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写完,明天下午更替,抱歉啦。————预言和寓言在第一次离开米兰前,达•芬奇创作了一系列谜语形式的
“预言”,大概是作为宫廷中的娱乐。其中有一些是与食品有关的:“有许多人会不停鞭打他们的母亲直至皮开肉绽,表皮上翻。”——谜底:耕地的农民。
他还略带讽刺地写道:“路边的坚果树向旅人们炫耀自己丰硕的果实——结果都被大家窃走了。”
“被无情的风刮过后,许多幼嫩的小孩被从母亲的臂膀里强行带走,被扔在地上,被撕裂得支离破碎。”——谜底:水果、核桃、橄榄。
达•芬奇认为人们在不断地剥削压榨大自然,就连丰收都是一种伤害行为。
不过,他看待橄榄的视角却与其他不同:“从天堂掉下来的愤怒的火焰,会带给我们滋养和光明。”
“人们会残暴地鞭打用来维持他们生命的物质。”——谜底:给谷物脱粒的人
“天真无知的小孩被带离他们的保姆,然后死于人们残忍的刀口之下。”——谜底:山羊羊羔
“他们中间的许多都遭受了仓库和粮食被劫的命运,最后还死在毫无理性的人们的手中——被水淹没或溺水而亡。”——谜底:蜜蜂传记作家肯尼斯•克拉克(KennethClark)指出,这些
“预言”并非笑谈。鉴于达•芬奇对动物的热爱,这些预言
“代表了他拒绝将人类给动物带来的无穷痛苦看做理所当然的决心,拒绝认同拥有先进技术的人类就可以对其他动物滥杀无辜的观念。”另外一位传记作家塞吉•布朗利(SergeBramly)则认为:“(这些预言)大量启用了孩童的意象来进行比喻,实际上反映了达•芬奇自己因为其私生子身份和父母分居而遭受的伤害。”达•芬奇曾设计了不少军用机械以便让杀人变得更为容易,相较于这一事实,他对动物的怜悯似乎显得不同寻常,不过列奥纳多•达•芬奇从来都是这样一位谜一般的男子。
他曾经还痛惜地说道:“被人们吃掉的鸡蛋就再也不会产出小鸡了。噢!像这样从来就未曾出生的生命还有多少?”当然,另一方面,达•芬奇的购物清单上还是列着鸡蛋。
当他写《葡萄酒与穆罕默德的传奇》时,这一矛盾情绪再次表露无遗;同样的,葡萄酒也出现在他的购物单上:葡萄制成的神圣的琼浆——葡萄酒发现自己被装在一个打磨得金碧辉煌的杯子里,放在穆罕默德的餐桌上。
因为有了如此大的殊荣,他得意得浑身充满了骄傲和自豪。突然一阵截然相反的情绪袭上心头,他不禁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居然对将要降临的死亡毫无知觉,反而满心欢喜?我怎么会没有意识到我将要离开这金灿灿的住所,却要进入人体肮脏又充满恶臭的洞穴;我将要从这芳香而美味的玉露变成臭气熏天的液体。这些不幸的遭遇似乎还不是全部——我还要与其他从人体肠道排出的腐烂发臭的物质一起,被迫长时间地待在那些恶臭丑陋的深渊中。”于是葡萄酒向老天哭喊,哀求上苍为他所遭受的如此深重的苦难报仇,请求上苍从此以后不要再让这如此多的羞辱降临到他的身上。
既然这个国家出产全世界最美味、最优质的葡萄,那么至少不要再让它们被酿成酒了。
于是朱庇特让被穆罕默德喝进去的酒变成了精灵升入他的脑中,在那里它损害了他的脑袋,并且让他精神失常。
于是穆罕默德做了很多蠢事。在他恢复后,穆罕默德马上立法严禁亚洲人饮葡萄酒。
自此以后,葡萄藤上结出来的果实终于获得了属于它们自己的自由。葡萄酒一进入他的肚子就开始发酵膨胀,那人的灵魂开始渐渐离开了他的肉体,升向天堂。
而思维也开始与他的身体分离。于是葡萄酒开始削弱他的意志,让他像疯子一样怒吼咆哮,接着他便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杀害了他最好的朋友。
达•芬奇在这里可能略微夸张了一点,不过这毕竟是个传说,而且他多半是带着半开玩笑的心情写下这段传奇的。
除了在他的购物单上可以找到酒外,达•芬奇自己也承认买过酒。他在1495年写道:“星期二我买了早上喝的葡萄酒,9月4号星期五那天我又买了一些。”从这段话中我们可以看出,他不仅会去买酒,还会在早上饮酒!
