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神情平静，不以为然。
“我付不起代价？”
他以一种戏谑的眼神看向了镜先生。
他的话语也同样的充满玩味之意。
“是的，你可知那宁清涧的实力有多强？”
镜先生语气同样很是平静，询问的态度也非常真诚。
可那语气那态度无一不告诉“常庆”，宁清涧非同小可，乃是真正的恐怖大人物。
那么，这样的恐怖大人物的双眼，价值自然是无法想象的。
那想要将这一双眼睛带走，不付出巨大的代价，那就绝不可能！
镜先生的所作所为，目的非常明确——我要宰死你这常庆大肥羊！
苏离当然知道镜先生的目的。
但是他并不觉得这有多难。
现在，也是时候该他主动出击，然后让这镜先生尝尝词条辐射的滋味了。
“资深舔狗”和“天煞孤星”，苏离已经准备好了。
接下来，就看“作死能手”的辐射效果能不能引起镜先生的野心了。
但从镜先生想要打造地府来看——他的野心远远超过了他自己的想象。
这位镜先生，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野心有多么的巨大！
那么，这条鱼就真的太好上钩了！
引诱起来，就没有任何难度。
所以，看看谁宰谁吧！
苏离点了点头，肯定的道：“我当然知道她的价值有多大，我也知道你非常明确的想宰我。”
镜先生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即哈哈大笑道：“常庆道友的确是爽快，那么，常庆道友又打算如何来做这笔交易呢？”
苏离道：“镜先生可知晓，我手中有一件通天彻地的绝世至宝？”
镜先生闻言，呼吸微微凝滞，道：“可是那紫青双剑？”
苏离摇摇头，道：“那是什么至宝？能被我称之为通天彻地的绝世至宝的，伱觉得又会是什么？”
镜先生眼瞳明显收缩了一下。
他想到了什么，眼中精光暴涨，道：“那枚能执掌刑罚的绝世神鞭！”
苏离点了点头。
看，这鱼儿不就上钩了吗？
他都没有说是什么，对方就猜到了。
“不愧是镜先生，竟是连这都猜到了。”
苏离夸赞道。
镜先生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这是夸我？我镜先生需要你常庆来夸？
关键是，你这称赞怎么像是忽悠人似的，怎么像是将我当成待宰的羔羊似的？
镜先生略微狐疑的看向了常庆，道：“常庆道友，我是有诚意的。”
苏离飒然一笑：“你觉得我常庆没有诚意？”
说着，苏离也很是大方的直接从系统空间之中拿出了打神鞭，道：“这是‘打神鞭’。”
“打神鞭是什么，想必你也清楚。”
“我也不怕直接告诉你，这是一柄复刻版的打神鞭，也就是高仿的打神鞭。
而这其中蕴含一成的绝世洪荒至宝打神鞭的十成真意。
此鞭长三尺六寸五分，有二十一节；每一节有四道符印，共八十四道符印。
这些，都是一模一样。”
“洪荒，懂不懂？”
苏离静静的看着镜先生，一字一句说道。
“呼——”
镜先生这尘寰镜的主人，此时已经完全不淡定了。
他也想淡定。
但是没有人比他更懂“洪荒”了。
别说眼睛红了心黑了，此时他眼睛都绿了！
索性，他也不装了！
“你这是高仿，价值不够！”
镜先生一咬牙，想要拿捏常庆。
“哦，不够，那行，我走了。”
苏离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这打神鞭，专打灵魂，对于这想要打造“地府”的镜先生而言，简直是如虎添翼。
有了这个，他的野心直接膨胀万倍不止，目的也将更加“容易”达成。
所以，现在就看，谁更愿意妥协。
苏离的确想帮助宁清涧。
但是如果镜先生不妥协的话，他也不会退让——毕竟模拟之中。
