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家啊。”
奥莉薇娅看着路易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
预言家对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好词汇。
甚至可以说，预言对她而言更像是一种诅咒。
她可没忘记，自家舅舅就是因为预言而离开了母亲。
勇者麦克斯，唯一一个并非正式认证的勇者，却成了各国认可的勇者的男人。
呵，听着很伟大是吧，还不是死了。
所以听见路易这样说，她心中本能的就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见到奥莉薇娅不安，路易将她绑起来的头发放下，刮蹭了一下她的脸说：
“别担心，我可不是什么预言家，我出现这种预兆，也未必是因为预言。”
他声音很轻，提醒道：“也很可能是有顶尖强者在有意识引导我。”
“你现在有这个实力了，还有什么样的强者能够影响得到你？”
“有啊。”路易平静的说，“群星大陆上确实没有能影响我的人，但这个世界之外，这样的存在还是不少的。”
“比如？”
“比如荣光与正义之神。”
路易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和祂有什么关系？祂不是天天在无底深渊那边和恶魔领主们开战，杀得血流成河吗？”
奥莉薇娅好奇。
她总感觉路易好像遇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但没有告诉她。
路易就和她说起了，之前在寰宇绕界之蛇的那场战斗中，寰宇绕界之蛇的灵魂杀入他灵魂海洋中，欲拖着自己同归于尽，却被忽然冒出的荣光与正义之神的力量剿灭。
这事一说出来，奥莉薇娅嘴巴都微微张开。
“你在开玩笑？”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嘛？”
“像。”
“是真的，艾莉丝当时也看见了。”
“艾莉丝？”
路易下意识闭嘴。
坏了。
差点忘记了当时艾莉丝前往战场这件事没多少人知道。
甚至小天鹅这边还以为她一直待在洛克希帝都呢。
“她这种实力，怎么还去参与这种战斗了？”
小天鹅声音微微拔高。
艾莉丝是很强，但她还是太年轻了。
如果仅仅论天赋，排除掉他们这群开挂选手，当今年轻人里艾莉丝都是数一数二的强大。
可问题就在时间不等人。
现在需要路易亲自参与的战斗，至少都得是半神级。
半神级的领域，传奇都无法横加干涉。
哪怕此世艾莉丝的实力相较于上一个世界线有所提升，也差得很远。
怎么可能会直接参与到这场战斗中去。
想到这，奥莉薇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说：
“你不会是和人家那个后，用【高洁之欲】给她提升实力，然后让她去参战吧。”
路易毫不犹豫摇头说：“怎么可能，她参战时我俩啥事没发生，她有这实力，是因为她成了死亡与魔法女神的神选。”
——至于两人之间的那一笔糊涂账，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哦，原来是这样。”奥莉薇娅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说，“那之后也没有发生吗？”
“荣光与正义之神当时出现在了我灵魂海洋，阻止了死亡与魔法女神对那条蛇的围剿，亲手杀死了对方。”路易摇头道，“我在想个问题，如果这次预兆是荣光之主做的，祂到底想让我去干什么？”
路易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也许是想要向你询问一下勇者之剑的事情？”
奥莉薇娅思索后说道。
其实她已经隐约猜出了路易干了什么事。
但她很聪明的没有直接问。
以路易的情况，如果是真水到渠成干了什么事，他应该不会瞒着自己。
毕竟他和谁发生过关系，她都一清二楚，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她更晓得路易的黑历史。
——毕竟有些黑历史还是她自己制造的。
