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开玩笑？”
有着路易容貌的少年表情冰冷无比。
但我已无心去考虑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人类灵魂深处。
对方动起手来时，丝毫没有留手的想法。
恐怖的灵魂攻势就像是恨不得将我在这里就地斩杀一般。
当我与他缠斗在一起时，在一个交错间，我终于看到了对方双眼中压抑的凛然杀机。
他并不是单纯地想和我打，以弘扬他那可笑的荣光与正义。
他……只是想让我死而已。
甚至不惜为此付出受重创的代价。
“荣光，你真要和我鱼死网破吗？”
荣光与正义之神没有说话，只是手中的剑缠绕的恐怖光辉变得越来越强大。
风卷残云一般的灵魂力量与我浩瀚的灵魂相撞。
我本以为我可以毫无动容。
因为已经在星界中游荡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我，灵魂不会比任何一个强大神力弱。
“你要打，那我就陪你打！”
我感觉自己疯了。
以前最怕灵魂之痛的我，竟然开始和对方相互折磨。
无尽痛苦蔓延在我灵魂之中蔓延。
那是无法以意志力来抵挡的折磨。
我们战到灵魂之力开始枯竭。
习惯了以力压人的我察觉到了自己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难以抵御对方的反扑。
恍惚之中，我心中生出了个想法。
不能再这样和荣光纠缠下去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类为什么能完美容纳荣光的灵魂力量，但我好像真的打不过他。
必须要引来一些能制衡他的存在。
荣光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扰乱秩序的邪恶分子。
那么……
若有所悟地我将目光盯上了多年前曾惊鸿一瞥见到过的极恶之神，那个隐藏在阴影位面之中的存在。
我使出我天生具备的能量，成功贯穿了灵魂海洋和阴影位面之间的通道。
在感受到荣光气息后，那不在我之下的极恶之神忽然苏醒，强大而又充满毁灭力量的触须开始越过通道，如自己一般强大的那伟大神祇，灵魂蔓延到这灵魂海洋之中。
“荣光，你不是自诩邪恶的克星吗？看看你能不能同时阻挡住两个伟大者的攻伐！”
在感受到那极恶之神踏足这片灵魂海洋后，我终于感觉荣光那个疯子对我的威胁少了一点。
我打算把水搅浑！
虽然嘴上说着要拼命，但被一番暴打之后，我反悔了。
那极恶之神，实力很强，而且人家天生和正义对冲，一过来必然会和荣光……
“需要我帮忙吗？”
那不断蔓延的黑日冰冷的目光凝聚在两人身上。
我当即说：“兄弟，你看这荣光长得这么刺眼，我们联合……”
然而我惊愕地发现，荣光完全没将目光转移到极恶之神上。
下一刻，我听到那极恶之神温声说：“那就一起铲除邪恶。”
孽畜，谁才是邪恶？
我大感不妙。
一种强烈的死亡危机在告诉我，我好像犯了个大错。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黑日将冰冷又疯狂的目光看向了我。
下一刻，黑日的火光与荣光的审判同时打在我身上。
不！
为什么？
明明你们应该才是死敌！
为什么你们不解决恩怨，反而联手来打我。
但很快，我就没有那么多心思再去想是为什么了。
无尽痛楚在身上蔓延。
我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之中。
……
灵魂海洋里。
在解决掉寰宇绕界之蛇后。
毁灭黑日同荣光与正义之神在虚空中对峙。
但很快，黑日就收回了目光：“你终于舍得亲自出手了。”
荣光与正义之神没有说话。
他一挥手，将全部打入到灵魂海洋深处。
见到对方并没有想和自己沟通的欲望，黑日里传来了一阵淡淡的无奈。
“那他就交给你了，荣光，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黑日说完，就顺着通道从灵魂海洋之中脱离出去。
