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
那明月来不及多说我什么,上前一把扶住还在原地晃的孙洪胜,“孙洪胜啊,孙洪胜!!”
喊了两声后直看向我,“回家!你们俩赶紧给我回家!!”
小六吓得哆嗦的上来拉我的手,:“四姐,走,咱走。”
我没多说什么,看着那明月不自觉的又重复一遍,“我打的。”说完,才跟着小六向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我的脸渐渐的发麻,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感觉路过我的每个村民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一个个貌似都在探究我的样子……
“看什么!!”
我梗脖就是一嗓子,“是我打的!我打的我承认!!”
迎面过来的三胖他妈被我吓的一个激灵,“这孩子今天咋吃枪药啦……吓我一跳都。”
她旁边的那个老娘们也被我瞪得满脸莫名其妙,摇头嘟囔,:“不用搭理她,我瞅这孩子打小就不太正常……”
小六苦着脸拽我,:“四姐,你咋的了,没人看你啊,咱回家,回家!”
我被小六拉着向姥姥家的方向走,离开很远,一回头,还能看见三胖她妈在原地一脸蒙圈的样子望着我,心口这气儿还有点顶,她没看我吗,可我怎么觉得她刚才过来那样就是要问我孙洪胜这事儿的,说不上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大家的眼神都有内涵,就是谁瞄我一眼我都想炸!
脑子里没什么思维,进院后直接就被被小六拉回后屋,等到屁股挨到炕上,这才发觉自己刚才抡砖头的右手已经开始发抖……
小六不停的去趴窗户,看了半天之后又拧着衣襟看着我吸鼻子,“四姐,你说,孙洪胜能不能死……”
死?
我对这个字是没概念的,看着小六,木木的张嘴,“不会的,我不就,拍了他一砖头么。”
小六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可是他流了好多血,要是死了怎么办,你会不会就要去坐牢了。”
后脊梁忽然就麻了一下,我浑身都有些浸透的凉意,顷刻间,一种名为害怕的东西好似这才姗姗来迟,我摇头,“不会的,他怎么会死,他不会死的!”
小六用力的擦着泪,“要是去坐牢就咱俩一起去,你是为了帮我的,是帮我的,我跟警察叔叔说,是他们先欺负人的,他们欺负我,你才帮我的。”
心里的紧张开始顺着小六的哭声蔓延,我这才意识到,我犯了大错了,这个错,好像不是被家里人揍一顿就能解决的……
正坐立难安时,那明月脚步急匆的回来了,一进后屋,先看了我一眼,随后就去拉家里的衣柜抽屉,找出一个信封后我看见里面有好几张票子,她合计了一下,掏出三张揣进了兜里,小六看着她直接凑前儿,“妈,千万别让四姐去坐牢了……”
“做什么牢!”
那明月有些不耐烦,钱揣好后看着我一副实在压不住火气的模样,“葆四!你说你也不小了啊,怎么还那么不知轻重那么虎啊,你庆幸你捡的是块空心砖吧,要是实心的你这辈子就毁了你!”
我浑身僵硬的坐在那里,现在感觉嘴唇子都有些发麻了,“我没想打死他,就是要让他脑袋开瓢……”
不过我的力气也只能抡起空心砖,实心砖死沉死沉的,我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啊……
“你让人脑袋开瓢不就是让人死吗!你这孩子咋这么狠!!!”
“他欺负我弟弟!!”
我怒了,看着那明月爆发,“我忍他很久了!要是我还继续忍他就得欺负我们一辈子!!”
“啥?”
那明月愣住了,看向小六,“欺负你?”
小六跟被羞辱后的大姑娘似得咬唇点头,抬手拽下自己肩膀上的背心,:“妈,你看,这都是,他们踹的,他们让我去小卖店偷吃的,我不去他们就踹我……”
“你……”
那明月看着小六身上的青紫也不知道怎么眼睛就红了,“那你废物啊,你就被欺负啊!”
小六咧嘴看着他妈,“我打不过他们,孙洪胜他哥在上塘号称老大,下塘的没能打的,也没人帮我。”
那明月深吸了一口气调节了一下情绪,,“四儿,舅妈误会你了啊,我……算了,舅妈啥都不说了。”
说着,她又掏出自己揣进兜里的钱,“这个钱我给个屁给!!”
说话间,前院传出嘈杂的女声,“薛葆四!薛葆四你给我滚出来!小小年纪你是要杀人啊你!!”
