画是假的,而是这幅画没有画上眼睛。
就好像是有什么原因导致她中途停止了作画一般。
“你先出去,我在这里待一会。”
西琳虽然身体柔弱,但绝不是傻子。
“……只有画里倾诉的情感不会骗人。”
她轻轻抚摸着这幅画作,泪如雨下。
但无论她怎么难过,都只能想起隐隐约约的记忆。
记忆里始终有一个人。
那些记忆就像是雾里看花,看的不分明。
但那种由衷的幸福让她手足无措。
忽然,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路易感觉自己好像转跳回了拜伦领。
此时拜伦领,鲁德尔森的房间里,他脸色苍白,身体枯瘦。
看上去只要吹一阵风,他就会离开所有人一般。
一旁的图特主教静静地守候在他身边。
忽然,鲁德尔森缓缓地张开了眼。
他看向了一旁的图特说:
“帝都……”
“她没事,虽然受了点伤,但已经安全了、”
“扶我起来……”
“鲁德尔森……”
“扶我起来,让我再看看北境的风景。”
图特主教拗不过他,只能将他扶起来。
鲁德尔森坐在窗台前,看着窗外还下着雪的风景。
“挺好,拜伦领的雪太冷了,不适合她,她应该呆在更温暖的地方。”
“你真这样认为吗?”
“嗯,对了,图特,我制定了一个继承人,以后家族这边要是出了什么麻烦,还请你关照一下她。”
“是那个女孩吗?”
图特指向雪地里训练的一名女孩。
那女孩生的唇红齿白,有着不错的样貌,是鲁德尔森家族分家里的一位孤女。
路易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那个女孩的头发和瞳孔的颜色,与西琳一模一样。
她嘴唇上涂着淡淡的口红,北风吹拂下,有些发白的脸色,让口红看起来更明艳了。
“我喜欢她的口红……”
他轻声的说:
“好想买给她,不过已经没时间了。”
鲁德尔森的气息逐渐微弱。
图特主教静静地站在他身边,不断地激发自己的力量,想要挽回这个朋友的生命。
但离别依旧悄然而至。
他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忽然,时间再次暂停。
周边场景瞬间切换为临时住房里西琳的身边。
她静静地看着手上的画作,那雾里看花的记忆里,唯一能够看得清的,是那个人的眼眸。
那是一种平静而又安宁的眼眸,光是看着,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
路易静静地看着那场景。
他早就知道那副画是什么了。
“《一生所爱》啊,可惜了,正本最后都没有保存住。”
西琳又在那里坐了良久。
忽然,她轻轻抚摸着画作的衣角:
“我的画不会骗我,这里边有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西琳起身,将画卡在画板上。
画笔轻轻点缀,那没有画完的眼眸被补全。
“啊,找到你了。”
“鲁德尔森……我的爱与救赎。”
在她的呼唤下,天才病的奇迹成功生效。
她终于想起了鲁德尔森。
虽然只是支离破碎的记忆。
只是这一刻,她脸上的表情却变成过了惊恐。
因为刚召唤出来的鲁德尔森,还没来得及触摸她,就彻底消散了。
与此同时,画作开始以不可逆的速度腐化。
如果说狄安娜王妃的肖像画腐坏的速度是1。
那《一生所爱》腐坏的速度至少是10。
虽然记忆不完全,她也猜到了现在鲁德尔森已经在迈向死亡了。
“不可以……我要回去。”
她跌跌撞撞的在女仆搀扶下走出门。
她要回拜伦领。
那里才是她的家。
传送阵的审批很快通过了。
正当西琳带着女仆准备离开时,她见到了爱神教宗。
“你想起来了?”
“没有全部想起来。”
“他没救了。”
“我想试试,而且,我要陪着他。”
“何必呢?”
“教宗大人,也许这就是我憧憬着爱神的理由。”
“憧憬着爱神的理由……吗?”
教宗喃喃道:“是啊,我们发誓过,为世间一切的美好而战。”
“不是明天,而是今天。”
他看向西琳说:
“我走完申请了,我会和你们一起回去。”
很快,一行人就回到了拜伦领。
当西琳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鲁德尔森时,她终于无法控制住心中情感,狠狠将他拥抱入怀。
一旁的教宗为鲁德尔森施展了神术:
“我依旧讨厌死灵法师,但你很不错。”
他没说话,转身迈入雪色之中:
“所以,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情。”
《一生所爱》延续了鲁德尔森的生命,这一天,差点劳燕分飞的两人短暂团聚。
“西琳,我今天有点事要出门一下。”
西琳嗔怪道:“好不容易见面,不能再陪陪我吗?”