以路易面容浮现在灵魂海洋中的荣光与正义之神静静地俯瞰着下方那不断动荡的灵魂海洋，良久，歪了歪头笑了。
“终于到这时候了。”
他身上披着的白色羽织渐渐消散。
那肃穆又冰冷的脸重新变得柔和。
少年的灵魂缓缓下沉，沉入到灵魂海洋中，新一轮的蜕变开始了。
……
现实里。
艾莉丝一脸焦急地对着体内的维婕丝说：
“他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一直都醒不来？”
维婕丝有些苦恼地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可不是专家，还有对你的神恭敬一点。”
艾莉丝骂骂咧咧道：“恭敬什么恭敬？我的维婕丝哟，你干了什么值得让我恭敬的事情吗？”
维婕丝咳嗽了一声说：“我把寰宇绕界之蛇打成重伤！”
“可他现在还在沉睡。”
“我及时将他从爆炸范围拉了出来，没让他卷入规则混乱地带。”
“可他现在还在沉睡。”
“我在经历一番激战后成功毁掉寰宇绕界之蛇的身躯！”
“可他现在还在沉睡。”
“啊啊啊，你能不能别说了，我倒是不介意进入灵魂海洋帮帮他，可是现在问题是我进不去啊！”
“废物女神。”
“你再说一遍！”
“维婕丝，废物女神！”
“你是真不怕我弄死你啊！”
“你不服就动手，当时说好了合作的，结果现在我很后悔！”
“我，死亡与魔法女神，单论战斗力在星界众神中也算得上前十！”
“你先看看你干的什么破事吧，都已经把寰宇绕界之蛇的核心取下来了，你怎么能做到让祂最后还偷袭路易的！”
艾莉丝的怒骂让维婕丝有些心虚了。
祂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在信徒面前更有威严一些。
但祂现在能够感受到，艾莉丝已经听不进话了。
不讲理的小女人。
维婕丝骂骂咧咧，但还是忍住耐心说：“我帮不了他，但他应该会没事，我进不去他灵魂海洋，是因为他灵魂海洋里还藏着什么东西？”
“藏了什么？”
“感觉有点像荣光，那坏崽子看起来充满荣誉感，但一直是个为了干掉敌人什么脏手段都用得出来的家伙。”
“真是荣光与正义之神？”艾莉丝眼睛一亮。
“能拦得住我的神不多。”维婕丝无奈补充道。
“那没关系了，那位冕下比你可靠。”艾莉丝安心地坐了下来。
维婕丝：？？？
孽畜，你看看你到底在说什么！
反了！
哪有你这样的神选者啊！
神眷者都没有你牛13！
不过维婕丝也很奇怪。
因为祂总感觉，那从路易灵魂深处蔓延出来的可怕威慑力，实在是有些出乎他预料。
虽然祂有听说，这一代的荣光教宗本身就是大罪之一，但祂万万没想到，荣光那家伙，竟然会和路易如此契合。
神选者和神选者是不一样的。
神眷者虽然能够获得神的赐福，但由于内心坚定信念，未必会和神祇走到同一条路上。
可以换句话理解，神眷者和神祇在理念上是“同行者”，双方之间不需要有上下级关系。
所以神眷者虽然对教会影响力很大，但未必会很强。
因为人家如果不是你的信徒，不走牧师道路，其实很难承载神祇力量，发挥出恐怖实力。
到底接不接受神降，是神眷者说的算。
这就导致一个有点尴尬的问题。
那就是明明路易身为财富女神的神眷者，但这场战斗爆发起来后，财富女神基本没办法干涉。
但神选者不一样。
神选者和神祇有直接上下级关系，主动权在神祇那边。
但神选者和神选者亦有差距。
简单地将神选者理解成“容器”，就能明白，无论神祇投入多少力量，容器能承载的力量是有限的。
不然祂为什么要和艾莉丝这坏丫头合作。
历史上已经接受过神祇对身体改造的他们，天生容器容积就更多。
艾莉丝更是祂上千年都没见过的珍品。
真以为哪个神选者都能爆发出重创寰宇绕界之蛇的力量吗？
如果这么简单，那这么多年也不会有神祇神降在神选者身上后，被半神们围殴到死的情况了。
可……路易这个人类很奇怪。
哪怕是在星界众神之中，荣光那家伙也是一等一的霸道和强势。
——且神选者也是一等一地少。
直白点说，荣光与正义之神教会的神选者数量少但质量奇高。