所以应该是偶然发生了什么很尴尬的事情导致局面失控。
奥莉薇娅已经服软了。
反正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要是没有自己，恩瑟皇室这个家得散。
如果只是意外，她反倒是无所谓了。
好吧，其实还是有点介意。
但她已经习惯了。
毕竟路易……真的是越来越疯狂了。
她是真的有些吃不消。
等会……
奥莉薇娅迟疑了一下。
虽然大概率也是意外，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路易不好意思说出口，是因为某人是她的闺蜜？
她怀疑的目光看向了路易。
路易有些心虚的咳嗽了一声说：
“当时荣光之主杀掉那条蛇后，我身体出了点问题。”
“哦……”
奥莉薇娅拉长了声音，但片刻后又说：“没留下什么内伤吧。”
路易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一件事说：
“比起这个，你不是更应该关注一下我那预兆吗？”
“关注干什么？没有真正去到现场，谁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你现在怀疑和荣光之主有关，去到那边万一发现不是，还不是得从头再想，随机应变就是了。”
“你会陪我一起去的，对吧。”
“嗯。”
所以不是不关注，而是一直在我身边是吧。
“那就好。”路易轻哼了一声，忽然想起一件事，“说起这个，寰宇绕界之蛇是真的死干净了吗？”
“你是想问我玉凤之盟半位面那半截残躯吧？”
“嗯，毕竟严格来说，我们杀死的只有其中一半的身体，剩下那一半……”
“关于这件事你不用担心，祂已经死干净了，或者说，他的核心意志已经被你们击溃，剩下的那半截身躯只留下了身体的本能。”
“嗯？”路易眼睛亮了起来说：“那岂不是能叫祂半截身子也拿出来使用？”
小天鹅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后说：“听你这么说，好像也不是不行。”
“有机会的话就将剩下半截身躯取出来吧，该用就用，先把战斗力提升上去。”
在对待这种资源上，他是没有可持续性的概念的。
或者说本来这东西就不具备可持续性这种特质。
寰宇绕界之蛇死了就是死了。
留下这些资源，唯一的效果就是抱着自有后来者的想法，给后人多点出路。
但话又说回来，现在局势这么紧张，不想着先提高军备，难道要等着打输战争后所有人都去陪葬吗？
“能取出来，但是不能全用，还是要维持一部分身体，将其封印在玉凤之盟半位面里。”
“为何？”
“神境生物具备一定程度的不死性，就算将他们杀死，也会以另一种形态归来，关于这一点，你我不是很清楚吗？”
路易沉默。
他知道奥莉薇娅说的是什么。
为什么很多人现在称呼大罪继承者，都不怎么称呼名字。
甚至直接冠以大罪·XX的称号。
典型的就是大罪·嫉妒。
一直到死，绝大部分人都只将他称之为大罪·嫉妒。
很多人来说，每个大罪·嫉妒不是个独立的人，而是同一人。
或者说，大罪·嫉妒就只是大罪·嫉妒本身。
对于某些半神而言，一直不断循环流转的大罪·嫉妒权柄，比历代宿主更符合“个体”的定义。
不过是一个神境生灵在陨落后换了一种方式重生罢了——难免会有一些强者这样想。
路易也能理解他们的想法。
这就和在某些人眼中，天命人是继承了大圣衣钵的臭吗喽，但在某些天庭众神眼中，天命人不过是齐天大圣的转世。
哪怕他没有大圣的记忆，但学了大圣的三分神通，得了大圣曾经的装备，再站在你面前，谁又敢说那天命人，不是大圣呢？
可没有人在意天命人怎么想的。
仙神不关注那只臭吗喽是想重塑大圣之躯，还是想……成为大圣。
他们只会将你当成大圣爷的转世。
然后继续想尽办法，将你拖入新一轮浩劫中。
当然，这种情况，别人是不敢在小天鹅面前这样说，更不敢在路易面前这样说。
早前的时候是因为帝皇爷，那位主动起手来实在是火气太大。
现在是因为路易爹，这一位可是新晋神境战斗力之一。
说不好听点，帝皇爷不出，这恩瑟活爹，就能够压垮大半个大陆的国家。
哦不对，甚至不用人家直接上场。
有咒缚军团在，仅仅计算路易麾下的咒缚军团，便是不知道多少国家的极限。
更要命的是，这一爷一爹，是一家人。
那就没啥好说的。
“不过我们的情况和寰宇绕界之蛇不一样吧？”
