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净尘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
“你在说什么，我们——”
声音戛然而止。
下意识的搜刮着有关过去的所有记忆，在这时萧净尘才发现，他竟然找不到丁点足够他反驳的证据。
记忆里，他们在天台相遇，他被人欺负时，她每次都站出来带走自己，甚至哭着去找校长帮自己——
这些事情，桩桩件件都有许楚楚的参与。
但是现在，她告诉自己，两人不是一个学校的。
萧净尘动作急促的接过许楚楚手里的毕业证书。
S市第一实验小学。
手指骤然收紧，他眼神死死盯着那张证书。
实验小学的管理出了名的严格，校服也跟她们不一样。当时还是五年级生的许楚楚为什么进他们学校，所有人就像看不到一样。
他记忆里那人，明明穿着跟他一样的校服，他甚至记得她右边上衣口袋里别着的草莓发卡。
到底是被缝合拼凑出的虚假记忆，一旦当事人深挖下去，很轻易便会发现端倪。
人类很渺小，任何一股力量都能欺瞒、蒙骗他，连记忆甚至都可以是虚假的。
许楚楚眼神染上了同情，凭多年来跟萧净尘的接触，她以为他会发疯，会怒吼。
但萧净尘只是维持着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许楚楚表情惊愕。
...
原本想躺一会儿的许诺，不知不觉中竟真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才十点半，许诺走出房间给自己倒了杯水，许游房间灯没有亮，应该是睡了。
没有丝毫睡意，许诺在屋子里转了转，家里多了许多新东西，应该是她出差这几天许楚楚送来的。
她叹了口气。
完全不知道该回什么礼。
原主对女主天生的敌意，她是没办法在不OOC的情况下留她在家里吃饭的。
又想到了许楚楚那句意味不明的话，许诺换了鞋，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呼吸着新鲜空气。
隔壁3007门缝里没有亮光，不知是暴君不在还是睡了。
不过，他今天走的那么匆忙，看样子应该挺忙。
吹了会儿冷风，许诺吸吸鼻子打算回去了。
结果这一转身，差点叫出声。
一道黑影不知道在她旁边站了多久，在她转过时，突然伸出手抱住了她。
许诺第一反应是冷。
【无奖竞猜，是你哪个男人？】
系统的调侃声响起。
许诺：“………”
“顾弄旋，放开我。”
她伸手将人推开，走廊灯亮起，许诺得以看清了这人的狼狈模样。
衣服脏乱全是血污，额头还在往下流血，有旧伤的胳膊不自然的垂着，望着许诺的眼中红的几乎要滴下泪。
“姐姐……”
声音也哑的听不出本音来。
有几天没见，许诺还以为他是放弃来找自己了，没想到再次见面这人会这么狼狈。
“你这是……顾家破产，仇敌找上门了？”
她慌张的四处张望了一下，冲顾弄旋嫌弃的摆手，像赶流浪狗似的：“去去，赶紧走，别让人看见了。”
系统：【………】
好一个翻脸不认人。
顾弄旋像是听不到一样，上前去拽许诺，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
许诺低头一看眼神都直了。
是个针管，里面绿色液体眼熟的令她心惊。
是当初她下线剧情里，本该送她上西天的那管毒药。
顾弄旋把它给自己干嘛？
“姐姐，对不起……”
“我把这条命还给你好不好？”
他握着许诺抓着针管的手就要往自己身上扎，许诺下意识的缩回手，嘴上难掩震惊：“你他妈脑子进屎了吧顾弄旋！”
【这没监控的没人证的，你丫死了进局子里的不就是我！？】
顾弄旋看上去情绪已经全盘崩溃了，他不停地哀求许诺杀了自己，到最后没了力气，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腰请求她的原谅。
许诺累的像是刚草完八百个硬汉，气喘吁吁的。
【谁又惹他了……】
上次见面不还好好的吗？
两个小时前——
将封焕朝送去开族会后，孙秘书便按照命令去了关押顾弄旋的地方。
上次他将在所有人对许诺记忆出现偏差的事情告诉了封焕朝，结果这人只是嗤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吐出‘一群废物’这四个字。
竟是不知道在嘲讽谁。
从那之后他便没再见过封焕朝，一直被困在这里。
看到孙秘书，顾弄旋靠在墙边，即便外表狼狈，神态却淡然从容。
不愧是世家出身，都这样了，还能维持表面的体面。
“顾少爷。”
“封先生托我跟您传话。”
他抬手示意人将顾弄旋解绑，随后递过去一份文件。
“看完这个，还觉得她早晚会原谅你的话……”
孙秘书顿了顿，笑容不变的补完了最后一句。
“去死就是最好的忏悔。”
这话还是孙宁润色一番的效果，原句更粗暴更不通人情。
顾弄旋眉心一跳，意味不明的说了句“是吗？”
文件里的纸张并不厚，却记录了一个人短短的前半生。
许诺上初中前的人生，虽然谈不上有多幸福，但起码吃穿不愁。
转折是从她不小心坠崖后开始的，当时的许诺身体彻底痊愈后，许家便将她赶了出去，小小年纪就要开始谋生计。
顾弄旋看到那满满好几页的账户收支，大到几千小到几十块钱，每一笔都好似能看到背后许诺为了生活努力的模样。
晚上在小苍蝇馆端盘子刷碗，第二天还要早起上学，她作业都是在下班后，挑着夜灯做的，然而老师却经常训斥她不交作业，性子顽劣。
因为没人收许诺的作业。
许诺开学后半个学期才来上课，她来的第一天，所有人便知道了她是许家的私生子。
没人喜欢私生子，再加上她对许楚楚的态度，自然而然的在他们的授意下被孤立了。
因为被孤立，她将矛头对准了许楚楚，认为一切都是她的错，扔掉许楚楚的课本，在他们班上体育课时偷偷溜进换衣间，将她的校服剪碎，甚至推许楚楚下水。
这些，都是顾弄旋知道的事儿。
甚至就因为这些，许诺这个人彻底走进了他们的视线中，这人的恶毒，拙劣的手段跟被拆穿后窝囊表现，甚至是对他们的蓄意勾引。
不加掩饰的种种全都展现在他们面前，厌恶因此而生。
然而现在，这份资料却颠覆了顾弄旋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