很多神祇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比较合理的解释是，荣光对于普通神选者没有宠爱的想法。
但维婕丝认为，荣光之所以会走精英路线，可能和另一件事有关。
那就是【勇者】。
群星大陆勇者的诞生，很大程度上是和荣光挂靠的。
荣光的武器，荣光的铠甲，荣光权柄的赐福……以及一小部分世界的赐福。
非神境的存在只以为勇者的诞生主要取决于世界。
但神境里其实有不少秘闻，称勇者的诞生更多源于荣光的意志。
或者说，【勇者】就相当于是半个荣光的神选者。
正是因为【勇者】的存在，占据了荣光神选者名额中相当一部分。
这极有可能才是荣光麾下很少神选者的原因。
不是祂想走精英策略，而是祂的神选者名额不允许祂走量化策略。
可……这恩瑟亲王太奇怪了。
荣光的神选，别说是瞒得住神境了，就连教会那边都瞒不住。
一旦诞生，必然会被全大陆知道。
祂可以肯定的是，这小子绝不是荣光的神选。
——至少今天之前不是。
没有和神祇达成一致，相互契约成为神选者，按理来说连做容器的资格都没有。
可事实是荣光轻而易举地就将自己赶出了路易的灵魂海洋。
甚至不只是自己，察觉到不对的财富女神也想进去，一样被赶出来了。
这说明路易所能承载的荣光的力量上限，远超过他们的理解。
可问题是，人家甚至还不是神选者啊！
打个比方，哪怕是艾莉丝，也是先成了神选者，让自己具备了“容器”的特性，才能收集神之力。
可路易，甚至根本不需要具备容器特性，就能超量容纳荣光的力量。
这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已经超出了神选者的认知，与神眷者更是毫无关联。
“路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维婕丝心中多了些许好奇。
可下一刻，祂脸色变了。
原本昏睡不醒的路易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眼耳口鼻有鲜血渗出。
艾莉丝慌了：“废物女神，你快点发挥你作用。”
“我帮不了。”
“你到底能帮什么？路易这小子不能死啊，我没办法和我好友交代。”
“你让我帮忙我也帮不了，这家伙是在被动晋升传奇，该死的，荣光那家伙在干嘛，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直接将寰宇绕界之蛇的本源全部灌输给那小鬼了。”
“有没有解决方法？”
“我没有。”
“滚。”
“你有。”
“优秀的女神，快告诉我办法，我再也不叫你废物了。”
“但我觉得你办不到。”
“别惹我生气，现在没时间，快说。”
“你帮他吸一吸？”
艾莉丝：？？？
片刻后，艾莉丝的怒骂声再次传来：“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他是我好友的男人。”
“所以我说你办不到，本来你们吸收部分核心，都能达到你们身体的极限了，省一省还能当传家宝。
这小子不仅自己一人吸收了，荣光还将那条破蛇的灵魂本源全灌给他了，他现在要被撑死了。”
“……”艾莉丝无言以对，生啃个神境生命，等于吃下了天字第一号的大补药。
而且她知道寰宇绕界之蛇不是神祇。
如果是神祇，直接继承神力神权神职，反而不会出现危险。
但那条蛇不一样，祂是纯粹依靠自己身体本源，超越了生命限制，具备了神的特性。
这种力量太过狂躁了。
“你说的吸是正经的吗？”艾莉丝最后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维婕丝笑道：“正经的，吸取他体内溢出的力量。”
“那我干。”
“可想要吸取他力量，做法不正经。”
“我￥%#”艾莉丝真口吐芬芳了。
维婕丝怪笑道：“你再不帮他，他扛不住了，这方法也不是我想出来的，只是借用了大罪的特性。
这小鬼是色欲，大罪·色欲的权柄特性，哪怕他现在失控也能生效，你想救人，就得承载色欲的力量。