路易笑了笑说：“大罪所有者，更像是继承人，这权柄力量，与其说是神境生命本身，还不如说外置的增益性装甲。”
奥莉薇娅摊了摊手说：“那是我们的认知，有些人就不认，他们只会觉得，我们不过是神境生灵的下一次转世……”
她停顿片刻后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直接将寰宇绕界之蛇剩下半边身子全部拿去消化了，那祂真可能从神话中归来。”
“怎么说？”
“祂是天生的星界生灵，先天就是神性生物，占据了一方强大权柄，稍微给了一点时间就晋升到了神境，这样的存在，纵使是我们将他挫骨扬灰，依旧不能改变它本身占据的规格。”
“也就是说，在我们将祂的身体彻底摧毁的时候，祂就会在星界之中复生？”
“对，就和那些陨落的神祇，在无数信徒的信仰供应之下，也可能锁定锚点从历史之中归来。”
“但那时归来的神祇，虽然拥有部分死亡前的记忆，但也很难被视作是以前的那个神祇了吧？”
“对信徒来说……都一样。”
奥莉薇娅话语有些意味深长。
都一样吗？
路易摇头叹息。
是啊，对某些存在来说都一样
而且如果让新的寰宇绕界之蛇诞生，纵使是对路易并没有太多的恶意，他也不希望这样的存在这么快诞生，至少不是现在这个时期。
“那就将寰宇绕界之蛇的血肉留下一部分吧。”
“嗯，其他的我们直接带走就行。”
奥莉薇娅没有说什么“要分给其他国家”的圣母话。
说到底，这场战斗的核心还是看恩瑟帝国，无论是魔王军，还是即将降临的深渊军团，都是如此。
最多再加上半个洛克希帝国，小半个突尼斯。
但现在看起来，本该是中流砥柱级别的洛克希帝国，在这次冲突之中表现出来的行动力，着实是让他有些失望。
以至于路易和奥莉薇娅已经有些想放弃对盟友的幻想，转向动员整个恩瑟核心圈力量了。
举国之力，打一场没有退路的战争。
成，则举国飞升。
不成，那也是命中有一劫。
……
【地点：洛克希帝国·帝都】
塔尔·格里芬静静的坐在桌前，沉声说道：“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一名格里芬家族的顶尖强者沉默的站在那里，低声说：
“家主，真的要走上这条道路吗？”
塔尔坐在那里沉默了很久，最后放下手中工作说：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逃亡，并不是真的要放弃大家逃跑吧。”
“我知道，也明白您的意思，但那样的代价太残酷，真不留下来等等吗？万一我们赢了呢？”
塔尔·格里芬摇了摇头说：“不会的，众神想让我们的理念消亡，让我们的一切在大陆上都失去根据，同样是为了秩序，他们也会有自己的私欲，于我而言，我希望洛克希人会先相信自己。”
他闭上了眼睛：“只有这样，本我神才不会消亡。”
“是。”
“那个人快来了吧？”
“是，路易阁下那边，快要赶到帝都了。”
“其他血脉药剂的事情，我同意了，这算是我对他们那边的交代，也算是……给他们多留一条后路了。”
“是。”
塔尔抬头看向窗外。
外边熙熙攘攘的灯火，映照着这座城市的不安。
消息是不可能一直压下去的。
洛克希帝都周边出现的重大变故已经传开了。
不出预料，这种传播速度，会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帝都人的圈子。
到时候新一轮的动乱会从此地萌发。
只因为一个朴素的道理，那就是居民的生命安全已经得不到保证，更高层次的需求就更不用说了。
这种时候，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为了能够得到安全感而疯狂。
而这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因为……
他很早就清楚，这样的情况，是各方势力默许的结果。
但他们默许，他塔尔，不许。
“通知各部门做好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冲击，开启全面战争模式，一直到逃亡计划彻底完成为止。”
从现在开始，他要在短时间内同巴特·吉恩那一派合作。
别人怎么想的，他不在意。
他需要的是计划能顺利推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