一次不行就换种方式，他有的是手段慢慢磨。
可镜先生就不一样了。
错过这个机会，他不会再有机会。
至于说杀人夺宝，那根本不用想。
尘寰镜敞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诚心，杀人夺宝的事情是不能做的——至少在尘寰镜这片区域是不能做的。
“双眼是无价的，那份感情是无价的！
还是说，那位宁清涧在常庆道友的心中，连这点儿价值都不值？”
镜先生急了。
立刻出言挤兑。
苏离却也只是飒然一笑，道：“宁清涧在我心中自然很重要，但却不需要和打神鞭去比，这种比较本身就是对她的不尊重。
只说值不值，就更可笑了。
按照你的说法，那你打算仿造的‘地府’，也不值？”
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手段，直接让镜先生哑口无言。
镜先生微微皱眉，脸上的镜子倒映着万物，但是他面对常庆，却倒映不出常庆的身影。
他沉吟片刻，道：“这是不具备可比性的，常庆道友若是想要那宁清涧的双眼，那一定是要拿出诚意来的。”
苏离笑道：“打神鞭拿出来就是诚意，还是那句话，你愿意交易就交易，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强求。”
说着，苏离又道，“另外，于我常庆而言，宁清涧也好，苏离也好，其余如绝悟也好，都仅仅只是一份因果。
仅仅是一份因果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这一点我是遵循的。
另外，有一点镜先生你想错了。
这打神鞭并不是用来交换宁清涧的双眼的。
这打神鞭你买走，而宁清涧的双眼，你是心甘情愿赠送的，那不是交易范围内的交易物。”
镜先生闻言，沉声道：“所以你还当着我的面涨价？你反过来当我是肥羊？”
苏离目光平静的看向镜先生。
镜先生深吸一口气，道：“别抬价了，我知道你想找回宁清涧的双眼，而你也知道我想要这打神鞭。那就直接交易算了，我吃点亏，算是交你常庆这位朋友。”
苏离戏谑的笑了笑，道：“你净想什么好事儿呢？你觉得我的态度会变？”
镜先生深深的凝视着苏离，道：“那我要付出你什么？你可知道，你这样做交易，那几乎就是一锤子买卖，后续——你总得还有来我尘寰殿、一观尘寰镜的要求的，那时候，你想如何呢？”
苏离淡淡道：“我从不考虑下一次，我只考虑当下。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懂吧？这次痛快了，才有下次。
这次不痛快了，那就没有下一次。”
镜先生道：“不，人生就是一次和无数次，这种事情我看得太多了，历经得也太多了。”
苏离道：“规则都是用来打破的，就像是这一次你所见也一样，我现在给你三个呼吸的时间考虑，不愿意，我立刻就走，也绝不会再与你有任何交易了。”
苏离说着，目光更加平静。
面对苏离如此澄清的目光，以及如此掷地有声、斩钉截铁的话，镜先生深吸一口气，脸色复杂无比。
“你赢了，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镜先生压下了心中的波澜，妥协了。
他知道，他不妥协，就必定错过这一柄打神鞭。
而且，他更知道，只要能交易到手，什么代价于他而言就是血赚。
“绝望真意。”
苏离开口。
镜先生闻言，双眼微微一眯，顿时道：“你要这做什么？”
苏离道：“这与你何干？”
镜先生道：“这绝望真意出自我尘寰镜，自是需要知晓一些因果，还请见谅。”
苏离道：“我说我常庆觉得自己应该常常喜庆，所以想要感悟众生的绝望真意，然后想要普渡众生，你信吗？”