小六闻声便浑身一抖,“妈,是孙洪胜他妈来了。”
“怕什么!”
那明月也变得怒气涛涛,分别拉住我和小六的手,“你们跟我出去!!”
“人哪!你们家除了狗还有没有个喘气的了!怎么的,孩子要杀人你们还能给藏起来啊!我告诉你们,这孩子要是在不教育那将来就是吃牢饭的料!!”
孙洪胜他妈的叫声伴随着金刚的吼叫铿锵有力的喊着,我就算是没见到她人,也能想到她现在的样子,肯定是一手叉腰,一脸不愤的找茬儿相。
“出啥事了,孙嫂子,你们怎么全都过来了。”
不多时,二舅疑惑的声音便在前院响起,“我们家孩子怎么了?”
“你还问我啊!”
孙洪胜他妈指着自己的鼻子双眼溜圆的瞪着二舅,“你媳妇儿呢,你问问你媳妇儿我儿子咋了,他的头被你家葆四给当成西瓜开瓢啦!那血呼啦呼啦的淌啊,咋得,这世上没有王法啦,连人都能随便杀啊!!”
他妈正喊着,跟着他妈一同来造势的孙洪胜的大爷就在旁边开腔,“薛若文,我告诉你啊,别以为你家有啥黑妈妈的在咱就会怕你,大神咋了,大神也得讲理吧,我告诉你们,杀人就得偿命,今儿你们家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没完!!”
我面无表情的跟在那明月的身边,事实上,后背已经一层一层遍布了冷汗,看着熙熙攘攘围在我家门口看热闹的村民,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回来的一路上不时有被人打量的感觉了,因为我很清楚自己做错事了,极度的紧张之下自然就会有那种似乎会被人一眼看破的惊慌感。
可刚才我还有一口强撑着的气顶着,我觉得我无所畏惧,但现在这口气没了,我也怕了,那一砖头我拍的太过顺手,如今看着眼前的局势却真心紧张,好像每一张脸都在告诉我,你玩儿大了,要收不了场了。
“等等!”
二舅有些无奈的抬起手掌冲向他们,“我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说的意思是,我家四宝,把孙洪胜的头给打破了流血吗。”
“哈哈!!”
孙洪胜他妈一听我二舅说完嘴里就发出两声诡异的干笑,好像我二舅说的是个天大的笑话!
她回过头,看着门口围观的那些乡亲们,:“哎!你们大家都听到了吧,这个薛大夫还真是个文化人啊,还问我说是不是薛葆四把我家儿子的头给打破了,那是破了吗,那叫开瓢啊乡亲们,十一二岁的孩子啊,都敢用砖头给人开瓢,你们觉得那是小事儿吗,我儿子现在还在村卫生所呢,那头缝了五针啊!五针啊,那是破了吗,你们帮我问问薛大夫,问问他敢不敢让我儿子给他外甥女头给开瓢去缝五针!!”
我看着她说到激动处伸出来的五根手指叉子各种闹眼睛,只听见那些村民停的点头,还直接指向我,“薛葆四不就在那了吗,那孩子打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俺家那鸡窝被她捅咕了多少次,弄得最后都不下蛋了!”
“可不是吗,那孩子就是天生的坏啊,小嘴巴巴的,一点正事儿都不干,我儿子那阵结婚,那家伙她在那胡说八道的啊,最后害的我儿子差点没结成,都是这孩子给闹得!一点家教都没有!!“
“对对对!若文啊,不是俺们说,你说你家薛大姨跟你的人品都没说的,咋就出来了这么个丧门星呢……”
我的头随着村民的你一言我一语早已经越垂越低,鼻子甚至有了一丝酸楚的感觉,我想冲向他们,对着每一个说我不是的人拳打脚踢,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拿砖头拍孙洪胜了,现在反而一点劲儿都没了。
二舅无语,“各位叔叔婶子兄弟妹妹,不管我家四宝以前怎么样那孩子都是无心的,不是故意的,你们要是……“
“那我儿子被他脑瓜子给拍开瓢了还不是故意的?”
孙洪胜她妈眉头一挑,“五针!你这样,你别让你媳妇儿护着那个葆四,你让她过来,我给她开瓢,不多,我就高抬贵手让她缝四针,你看你干不干!!”