“这件事很重要。”他说。
“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
鲁德尔森在图特的帮助下,前往了当地爱神教会。
在那里,他见到了戒严的教会骑士。
他被骑士拦住,花了好一会功夫,才顺利进入教会这种。
在那里,他见到了全副武装的教宗。
“教宗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孩子,与你无关。”
“不……与我有关,对吗?”
教宗叹了口气:
“你不该来的,这是我们的战斗。”
鲁德尔森执拗的说:
“请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教宗看了一眼他诚挚的双眼,最终还是开了口:
“你知道爱神教会最大的敌人是谁吗?”
鲁德尔森说:
“深渊四神?”
“嗯,更准确点说,是祂们中的色孽。”
教宗抬起头来说:
“传闻色孽曾是大罪·色欲的一员,祂喜欢将这世间一切美好熄灭。”
“然而,色孽允许,我神不许。”
“美神的残渣和爱神的神赐,在此结合,这是色孽不愿意看到的。”
“色孽的信徒们会展开一次对你们的谋杀,我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鲁德尔森沉默:“没有阻止的可能吗?”
教宗说:“除非我们放弃你们。”
鲁德尔森迟疑道:
“有什么是我能帮得到你们的吗?”
教宗说:“那就去艺术之城吧,那里是我们教会在恩瑟的核心信仰地。”
他笑着说:
“不要露出你那么难过的眼神,与邪神斗争,本就是爱神教会的天职。”
“更不要说是色孽了。”
“我们是为了守护我们的信仰而战的。”
鲁德尔森无言,回到家后,他就收拾了行礼,带着西琳前往了艺术之城。
然而,袭击根本不以他人的想法转移。
在他们刚落脚前后的时间,一股浩荡的力量就扫过了整座城市。
刚传送过来的教宗脸色黑了下来:
“这帮狗杂种,行动的够快的。”
一旁察觉到不对直接奔袭而来的枢机主教说:
“冕下,刚才有半神启动了半位面。”
“是色孽的神选,福林,你接着喊人,我先去一趟。”
福林枢机主教愣了一下,慌乱的说:
“冕下,那是色孽神选,他这次出手,一定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了,而且在他的半位面里开战,会失去先手优势的。”
但教宗摇头说:
“没关系的,反正都要打上一场,不如由我先来开这个头。”
他举起手中的圣书,直接砸向虚空。
虚空中肉眼可见被砸开了一个窟窿。
窟窿的对面是色孽神选的半位面:
“我向神发过誓,要为了一切美好而战,现在,是我履行誓言的时候了。”
教宗踏入了半位面。
一场新的大战就此展开。
半位面里,鲁德尔森抱着西琳,看着前方已经成为血雨腥风的战场。
他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为什么会这样。”
“抬起头,好好看着,小子。”
教宗的声音宏大如同雷音:
“我将先神一步,执行我神的正义。”
那是一场力与美的较量。
爱神教宗宛若现世天使,所行之处就是天塌地陷。
色孽的信徒,被召唤来的深渊恶魔,都不是他一击之敌。
但是现场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
尤其是袭来的两名色孽神选。
他们都是半神,给一点时间,就能够将小半个大陆变成废土的怪物。
半位面的力量锁死了鲁德尔森和西琳。
他俩想尽办法也没能离开。
教宗一句话也没说,但却一边保护他俩,一边和对手血战。
一声轰鸣声响起。
教宗圣书上的撞角直接将其中一名色孽神选砸得开了个酱油铺,当场倒地身亡。
而另一位神选已经用尾巴的尖刺将教宗的身体贯穿。
教宗在笑。
他直接抓住了那尾巴,将另一名神选拉扯身边。
他的双手就像是能够锁住罪犯行动的镣铐,直接将他牢牢捆住。
“福林!”
在他的呼唤中,一道恐怖冲击波撕裂了半位面的晶壁,一名白发中年踏着硝烟而来。
恐怖的钉头锤狠狠砸落,直接将被教宗锁死的色孽神选打成了一滩烂泥。
来着正是恩瑟帝国区域所负责的枢机主教,福林大主教。
“冕下,很抱歉来晚了。”
他双眼通红,展开的半位面里有一名名牧师和神殿骑士走出。
那是教会周边区域的核心战斗力。
“诸位,这是圣战!”
“快哉!快哉!”
从福林半位面里走出来的爱神信徒们疯狂呐喊。
“诸位,执行神的旨意,维系我们的正义。”
“向深渊冲锋!”
新的战争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