镜先生闻言，目光抬起，落在了苏离的脸上。
镜先生道：“怎么超度，我想见识一下。”
苏离看着镜先生，忽然笑了。
“看来还是机缘到了，我便渡你一渡。”
苏离双手合十，轻声念诵了一段经文。
是为《金刚经》。
当然，也只是一部分——即便是超度，能聆听一部分，也是镜先生的福气。
“……其有众生，得闻是经，信解受持，是人即为第一希有。何以故？此人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离一切诸相，即名诸佛。”
苏离简单的念诵了一段。
但即便简单的念诵，镜先生也受不了。
哪怕镜先生受得了，他这地方也受不了。
哪怕他这地方受得了，他这地方的那些孤魂野鬼也受不了。
一片哀嚎，一片凄惨。
总而言之就是：求求你当个人吧，别念了，是想让我们升天吗？
常庆这个分身，被万道求着合一，一言出，万法随。
这经文念出来，背后佛陀图腾都差点显化出来，镜先生哪里还想要听？
哪怕是心中非常想听，他也不能听啊！
“常庆道友一开口，便是普渡众生的绝世天骄，的确是在这一途造诣深厚。吾……我信了。”
镜先生一向和顾客文言文交流，毕竟那样有格调，也是他喜欢的。
可这次竟然被常庆逼迫着用通用语言交流，这就有些不太适应。
苏离则只是瞥了镜先生一眼，见他说话略显结巴的样子，不由道：“不是不和你说文言，而是我怕我说了你听不懂。”
镜先生：？？？
镜先生本有些不服气，可忽然想到，这常庆似乎是从太古时代活到现在的神秘存在，顿时也就歇了争论的心思。
因为太古时代，说不定那造字的仓颉大能都可能和常庆有某种关系——称兄道弟的那种。
毕竟，这个时代，已经几乎没什么存在能知晓太古时代的文明传承了。
文字和语言能保留下来都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
镜先生沉吟片刻，道：“你要多少绝望真意？”
苏离道：“十八亿。”
“噗——”
镜先生直接吐了一口血。
这次是真的吐血了。
“别吐血，你演技什么都很好，但是没必要，真的。”
“你好歹也是个尘寰镜的黑心老板，还是要有点儿品位和格调的，这样的表现，你人设立不住。”
苏离打趣道。
镜先生嘴角抽搐，道：“我只想省一点，你这是铁了心要狂宰吗？你知道真意代表了什么吗？”
苏离道：“代表了真意，不过就是七情道韵罢了。我言出法随，可以随意汇聚。
但是我想要的是这种原生的绝望真意，想体验一些所谓的绝望和人间疾苦。
你这收了不少凶魂厉鬼，我收点儿它们本性之中的七情道韵之一，算什么？
一道凶灵一份绝望真意，你这里的凶灵何其之多？”
“而我这打神鞭，一成的绝世洪荒灵宝打神鞭的真意，谁赚，你自己算。”
“你再犹豫，那我就涨价十倍了。”
苏离一点儿都不开玩笑。
统子太年轻，才给他开价五千万？
不开个五千亿都是善良。
虽然就是个盗版高仿。
镜先生哪怕是一张镜子脸，脸上的镜子都不断的发颤，这是抽搐的有点儿厉害。
“我给你十八亿份绝望真意，然后还额外赠予宁清涧的原本的双眼？那你确定真正的给我打神鞭——你提供的那种？”
镜先生已经在考虑了。
苏离还以为他想还价。
其实苏离的本意是，十亿八亿的都可以，坐地起价落地还钱嘛。
不过大概是他气质太优秀，镜先生还是没有还价。
当然，对于镜先生而言，这东西的确是无价的。
不过，这打神鞭来自于统子，怎么割草这件事，苏离也不打算去理会了。
这会儿花这么大代价请回来，后续怎么转手多半都是个问题。
以为请回来的是个好帮手，实际上不仅是个爹，还是个祖宗。
苏离当然不会在打神鞭里去布置陷阱什么的，因为没必要。
这个东西无论怎么用，打出来的绝望真意之类的，全部都要被统子抽成90%。
等于那剩下的10%的真正打神鞭的真意的使用版权费，而且还是时时刻刻要缴纳的那种。