二舅有些隐忍的怒气,:“孙嫂子,你这样说话就是你不对了,我现在情况都还没有了解清楚,你就带着村里人像是过来兴师问罪一般,如果,我家四宝真的跟你儿子发生了冲突,那我最起码得知道她为什么要打破你儿子的头,无缘无故的,我不相信我家孩子能这么不知深浅!”
“哈!乡亲们,你们听见了吧!这薛若文是要不认账啊!他还说要了解情况!他以为他是公安啊他!!“
孙洪胜她妈一阵冷哼,“我儿子现在是说不出个一二三,为啥,因为已经被你家葆四打出毛病了,现在还迷糊,我男人已经送他去县里的医院了,有啥问题,我就这么跟你说,钱,你得拿钱知道不!”
他妈越说越激动,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那些村民就是她的后盾,转脸看着他们说的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而且最重要的,是不知道我儿子有没有啥后遗症,所以,我现在也不跟你废话了,那证人我都有的是,老蔡家的蔡广文,还有五六个跟我儿子当时一起的小小子都看的清楚,就是你家葆四把我儿子打了的,而且,而且啊,还是二话不说就打的,连个预兆都没有,飞身上去就给开瓢了,给那几个小小子都给吓到了,他们说你家葆四就是往杀人奔的,我儿子可是无缘无故的就挨了一板砖啊,各位大叔大婶子啊,那么大的砖头啊……你们去看看,现在那地上还有我儿子的血啊……”
说说孙洪胜他妈还哭嚎起来,“我儿子才十一岁啊,他得罪谁了啊他,就这么差点让薛葆四把一辈子给毁了啊,都是我这妈没当好啊,让我儿子委屈了啊,胜儿啊,你要是有个好歹妈也不活了唉~~”
周围看着的村民急了,“若文啊,你这还要了解啥情况,我们这听都听明白了,这事儿就是你家这小祖宗干的,她就是要坏人家的!”
“可不,这孩子这么小就心狠手辣那将来妥妥的就是蹲笆篱子的料,啥也别说了,赶紧的,若文,给人赔钱吧,让人家好先去看病啊……洪胜妈,你先别哭了,你说,多少钱够,先给孩子看病要紧啊!”
那些村民一个个都换上了一副为孙洪胜他妈解忧的嘴脸,你一句我一句的就摆明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既然我把人脑袋打破了,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我二舅拿钱给人孩子看病!
孙洪胜他妈看了一圈村里人,满脸感动的伸出一个手指头,“我真是谢谢各位叔叔婶子了,还是你们是明眼人啊,我家孩子以后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呢,我来,也不想跟他们家废话,事情已经出了,现在就先让他们家给我拿一千,要是我儿子没后遗症这事儿就算了,要是有后遗症,那帐咱们……”
“一千?!”
二舅根本就一直没有适应了孙洪胜他妈所掌控的节奏,在他看来,事情都没搞清楚怎么就开口要上钱了!
看热闹的村民有一大部分都吸了口凉气面面相觑觉得太多,但一小部分似乎又不想让自己觉得没见过世面一般的开口,“一千啊,正常,其实也不算多,也就咱农村吧,千八百块的叫个钱,我听说在城里崴个脚看病都得两三千呢,这孩子还是脑袋的事儿,这是大事儿啊,若文,得一千啊!!”
孙洪胜他妈一听头点更欢,“是啊,我现在都不合计别的了,就合计我儿子没事儿就行,要是我儿子以后智商有问题了那是一千能解决的了的吗,要是我儿子真有毛病了那就是让薛葆四去坐牢都解决不了啊,她把我儿子一辈子都毁了!”
“是啊,若文,别合计了,赶紧先去拿钱,这都是你家薛葆四做出来的,谁叫她坏的!”
“要不咋说是丧门星那,若文啊,这事儿要是处理完了你可赶紧把这孩子送走吧,咱白山村咋出了这么个小祸害啊!”
“哇!!”
小六忽然而出的哭声打断了村里人的话,他抽搐着,尖利的嗓音成功的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这孩子咋的了,那薛葆四啥事儿都没有的,小六子咋还哭了。”
“你们这些坏人!!”
小六哭的脸红脖子粗的伸手指向他们,“你们都在胡说八道!我四姐不是丧门星!她不是故意去砸破孙洪胜的头的,不是故意的!!“
孙洪胜的妈冷眼看着被那明月拉着手站在不远处的我们,“呦!明月,刚才可是你把我儿子送到村卫生所的,这么快你就教你儿子串供啦,不是故意的那是啥,那可是好多双眼睛看到的,她就是突然跑过去抡起砖头砸的,不信我叫蔡广文过来,让他们告诉你们我儿子多无辜!!”
