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心虚的咳嗽一声。
“他裤子不小心被尿尿弄脏了，我给他换了条，家里最保暖的就这个了……袜子也是……”
还是好不容易翻出来以前不知道买什么东西送的男式五指袜。
孙宁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跟在两人身后帮忙拿行李的保镖。
保镖们心虚的挪开视线。
毕竟进门的时候，封焕朝命令他们站在门外，等到两人出来的时候，事情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孙宁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老板自己选的人。
“没关系，请上车吧。”
老板本人穿着都没说什么呢，他能对许诺的品味做出什么评价呢？
看了一眼跟在许诺旁边的小孩，注意到这还是个混血，孙宁眼神有些变化。
“是叫袅袅？许小姐在哪儿捡的，这孩子身世如何，方便告知吗？”
许诺倒是想过借助封焕朝这边的势，来解决小孩亲生父母那边的麻烦。
“在路上捡的，我看他在流浪，就捡回来了。”
但到底没选择这么做。
这是她的任务。
反正孙宁也会自己私下调查，听到这个回答也只是点点头。
“哦对了，不是袅袅。”
“是尿尿，脱裤子尿尿那个尿。”
许诺微笑。
孙秘书：“………”
上了车，空间变得有限，听到自己名字（听不懂华国语，潜意识觉得那个蹩脚的发音好像是在说自己）的 小孩变得恐慌起来，一直在看许诺试图寻求安全感。
许诺注意到他的情绪，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跟我一起坐。”
结果没想到，话音刚落，她面前的小孩便被一只手给提走了。
封焕朝抓着小孩的衣领，明明一脸病弱相，提起一个小孩却不费吹灰之力，抓着人放到了自己旁边的座椅上。
这样他跟许诺之间便没有人了。
只是到底被固定住的轮椅还是很碍事儿，两人只是坐的近，没办法挨得近。
他周身气场变得极低，眼神打量着许诺，似乎想尝试把人抓过来放到自己腿上。
许诺假装没看见，接过了孙宁刚整理好的资料。
不算长，她看了一会儿便看完了。
封焕朝的腿确实有些严重，医生说恢复的可能性不大，现在甚至处于没有任何感觉的阶段。
出生后大病小病不断，一场发烧夺走了听力，紧急着没过几天又丧失了行走能力。
不过能不能走，倒是无所谓，因为他一直昏睡着，泡在营养液里十多年，能活下来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金钱数量堆出来的命。
直到今年，他突然醒了，生命力异常的强盛，原本的先天不足像是奇迹一样好转。
孙宁其实只写了大概。
他没有说封焕朝出生后一年便被诊断为智障，他的智商甚至比不上刚出生的狗崽，简直像没有灵魂的一具躯壳一样。
孙宁父亲没有将全部事情都告诉孙宁，其实他知道的也不多。
比如封焕朝之前身体的事情。
【系统……你觉得呢】
若不是许诺百分百确定，她都要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这不像封焕朝的人生履历。
封家唯一继承人，哪怕先天性痴呆一直昏睡也没有被人放弃，奇迹般在今年苏醒。
那，那个被关在斗兽场像是野兽一样，浑身布满伤痕，一生遭受这么多恶意却在生死关头，依旧选择将生存空间让给自己，为了保护她，头破血流也坚持不倒下的他呢？
封焕朝对人类情绪变化很是敏锐。
就连因为不能挨着许诺，怕怕的缩在座椅上的小孩都抬头看了过来。
许诺正愣神，手里的纸张突然被一只手拽走，随后一只手摸向她眼睛。
她一抬眼，便撞进封焕朝漫长无垠夜色般的眸子，不仔细看，怕是会被那烫人的视线灼伤，从而注意不到底层涌动着的情绪。
许诺看懂了。
他像是在说：
‘别难过’
压下心头的百转千回，以及想不顾一切去质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燃烧般尖锐的情绪。
许诺收敛好一切，扭头看向什么都没察觉到的孙秘书：“孙秘书，这上面没有写我具体的工作内容诶。”
孙宁摆摆手：“到时候会写在合同上，当然还有保密协议。”
许诺了然，点点头，没有再问。
跟她猜的一样，住在那疗养区里的人真的是封焕朝。
他一下车，无数白大褂涌过来，手里还拿着仪器。
他们都看到了许诺跟小孩，但没人多问，一副训练有素的哑巴模样。
‘腿，有感觉。’
封焕朝的突然开口，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他们连忙推着人去了检查室。
这一次，封焕朝却没有让许诺也跟着去。
他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腿会让她情绪变得低落。
许诺听到他说的这句，也想跟着去，但见人群已经簇拥着封焕朝离开，知道自己跟上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先去住的地方，把自己跟小孩安顿下来。
【主儿，你别着急，乃妃看样子不记得你了，想跟你待在一块或许都是本能】
【你现在去问他，他自己可能都不是很清楚】
把小孩抱起来，教他把两条细细的胳膊缠在自己脖子上，许诺叹了口气。
【我知道……】
为什么会突然换了具身体，原本的身体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问太多事儿，但封焕朝现在的状态，明显不是时候。
只能指望着他自己想起来？还是自己做点什么？
许诺正想着，系统再次开口搅乱了她的思绪。
【那对男女发现尿尿不见了】
【他们找上了警察，说是自己的孩子不见了】
许诺眉头高高挑起来：【还有脸找警察！！？】
【有个小孩，政府会给发放补贴，男人就指着这点钱买酒喝了，你把他带走等于断了他一笔财路】
许诺更生气了。
刚好她现在生气没地儿发泄，这对傻逼真是撞枪口上来了。
与此同时——
被医生们簇拥着检查的封焕朝，突然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还是跟他的腿没关系的疑问。
“想咬一个人脖子，但不是，杀死她，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