镜先生，自此成为了打工人都不懂。
不过，这方面，苏离是绝不会去讲明的。
毕竟这会儿镜先生还是很渴望的不是？
苏离总不能做个恶人拒绝对方吧？
君子总能成人之美。
“拿去。”
苏离非常大方，将打神鞭直接扔给了镜先生。
这东西……
镜先生抬手接过之后，整个身体就是一抖，差点激动得脑溢血——如果他继续装普通人的话。
“好。”
镜先生非常爽快的答应了。
他看出来了，常庆他忽悠不了，也宰不了。
因为对方只是为了渡化而来，而不会强求。
这就是可怕的无欲则刚层次。
他不是为了他自己，那很多事情就没有办法狠狠宰割。
镜先生道：“常庆道友，这边请。”
说着，镜先生带着苏离来到了尘寰镜前。
镜子里，是一片迷雾。
他看了看镜子，道：“这是尘寰镜的交易区，这座特殊的尘寰台，也名‘望乡台’。”
“妄想台？”
苏离诧异。
镜先生嘴角又是一抽，黑着脸道：“望乡台，尘寰天台，你这样我会很难做的。”
苏离哈哈一笑：“开个玩笑。”
镜先生道：“常庆道友言语比较厉害，还是莫要随意说这样的话，不然我这实在是遭不住。”
苏离道：“那交易吧。”
镜先生点了点头，道：“按照规则——”
苏离道：“先绝望真意吧。”
镜先生：“……”
苏离心道——你不先给绝望真意，我就是强迫统子也交不出打神鞭啊。
给你拿着那都算是统子大方了。
“行吧，我改下规则。”
镜先生麻了。
这都第三次改规则了。
总感觉有些不太好的样子。
“嗯，这样就对了，你看，以我的身份，何至于玩些弄虚作假的事情，讲的就是一个真实。”
苏离笑道。
然后，镜先生看向尘寰镜，并从中取出一枚特殊的暗绿色的珠子。
珠子并不是珠子，只是以珠子的形态存在。
这其中的绿光闪耀，蕴含的就是实质化的绝望真意。
苏离也没有在意，抬手一抓，直接将珠子抓在了手心。
珠子立刻消失不见。
镜先生一见，也是对于常庆的豁达和魄力颇为赞赏。
“好，绝望真意常庆道友也收下了。”
镜先生还没说完。
苏离就道：“打神鞭已经是你的了，你自己感应一番，当然，你信不信得过，这东西都得进入尘寰镜中过滤一次，这个规则我也明白。”
镜先生点了点头，道：“道友爽快。”
说着，镜先生感应了一下，便直接将打神鞭丢入了尘寰镜之中“洗涤”。
片刻之后，打神鞭重新自尘寰镜中飞了出来，并落入了镜先生的手中。
他终于定下心来，彻底的满意了。
“常庆道友，宁清涧的双眼就在这尘寰镜中，因为不是交易而是赠予，你必须要亲自取。”
“这并不是陷阱，也不是规则，而是本应如此。不然我直接捞出来给你，那就是交易了。”
镜先生诚意满满。
他的确是满意了。
之前确实很心痛，但是更多的是想以最小的代价拿到最大的收益。
可如今看来，依然是血赚不亏。
所以，这宁清涧的双眼，他也就不在乎了。
虽然珍贵，但是这种珍贵的东西他多了去。
也是如此，他非常有诚意的将真正的获取方法告诉了常庆。
苏离点了点头，道：“这不就有下一次的交易机会了？所以，真诚于我而言还是很重要的——至于你对别人如何是你的事，但对我常庆，少了真诚那我可就不乐意了。”
镜先生心情不错，立刻点头道：“那是一定。”
苏离也不担心什么，直接走向了尘寰镜。
至于怎么用，苏离没有担心，也不需要去担心。
他现在的身份是常庆，需要担心怎么用尘寰镜吗？
他脚踏尘寰台，凝望尘寰镜，心中道：“我找宁清涧的因果。”
“显化吧。”
随着苏离的心中念头凝聚，化作意识投注于尘寰镜上。
尘寰镜上忽然浮现出了无比神奇的一幕。
苏离看着，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看到了宁清涧的心里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