“不是!不是!!!”
小六还在徒劳的喊着,喊的自己都要背气儿了。
从始至终,那明月都没有说话,这一刻,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前院的孙洪胜他妈他大爷以及院子门口围观的老老少少,“孙嫂子,说实话,我觉得,我家葆四给你儿子的这一砖头都拍轻了……”
“你说啥?!!”
孙洪胜他妈跟幻听了似得看着那明月,:“你啥意思!!”
凑在院门口的村民也登时瞪大眼无语的看着那明月,“明月啊,护犊子不是你这么护着的啊,你家这葆四再不管管真就无法无天啦!!”
二舅回头,看着那明月拉着我和小六上前,眼里的光既是愤怒又有些被群憋的无奈,我知道他想仔细的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惜我头低着,他这一刻就是有再多的问题,我也没办法给他答案了。
“孙嫂子,我说的很清楚,你儿子什么货色你比我有数,今天是我给你儿子送到卫生所的,那个许大夫说了,你儿子就是皮外伤,是需要缝针,但是我家葆四用的是空心砖,没你说的那么邪乎,你儿子以后要真是智商有问题,那只能说是遗传,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明月!你啥意思!!“
孙洪胜他妈怒了,试探着要对二舅妈动手,“叔叔婶子你们听到了吧!她不承认!薛葆四打完了我儿子她还要玩无赖了!!”
“让大家看看谁玩儿无赖!!”
那明月猛地出手扯下了小六的背心,“你们看看!这都是孙洪胜给打的!你们家孩子被打成这样你们能忍吗!!”
顷刻间便无人多嘴,村民们的眼睛都像要沾到小六身上似得仔细的皱眉看着……
当然,这里面要除了小六自己的哭声,他捂住自己的脸,肩膀的青紫异常的触目惊心,“你们看看!大叔大婶,要是你们孙子,孙女被人这么欺负你们会怎么做!!”
孙洪胜他妈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强撑着让自己冷笑一声,“笑话!你说我儿子打的就是我儿子打的啦!谁能作证啊!”
“我能。”
村民中意外响起一记男声,我抬起眼,有些惊讶的看着三胖从人群里挤进来,“孙洪胜在经常欺负人,不光是薛小六,还有许多比他小的男孩子他都欺负,如果谁要是不服他,他就会打,他打不过就会叫他哥孙强,有时候还会堵我们要钱呢。“
“是,现在他们上塘的就是孙洪胜和他哥孙强最霸道,最欺负人,不光薛小六,我们都被他们欺负过,现在他们上塘的小孩就知道欺负我们下塘的,因为我们没有能打的。”
又一位见义勇为者诞生,不是别人,就是曾被他爸一阵扫堂腿扫懵了的李二毛。
卖呆的村民诧异,这性质当时就由我和孙洪胜的私人仇恨上升为上下塘孩子间分裂问题了。
在一片窃窃私语中,属李二毛他爸情绪最为激动,:“你说啥,你个完蛋玩意儿还被欺负过?谁揍你你给我揍他啊!我是怎么教你的,打死算你爹的!!”
三胖他妈也有些不敢相信,“三胖啊,你还被堵过要钱啊,这事儿你咋不跟妈说啊,一帮小崽子还想立棍儿啊!!”
声音越来越大,不时传出喊自己孩子的声音,纷纷质问是不是一直被孙洪胜孙强欺负从而敢怒不敢言。
说实话,这一刻的我倒是很钦佩三胖和李二毛敢于站出来的勇气,毕竟,站在小孩子的角度,其实很多事,我们都清楚不是告诉家长就能解决的,如果自己不能以暴制暴,那就只有忍,因为跟告诉家长后丢人又挨揍的后果比起来,还不如能忍则忍,最起码,伤口自己舔好不会丢份儿。
风向登时就变了,一些村民开始把矛头指向孙洪胜他妈,意思她怎么能把孙洪胜教的像个土匪一样,尤其是还专门欺负下塘的孩子,身为下塘的村民他们更是叔可忍婶儿也不能忍了!
孙洪胜他大爷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也不管村民说什么,看着二舅就开始嚷嚷,“以前咱家孩子的事儿咱也不清楚,但是现在是你家孩子把我侄子打了,啥也别说了,拿一千块钱,不然我们没完!”
“呸!”