布朗利提到了一段出处不明的来自达•芬奇的建议:“葡萄酒是很好的,不过在饭桌上,最好还是喝水。”达•芬奇笔记里撰写的《寓言》展现的又是另一番场景。
在里面,树木、植物、动物,甚至岩石都变成了有感知力的活物,他们共同组成了一幅美好的意大利乡村图景。
在寓言《栗树与无花果树》(TheChestnutandtheFigTree)里,达•芬奇再次表达了人们从树木上摘取水果或坚果是一种多么残忍的行为:栗树看见有一个男人在无花果树上,将无花果树的枝条压弯了掰向自己,摘下成熟的果实,塞进嘴里,无花果顿时消失在他的利牙下。
栗树一面伸展着自己长长的枝条,一面发出嘈杂的沙沙声惊呼道:?噢,可怜的无花果!
你看看自然对你的保护比对我的少了多少。你看看大自然将我甜美的子孙们包裹得多好——首先是一层柔软的外衣,其上裹着硬质的外壳;大自然还不满足于这些保护措施,他还给我装上了些许尖利而密集的刺,好让我可以远离人们那双会带给我伤害的手。”话毕,无花果树和她的子孙们开始放声大笑,笑过之后,无花果树说:“你应该知道人类会有足够的智慧和创造力来剥取你的果实的,他们会用绳索、石头和笆篱桩等一切可行的工具。当你的果实落地后,他们会用脚踩、用石头敲以使你的子孙从作为他们盔甲的外壳中显露出来,体无完肤并且全身粉碎。而此时的我只是被他们用手轻柔地触摸着,不像你,遭受的是棍棒和石头。”这则寓言旨在说明以自我为中心而轻视别人的人会遭到相应的报应。
不过还有一点略带讽刺意味的是,不管果树的
“子孙们”被保护得多好,它们最终都会消亡于人类的胃中。在另一则关于树的寓言中,达•芬奇似乎在为自己没有子孙一事开脱:一株无花果树站在另一株榆树的旁边,当看到榆树的枝叶上并没有任何果实,却居然大胆地挡在了还未成熟的无花果前遮住了阳光时,无花果树训斥道:“噢,榆树啊,你站在我面前不感到羞愧么?当我的子孙们成熟时,你就知道厉害了1不过,当她的果实成熟的那一天到来时,一队路过的士兵发现了她。他们切断或折断无花果树的枝条,将无花果扯了下来。士兵们走后,面对站在原地四肢残缺不全的无花果树,榆树问她道:“亲爱的无花果树啊,比起生育出子孙却让他们遭到如此的厄运,没有子孙岂不更好一点么?”在寓言《女贞树与乌鸫》(ThePrivetandtheBlackbird)中,达•芬奇羞辱了那种认为世界是围绕着他们转动的人。
同样的,他还是用到了从树上摘取果实的主题:女贞树一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长满幼嫩果实的柔嫩枝条,它们刚被一只傲慢的乌鸫的尖嘴利爪戳伤,一边以哀怨的声音温和地向那只乌鸫诉苦,向他苦苦哀求道:既然他都偷去了女贞甜美的果实,至少请放过那些用来给小果实们遮挡灼热日光的树叶,以及不要再用他锐利的爪子抓伤柔嫩的树皮。
听到这些,乌鸫却以一番斥责盛怒地回复她:“噢,你这个不开化的小灌木,闭嘴吧。你知道自然创造你就是为了让你给我提供营养么?你难道看不出来你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理由就是要给我提供食物么?你难道还不知道,你这个低等的生物,到下一个冬天你将会变成食物和柴火么?”女贞树隐忍着听完了这一番话,但却没有落泪。
不久之后,这只乌鸫被捕鸟网捉住了,人们从温顺的女贞树上砍下枝杈做了一个鸟笼将乌鸫关了起来。
当女贞树看到正是自己的树枝使乌鸫永远失去了自由,她无比欢欣地说道:“乌鸫啊,我可是还在这里,没有像你预言的那样已经被烧掉了。在你看到我被烧掉之前,我就先见到你被关进牢笼了。”达•芬奇在他的寓言中表现出了宿命论的倾向:“人和动物都只不过是食物的通道,是其他动物的坟场,是已逝生命的栖息地。他们的生命来源于其他动物的消亡,他们实则是充满了堕落腐化的箱子。”他继续写道,或许还略带病态:“人应当从坟墓中走出来,变形成那种长着翅膀的生物(以死尸为生的苍蝇),他们应该去攻击其他的人类,甚至还应直接从他们的手中或餐桌上抢走他们的食物。”不过,达•芬奇自己却好好地活着,并且还找到了些乐子。
大锅饭同盟(TheCompanyoftheCauldron)十六世纪早期,佛罗伦萨的雕塑家乔万•弗朗西斯科•鲁斯蒂奇(GiovanFrancescoRustici)成立了一个名叫
