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这位得意门生,周司业敏锐地察觉到,在短短月余时间,范进整个人由内而外发生的气质变化。

    此时的范进,已经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官场人物,而非仅仅是饱读诗书的仕林中人。

    二者之间,已然有了本质的区别。

    做官与治学,从来都无法混为一谈。

    尤其是联想到其短短时间便再进一步,心中更是倍觉欣慰,暗道终是不枉自己的一番高厚栽培。

    若是不久的将来,范进能够再迈上几个台阶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接过自己肩上的担子。

    如此一来,师徒二人俱是仕林名宿,朝中重臣,传扬出去,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范进倒是不曾想到此处,他此番前来,完全就是另有所图,希望能够提前接触周司业的部分人脉。

    “贤契,可有字?”周司业犹豫了一下,终是开口问道。

    范进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苦笑道:“学生飘零半生,并无先生赐字,年过五旬,才侥幸得遇恩师。”

    周司业揪了揪花白胡须,莞尔一笑,“如此说来,倒是为师疏忽了。”

    “学生不敢。”范进当即得眉顺眼地回了一句,旋即又道:“不过,既然恩师今日提起,不如替学生取一个吧?”

    说着,他便眼含期盼地看向周司业。

    字非自取,多为师、长所赠。

    范家并非诗礼传家,更非高门大户,范父亡故之时,范进年方七岁,故而作为老童生的范父,还未来得及给范进取字,便直接撒手人寰。

    自那以后,范家更是一落千丈,连书院的束脩都凑不齐。

    一应经义文章,全凭自己揣摩。

    这一来二去,取字一时,便耽搁至今。

    若非周司业主动提前,范进全然想不起此事。

    “如此也好。”周司业含笑点头,旋即便细细思忖起来。

    周司业缓缓起身,斟酌许久,才有些迟疑道:“贤契单名一个进,依字面意思,可做‘模子’解,又可做‘进士’解,可见你这名字来历不简单,是天生的进士人选。”

    范进听了,顿时做恍然状。

    他倒是不曾想过,吴敬梓在给范进取名的时候,在名字上,竟然还有这层讲究。

    良久,周司业才略有自得地开口,“不若取字寿铭如何?”

    “寿铭?”

    范进咂摸了一下,当即也点头,谢过周司业赐字。

    也许在旁人眼里,自己这般年纪,当是寿元无多,故而周司业赐‘寿’,企盼范进此生福寿安康,洪福齐天。

    ‘铭’之一字,同样寄寓周司业的期盼,希望范进莫要因为进入了官场,便忘却了学业。

    范进猜测,‘寿铭’二字合一,多半是周司业希望他活到老学到老,最好活成一代圣人,如此一来,即便他日魂归地府,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范进面上不显,只是心中不由得暗叹,恩师这一次可算是看错人了。

    腐儒只是他的外皮,‘反贼’才是他的本质。

    可惜的是,由于他藏得太深,伪装得太好,至今仍无一人察觉,全然把他当成了‘好好先生’。

    二人相谈了约莫一刻钟,范进这才道明了来意,“不知,老师门下,可有可堪造就的举子或是同乡?”

    似乎是怕周司业误会,范进忙解释道:“学生非为结党营私,实在是身边缺乏得力之人......”

    一个好汉三个帮,像是范家这等根基浅薄的人家,在京中行事,多有不便。

    反观高门府邸,则全然没有这种顾虑,别说是一般的人才,就连死士都不知道在暗中豢养了多少。

    “贤契此话,倒是让为师有些犯难了。”周司业念头转动间,便道:“你是知道我性子的,向来不喜攀附之流,故而即便是同乡,也少有来往。”

    “这些年里,虽因着缘分,收下了不少记名弟子,总归是成器者寥寥,平平无奇者众多,就连举人都不曾出过几个......”

    “非是为师推脱,实乃有心无力罢了。”

    言罢,便唤来奴仆,备下纸笔,写下了几个此时尚在京中的人士姓名,吹了吹墨痕,交付到范进手中,“你若是有意,便依着姓名籍贯,逐一寻访吧。”

    范进接过,粗略一看,竟不下十数人,不由得大喜道:“学生谢过恩师!”

    周司业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周司业名下,记名弟子不下数百,而亲传却仅止范进一人,说是衣钵传人也不为过。

    更何况,周氏族人之中,并无出彩的后辈,想来也难堪大用。

    故而,许多时候,周司业看待范进,并非寻常的师徒之谊,反倒更胜亲子。

    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但凡稍微露出一丝口风,天底下不知有多少举人、进士、乃至是朝廷官员,毫不犹豫地拜为义父。

    只不过,周进眼光极高,等闲入不了他的眼,就连收下范进,也是因缘际会,顺水推舟。

    恐怕,就连周进当日,都不曾想到,自己随手结下的一段善缘,收下的一名弟子,短短时日,便这般光彩照人。

    依照范进的进步速度,将来的前途,真真是不可限量。

    如此人物,又岂是池中之物?

    更何况,相处日久,对于范进的性子,周司业也有所了解。

    范进此人,定然是有恩必报,有怨必了之辈。

    自己如此高厚栽培,想来日后若是有机会,范进也会有所回馈。

    如此一来,即便是在自己百年之后,周氏族人也能安享富贵。

    一念及此,周进待范进便越发的和善了。

    范进在周司业府上用过饭,见天色尚未入暮,兴之所起,便吩咐车夫,前往拜谒徐府。

    好歹徐阶也是当朝礼部尚书,从一品大员,这条线决然不可能就这么断了。

    更不要说,一旦徐阶扳倒严嵩,立马就会成为‘严嵩第二’,如此枭雄人物,又岂能止步于一面之缘?

    据闻,张居正就时时上门拜访,颇得徐阶看重,在这一点上,他可不愿落后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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