那明月一口唾沫啐出去,“别说一千了,我一毛都不给你们!现在是我要朝你们要钱,看把我儿子打的!”
“你儿子头开瓢了吗!!”
孙洪胜他妈乍着胆跟那明月来劲,毕竟民心变了,他们身为上塘的总是在气势上感觉有些寡不敌众!
“你还想让我儿子开瓢!你信不信我让你全家开瓢!!”
那明月松开拉着我们的手就要上,脸上的表情满是威胁,“我一会儿就给我弟弟打电话!我就不信要你们全家见血有什么难!!!”
话一出口,孙洪胜他大爷第一个就心虚没电了,倒是孙洪胜他妈还在那硬撑着底气掰扯,:“呵!你要是这么讲的话我们只能报警了,你以为我们怕你弟弟啊,我们也要看看,这公安是向着谁!!“
“好啊!你报警啊!你最好报警咱们来个鱼死网……”
“够了!!!”
姥姥的怒喝在一片混乱的局面中瞬时的起到了安定的作用,我回过头,看着姥姥紧绷着脸扶着门框看着院子里乌央乌央的人,“我死了吗,要你们在我家这么闹腾!!!”
院子里鸦雀无声,无论是孙洪胜的妈和他大爷,还是院子里墙头草一般随风摇曳不嫌事大的村民,谁都没有在言语半声儿,静,很静,不夸张的讲掉根针在地此刻都能清楚的听见。
姥姥的嘴角僵硬的抿成一道直线,二舅看着她叫了声妈就要过来搀扶,姥姥摆手示意不用管她,抬起脚,脊背挺得笔直的站到孙洪胜的妈和大爷对面,“我家四宝把你儿子的头打破了是吗。”
孙洪胜他妈莫名没了底气,垂着眼,也没说是和不是,嘴里像是飞进了苍蝇似得嗯嗯了一声。
“薛大姨,不赖你家葆四,这事儿是他们家那小子自作自受,我们也才知道,那小子忒欺负人了!”
看看,属性为草的村民们风向转变的向来精准……
姥姥也没看他们,就这么直看着孙洪胜他妈,“我问你呢,我孩子,为啥要打破你儿子的头?”
孙洪胜他妈皱眉,有几分没啥耐心的样子看向姥姥,“薛大姨,我说实在的,我对您老可没有一点的不尊重,在咱白山村,谁不给您老面子,可是今儿这事不是小事儿,的的确确是你家葆四把我儿子头给打破了,缝了五针,从卫生所出来就说迷糊,现在被他爸给带县里医院去了,你说,一旦……“
“没有一旦。”
姥姥一脸淡定的看着她张口,“若文,缝一针在村卫生所多少钱。”
二舅差点没反应过来姥姥是在跟他说话,忙不迭的应着,“村里是十块钱一针。”
姥姥点头,眼睛还看着孙洪胜他妈,“那就是五十,给人一百块钱,这五针是葆四打出来的,我们赔,剩下的五十呢,给孩子买点吃的,是我的心意。”
二舅没啥异议,从兜里掏出一张绿色一百元就要递给孙洪胜他妈,可是他妈看着钱并没有伸手去接,看着姥姥还是眉头直皱,“薛大姨,您这是啥意思啊,去县里检查医药费可不止一百啊。“
姥姥貌似很赞同她的话,点了点头看向二舅妈,“明月啊,趁着天还没黑,你带着小六去趟县里,做做全身检查啥的,你说咱这孩子被欺负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心里有没有阴影,我听说,医院里有个项目叫心理疏导,多给孩子疏导疏导,等做完检查了,记得要把票据拿回来,到时候咱跟洪胜他妈对一下,看看都各自多少钱,也好……”
“薛大姨!”
孙洪胜他大爷似乎反应过来了,接过二舅的钱就给了孙洪胜他妈一个眼神,“薛大姨,这事儿算了吧,咱们上下塘住着犯不上搞成这样,不管咋样,孩子是孩子,咱大人是大人,我弟妹的确是为孩子的事情急的,所以刚才就有些口不择言,不管咋说,我们家孩子也有错,我们回去教育,至于您家的葆四……”
姥姥当时就看向我,声音依旧波澜不惊,“你把人头打破了,该说什么。”
“对不起。”
我一点没脾气的看着孙洪胜他妈开口,这东西对我来讲算是拿手活,反正我打都打了,道歉也不会掉块肉。
“我给孙洪胜道歉,但是,他要是还敢欺负人,那我……”
后面话没敢说出来,因为姥姥眼底的光太严厉了,哪怕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淡然,但越是这样,反而越发让人不敢微词,嘚瑟。
“听见了吗。”
姥姥也不管孙洪胜他妈是有多不屑我的道歉,依旧声音不大的看向她,她一脸不甘,刚想张口,那些卖呆的小草们又开始摇曳上了,“多大点事儿啊,一百块还少啊,你看你家孩子给人小六打的,这么小的孩子就下这么重的手,难怪葆四能急眼呢!”
