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峰上空,
忽然亮起一道璀璨的光芒。
那光芒是如此耀眼,仿佛超巨星爆炸般,瞬间眼前白茫茫一片。
然后是一朵炽白色的尘云,冉冉升起。那尘云中蕴藏着恐怖的光与热,直冲云霄,直上数百丈的高空,宛如火山喷发,数十里外清晰可见。
最后,才是剧烈的冲击波与响声传来。撕开青云峰上空的白雾,向四面八方狂涌。
尽管青云峰并不在爆炸的正中心,
青云峰距离爆炸的位置也有些远,
但在爆炸的恐怖冲击之下,
青云峰的大阵也仅仅只阻拦了片刻,
便已被这爆炸产生的冲击力撕裂,
零零散散地破碎。
气浪裹挟着高温烈焰,
朝青云峰袭来。
青云峰上,
仅剩的唯一战力五光真人咬了咬牙,
从怀中取出那枚铜钱来。
此刻若想抵御爆炸产生的冲击,
不得不付出必要的代价。
他悍然将手中的铜钱捏碎,
无数道耀眼的金光穿透而出,
绽放着不亚于青云峰上空的爆炸的光芒,
但却没有青云峰上空的爆炸的冲击波和烈焰,
就仿佛春风拂面,
道道金丝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纺织起了一层又一层金色的布,
层层叠叠地将青云峰笼罩起来,
青云峰上空的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狠狠地撞在那层金色的布上,
将那层布撞得凹陷下去,
光布之上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发出了布帛撕裂般的声音,
尽管一直显得不堪重负的样子,
但却最终还是撑住了爆炸的冲击力,
没有让冲击波的余波波及到青云峰上的众人。
“唔噗……”
强行催动铜钱的五光真人受到了灵力的反噬,
体内被斑驳的灵气入侵,
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他一时间有些压抑不住伤势,
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踉跄坐倒在地。
至此,
飞鹤宗一方所有真人皆身受重伤,
再无还手之力。
“完了,
“连五光真人都……”
庄龙唉声叹气,
有些颓丧,
身形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
此时也没有人计较他私放安夏这件事了,
蛟龙随时可能会再次反扑,
所有人关心的,
是这生命的最后时刻,
他们还能做些什么。
“如今万事皆休,
“一会我会为各位真人各自分发飞鹤,
“在蛟龙扑下来时,
“能逃就逃,
“若逃不掉,
“就认命吧。”
庄龙叹了口气,
语气无奈。
“还能逃得出去?
“我们一帮伤员,
“外有蛮族虎视眈眈,
“上有蛟龙随时出手,
“不如就这么死了,
“也算死得体面些。”
余化哀叹着说道。
“人死如灯灭,
“阿弥陀佛。”
法河真人闭着双眼,
表情虽愁苦,
却透着些慈悲;
阳佟海抚摸着脸上的伤疤,
似乎在追忆着什么,
绝望之下,
众人连逃的心思都没了,
各自听天由命般自暴自弃,
浑然没有半点修行真人的仙风道骨。
正当众人沉浸在无奈的痛苦和悲伤之中时,
一个音量不大,却十分清晰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们耳边:
“散!”
话音一落,
上一刻还弥漫在五光真人布下的光布之外浓郁得化不开的爆炸尘雾,
下一刻就顷刻间消散无踪,
光布之外,
山川河流,
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那恐怖的爆炸令四周的环境变得满目疮痍,
一片狼藉,
就连不远处的两仪峰,
也被烈焰烟尘灼得一片乌黑;
唯有青云峰,
还勉强保留着完好的样子,
众人顺着那声音的来处望去,
发现天空之上,
除九天之外的蛟龙,
还有一道玉树临风的身影,
正环抱着安夏,
将安夏护在怀中,
二人静静地悬于天空。
————————
火焰灼身时,
安夏的脑子一片空白。
不要说她手中那一大包东西被火焰引燃时会有何等可怕的威力,
单就说这火焰,
也不是她能抵御的。
倒不是害怕,
在师傅灵堂前守灵的那几日,
她就已经萌生了死志。
没有人能伤害她师傅的遗体,
即便是九天之上的蛟龙,
也不行。
但令她无奈而痛苦的,
是即便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依旧是不能奈何那恶蛟。
师傅的遗体会怎样?
或许会被倒塌的青云峰压在泥土中,
又或者会被这灼热的火焰,
被这爆炸时产生的恐怖高温焚化成灰烬。
想到这里,
她满心都是不甘。
从小,
她就是一个不受疼爱的孩子。
因为她是个女孩,
女孩是不能传宗接代的。
她的命运轨迹,
就是从小被教导相夫教子,
培养成一个知书达理的花瓶,
然后在成年礼后,
作为家族联姻的礼物送出去,
和一个大家族的公子喜结连理,
和那个大家族的公子的后宫们为争得公子的欢心而勾心斗角,
再然后为大家族的公子诞下一子,
母凭子贵,
或者生下女儿,
落得和她母亲一样的结局——
被醉酒的丈夫在暴怒之中活活打死。
然后被冠以“不守妇德”的名头,
数落十大“罪状”,
再被醉酒的丈夫以一副宽宏大量的表态宽恕,
得以埋葬在夫家祠堂。
再然后,
她的女儿会重新经历她的人生,
就好像一个千篇一律的模子,
永无休止的轮回下去。
她是幸运的,
因为安家仿佛中了诅咒般,
数代单传,
到了安夏这一辈,
更是只有安夏这一名后辈。
为此安夏的老父一怒之下曾在一年内打死了三名妻妾,
数年里续了无数次弦,
却依旧连个女儿都生不出来。
所以安夏才得以免除被送出去当家族联姻筹码的命运。
当然若真只是如此,
安夏这一生的命运也只不过变得稍微好转一些,
安家会招揽一名赘婿用以延续安家的存亡,
安夏也不至于会被一名赘婿醉酒后暴打而死,
只是终其一生被锁在豪门大院,
成为安家传宗接代的工具。
但那年一名失控的修士满城的杀人,
术法几乎将整座城市毁灭,
安家逃难,
流离失所,
她又遇到了一件幸运的事。
那个飞鹤宗原掌门,
她的远房堂叔,
回来认祖归宗了。
她的远房堂叔救了濒临支离破碎的安家,
给了他们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然后在一次偶然间,
指着安夏对安家众人说:
“此女资质尚可。”
然后她的地位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