这还得是有色欲配合，我才能帮你，否则你俩最后都要出问题。”
艾莉丝犹豫了片刻。
她是拒绝的。
她对和好友抢男人没兴趣，准确地说，如果她喜欢，她会自己去抢。
可对男人没兴趣，她神经病了才会和路易沾上关系。
但她不想和路易有染，不意味着她不想救他。
那是她好兄弟，真看人死了，她这辈子都睡不安稳了。
“算了，就当好兄弟一辈子了。”艾莉丝一咬牙，“废物女神，出来帮忙。”
“先等我展开个神殿。”维婕丝古怪地笑了。
下一刻，艾莉丝就看见周身发生了变化。
原本的荒郊野岭上有一座虚幻神殿拔地而起。
宽敞的大厅两侧，有一排圆形石柱支撑穹顶，无数明净的魔法灯垂落，发出柔和光线。
那因为数次战斗而被蹂躏的土地上不知何时已被花草点缀，俨然是一座精心修建的花园，淡淡芳香弥漫。
神殿中央，维婕丝冰冷的神像立于其中，祂面容美丽端庄，但仔细一看，又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坏笑，一头长发垂落，闪耀着神性光辉。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艾莉丝咬着牙说。
路易身上渗出的血液越来越多了。
“让他自己做。”维婕丝哼了一声，操控着艾莉丝牵住路易的手。
神术发动。
原本昏死的路易缓缓睁开了血红的双眼。
艾莉丝脸上带上些许红晕：“给我施加清洁魔法。”
“矫情。”
维婕丝说归说，但还是帮忙了。
不仅施加了清洁魔法，甚至还将祂珍藏的白色纱裙给艾莉丝换上。
祂怕路易那疯子不小心弄坏祂宝贵的容器。
还别说，换上神衣后，艾莉丝少了些许妩媚，轻薄的纱裙让她带了点维婕丝神像那般的神性，衣袂飘飘，若隐若现，自有朦胧之美。
艾莉丝身上的信仰之火开始燃烧起来，那火苗开始主动勾住失去意识的路易，将他拉入神殿之中。
一道道神之力在神殿表面泛起涟漪，一圈一圈向外荡漾，相互撕扯的两人身下，一抹嫣红缓缓消逝。
但艾莉丝的表情却痛苦了起来。
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量正灌输到她身体之中，好像要将她整个人撕裂。
维婕丝的意识投影则是在看戏。
自家那个不听话的神选者这次有的受了。
只是随着渐入佳境，祂忽然感觉到了不对。
一股恐怖的气息忽然降临在祂神殿之中，原本在看戏的祂忽然一个踉跄。
神之虚影与艾莉丝重合了。
“不对，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
“不要跑……”路易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被拉扯到一块的维婕丝头皮发麻地发现，自己被限制在艾莉丝身上了。
坏了，硬跑艾莉丝会出事。
祂纠结了一下，本身就没啥概念的祂，选择了先保住自己利益。
终于，在不知道多久以后，一阵凉意彻底将路易唤醒。
他有些疲倦的睁开双眼，感觉自己现在比和寰宇绕界之蛇大战了一场还要疲倦。
怀中的艾莉丝却是神采奕奕，满面红润。
“出事了。”他表情开始痛苦起来。
这时，艾莉丝忽然睁开双眼，那赤金色的瞳孔带着让人畏惧的气息，祂若有所思的看着路易，最后叹息了一声，似在回味。
“人类，不差。”
直到这一刻，祂才终于露出了神祇那可怕的威慑力。
路易张了张嘴，一眼就看出现在的艾莉丝不是人。
不是，维婕丝，你怎么还亲自下场了？
但情况太乱，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维婕丝轻笑了一声，最后啄了他一口，那股可怕的力量消散，只留下一句话：
“这是给你的奖励，我今天很满意。”
艾莉丝缓缓站起身来，神力在她身上流淌，美轮美奂的光辉中带着一股惊心动魄的美丽，以及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只是那缓缓滑落的水滴，又在悄声倾诉着何为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