“大锅饭同盟”的组织,呼朋唤友,摆宴欢歌。同盟规定每一位成员每次可以携四位客人前往,并且需要为宴会贡献一道特色创意菜。
美食史学家华法力•鲁特把这一组织界定为自罗马时代以来的第一个烹饪学会。
罗伊•斯特朗评价说:“最后大锅饭同盟似乎是刻意模仿了美第奇家族举行的盛大的宫廷宴会——筵席上的装饰布局和食物都很接近。”《无尽诙谐——意大利文艺复兴艺术中的智慧与幽默》(InfiniteJest:WitandHumorinItalianRenaissanceArt)是一本颇为有趣的书,其作者保罗•巴罗尔斯基(PaulBarolsky)对同盟的某一场聚会作了如下描述:这些(菜肴)中最出众的是安德烈亚•德尔•萨托(AndreadelSarto)制作的一座精致的八角形结构的甜食塔,外形看起来很像佛罗伦萨的洗礼堂(BaptisteryofFlorence)。
其路面是用果冻做成的;看似斑岩(一种埃及产的彩色岩石)建成的立柱实则是大条的香肠;基座和柱顶由帕玛森奶酪做成;平台则是杏仁蛋白糖。
萨托这件属于所谓烹饪美学(gastroaesthetics,一个长期被忽视的学科)的游戏性质的杰作实则是在向佩特罗尼乌斯(Petronius)致敬,以再现的方式来缅怀《萨蒂利孔》(Satyricon,又译《爱情神话》)里新颖巧妙而又美轮美奂的烹饪杰作……达•芬奇的第一位传记作者乔尔乔•瓦萨里(GiorgioVasari)为我们展现了这场宴会的其他场景:正中间摆放着一个唱诗班的乐谱架,由冷制小牛肉做成。
其上有本用扁宽面片做成的乐谱,乐谱上谱画着用胡椒粒做成的音符和字母。
正看着谱子高歌的是画眉鸟,在烹饪它们时,厨师特意将鸟喙保持在呈开启状;它们还披着某种长袍,质地是薄薄的猪肉片。
这些鸟的背后是第二低音部的两位成员——两只体形较大的鸽子,还有六只圃鹀(ortolan)(云雀)作女高音。
史学家朱塞佩•康蒂(GiuseppiConti)在1902年完成了一本关于佛罗伦萨历史的《史实和轶闻》(FactsandAnecdotes)。
在书中,他对
“大锅饭同盟”(Paiuolo)作了如下描述:鲁斯蒂奇创建的这个同盟就叫Paiuolo。
大锅饭同盟是由一群经常在智德(Sapienza)大学的房间里聚会的绅士构成的。
这十二位成员中的每一位在每次聚会或者聚餐上都可以携带不超过四位来宾一同前往,每个人还得带上一道自创的菜肴。
如果发现有两人的创意重复了,他们将会受到来自同盟主席的任意惩罚,接着主席会把大家带来的菜摆在一起,并且按照他的喜好重新分配给大家。
同盟一建立,创始人乔万•弗朗西斯科•鲁斯蒂奇便为他的同伴举行了一次宴会。
为了体现同盟名字的主题,鲁斯蒂奇将一口大缸运进房间里,并以铁钩钩住它巨大的柄将它挂在天花板上。
他同时将房间重新粉刷并挂上窗帘以制造
“身在大锅”中的效果。同盟会员抵达时一开始都惊愕无比,并且情不自禁地向这奇异的场景致以掌声。
当他们走进房间后,看见那口大缸,就都开始疯狂地大笑起来。大缸内安置着座椅,中间摆着一张餐桌。
天花板上挂着一组大吊灯,照亮了大缸内部。在他们全部就座后,桌面打开了,一棵枝叶茂密的树升了起来,树上巧妙地安放着为客人们准备的主菜中的两道。
来宾们享用完第一道菜后,那棵树便隐了下去;再出现时,上面又放着新的菜肴了。
大缸旁边站着不少待命的仆役,殷勤地给客人们斟着上好的美酒……1508年,达•芬奇重新回到佛罗伦萨,住在富有的庇护人皮埃罗•布拉乔•马特利(PierodiBraccioMartelli)的家中,鲁斯蒂奇那时也住在那里。
鲁斯蒂奇在那里的工作室里养了一群动物,包括一只鹰、一只
“可以像人一样讲话的”乌鸦、一头像狗一般驯服的豪猪,以及蛇。鲁斯蒂奇是达•芬奇的朋友,毫无疑问,达•芬奇肯定参与过
“大锅饭同盟”的聚会。塞吉•布朗利说:“达•芬奇乐于欣赏各种笑话,并且可能还是第一位养了许多动物的艺术家,因此,他在马特利城堡中那自由轻松的氛围下,一定生活得非常惬意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