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晟晔现在有些郁闷了,他这一次算是真正的直面了这些大明帝国内,诞生的新的对手们。
而这一次直面这些对手,缪晟晔最直观的感受到了,这些对手比起葛天章来,更要棘手,更加的难缠。
因为对方在他赶到东南半岛的前一天,竟然恰到好处的在荣市外围停止了猛攻,改用更加稳妥的战术,又变得稳扎稳打起来。
之前那动如雷霆的跳脱,竟然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就这么凭空的消失掉了——这怎能不让缪晟晔有些郁闷?
“你知道,什么样的对手最难缠?”缪晟晔看着面前的地图,若有所思的开口,问身后毕恭毕敬站着的年轻人。
这个站在这里的年轻人,赫然就是刚刚从荣市被命令带到这里的沈家年轻一代曾经的第一人,号称最知兵事的沈白鹤。
“属下愚钝,猜不到答案。”沈白鹤低着头,不敢在缪晟晔面前高谈阔论。实际上他也没有什么心情,对彻底击败自己的对手王珏,下什么评论了。
他现在看似中肯的评价,实际上都是带着强烈的主观色彩的答案。他已经被王珏打败了,打怕了,甚至打出阴影来了,又怎么能对王珏做出一个正确的判断呢?
“善于防守的?”一个将领低声猜测了一句,他的话引起了另外一个将军的不满,于是另一个将军也跟着猜道:“善于进攻的?”
“都错了!”缪晟晔摇了摇头,他背着手,将自己的视线从地图上挪开,转过身子看向了指挥部内的十几个高级将领。
“善于防御的将领,性格就会下意识的偏向于稳重内敛……”他开口,仿佛在自己随便唠叨,又仿佛是在给所有人上课讲解。
他踱步到沈白鹤的面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善于进攻的将领,同样就容易火爆激怒,容易出现破绽……”
“而那些即善于防御,又善于攻击的对手,往往也是中庸的代表,同样可以猜测出他的反应和对策来……”说到这里,沈白鹤挑了挑眉毛,知道缪晟晔说的就是他自己。
既然缪晟晔认为他沈白鹤这样全面的将领,也不是最难缠的对手,那显然对王珏这个敌人的评价,就要更高一层了。
果然,缪晟晔开始回答起最开始自己的提问来:“最可怕的敌人,最难缠的敌人,就是那种你猜不透他的性格,或者说猜不透他下一步想做什么的敌人!”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够随时变化,并且把变化融会贯通,做到天衣无缝——这才是最致命最危险的对手。
缪晟晔认为王珏就是这样的对手,这样一个难以被超越的对手。在东南半岛上,这个新来的对手,竟然真的做到了让缪晟晔的这个老谋深算的议长大人猜不透的地步。
最开始的时候,王珏在东南半岛按兵不动,小打小闹,一副平庸的指挥模样。实际上却是在等待机会储备力量,如同绷紧的弓弦一般。
然后,等到沈白鹤还有沈如玉两兄弟谋求变化,甚至连缪晟晔都认为没有什么不妥的前提下,突然发难,在锡兰守军的阵地上敲下了第二颗钉子。
还没等大家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王珏又故技重施,用相同的办法摧残了沈家兄弟的心智,取得了战场上的绝对优势!
事情到了这里,缪晟晔就被迫不得不出马来稳定东南半岛局势。抢在他动身之前,大明帝国的军队疯狂南下,一口气占领了无数重要的关隘。
最后呢?在缪晟晔偷偷准备反击的时候,对方突然在荣市外围停下了进攻的脚步,稳扎稳打恢复到了攻坚战的状态……
这就让缪晟晔看不透了——在一般的情况下,喜欢进攻的人不会如此理智的停在这样一个位置上,而喜欢稳健的敌人却打不出前面那行云流水的进攻来……
让缪晟晔更加忌惮的是,这一动一静对方时间拿捏的是如此的恰到好处,让他都找不到任何的破绽——这不是缪晟晔喜欢的节奏。
把那双锐利的眸子投向了沈白鹤,缪晟晔最后叹息了一声,伸出自己的手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了拍,感慨道:“不得不说,你和沈如玉,输的不冤……”
他的话让沈白鹤差点眼圈一红,流下眼泪来——即便是我输的很难看,可你也不能这么补刀好不好?我和你可是一伙的呀!
“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在荣市,和我打最正规的攻坚战了……”重新把话题扯回到前线的问题上,缪晟晔对自己的手下们分析道。
“既然对方采用的是最正统的正面强攻,我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他也不得不承认,对王珏这样的对手来说,主动冒险并不是稳妥的事情。
“接下来,就先用荣市,来消耗消耗,对方指挥官,还有军队基层官兵的耐心吧!”没有太好的办法,缪晟晔也拿出了最正统的对策,来迎战王珏的正面强攻。
……
就在缪晟晔在自己的指挥部里,决定继续在荣市和大明帝国的军队打消耗战的时候,荣市内依旧是炮火连天的模样。
调集了更多的火炮,拥有更多的兵力,大明帝国负责进攻的第4集团军,在王琰的指挥下,一波连着一波的进攻着锡兰守军的防线。
战斗在每一个建筑物内展开,尸体很快就累积起来,并且因为天气的关系,开始散发出让人作呕的味道来。
和北方那寒冷冰冻的天气不同,这里的气温依旧温暖,适合细菌的滋生,让尸体在短时间内腐烂……
所以比起遥远的朝鲜半岛苦战来,东南半岛上的战斗更加血腥和肮脏,弥漫着尸体的腐败还有鲜血的腥臭味道。
“哈!一个缪晟晔来了,就让大明帝国如此谨慎的攻击……我沈如玉指挥的时候,却千里猛攻,咬住不放……这差别还真是大啊。”拎着酒壶,沈如玉听着头顶上传来的连绵不绝的炮弹爆炸声,苦笑着感慨。
现在,他只剩下三分之二个荣市了,留给他的时间,真的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