“是啊,葆四是人姐么,我小时候见我小弟被人欺负我也是要动手的啊,有时候你越忍他就越过分,这孙洪胜就是欺负小六长得小么!”
“对啊,别墨迹啦,钱也给了,歉也倒了还想咋样,不就是一块空心砖吗,没那么严重啊,要是真有事儿那也就坚持不到去医院啦!”
我不知道孙洪胜他妈现在再听到这些话是作何感想,只是看孙洪胜大爷在下面轻轻的捅咕了一下他弟妹的胳膊,孙洪胜的妈接到提示脸色无比难看的点头,“行,薛大姨,这个道歉呢,我接受,都是一个村儿住着的,我也不想因为一点孩子的事儿弄得咱关系不好,那就先这么着吧,我先回去了。”
“等等。”
姥姥看着孙洪胜他妈略微疑惑的脸微微提气,“我孙子的事儿你还没说句话呢,他是没出血,不过,心里的创伤不见得就比你儿子的五针少。”
那些村民见状立马就要再次推波助澜,这下孙洪胜大爷受不了了,也不暗示他弟妹了,自己就在那张口,“那个,明月啊,有时候吧,这小孩子之间也不是动真格的,就是胡闹,但的确是没个轻重,这回出这事儿,我们也有点责任,你也别太动气儿,以后咱该咋处咋处,你弟弟那咱以前都一起喝过酒呢,地主那人……其实不错,咱别因为孩子这儿快闹不愉快,我们这也不知道那孩子那么作,给小六都弄伤了,多担待,以后这事儿就算过去去了啊!”
那明月听完他的话直接哼了一声,一副强忍怒火不想搭茬的模样,姥姥在旁边点头,“那成,既然你们都说过去了,大姨我也不是爱计较的人,立个字据吧,若文,给写个字据,这事儿,就彻底翻篇了……”
没用姥姥把话说透,二舅随即就意会转身回屋写了起来,孙洪胜他妈却有些不乐意,“薛大姨,您这是啥意思啊,要是我儿子真……”
“嗯哼。”
孙洪胜大爷各种挤眉弄眼,直到他弟妹悻悻的闭嘴,才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看着姥姥,“薛大姨,我明白您的意思,其实签不签字据俺们都不是那人。”
姥姥点头,“我知道你们不是小心眼的人,只是这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今天正好乡里乡亲的都在,大家都做个见证,孩子的事儿,咱就哪说哪了。”
说着,姥姥看着二舅拿着一张字据出来,微微用下巴往孙洪胜他妈那探了探,“签吧,以后咱有事该互相帮衬着还是要互相帮衬着的。”
孙洪胜他妈有些迟疑,示意她大伯哥去签,姥姥摇头,看着孙洪胜他妈的脸,语气坚决,“你来。”
他妈不乐意了,可周围看了一圈,牙一咬,气哼哼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转头便走,孙洪胜他大哥陪着笑脸,“薛大姨,那我们先回去了,不好意思啊,这打扰了。”
看热闹的村民又开始做总结性陈词发言,“早这样不就完事儿了,都一个村住着吵吵啥啊,薛大姨帮了大家多少忙,谁家没求过薛大姨?”
“谁说不是呢,要我说一百块钱都不用给,那孩子也太欺负人了,就知道挑软柿子捏,得罪到薛葆四这小祖宗也算他倒霉了!”
杂七杂八的声音一出来,这些人就要散了,李二毛他爹又开始训斥他,“你看你那德行,一天就知道耗子扛枪窝里横,在家就跟你爷你奶有能耐,多跟人薛葆四学学,下次再有人欺负你就一板砖上去给我开削,白当带把的啦!”
“爸,你之前不是还说我要是把人脑袋打出血你弄死我吗。”
李二毛他爹脸上立马就挂不住,“你傻啊,我啥前说过这话,你不好打的他家里都看不出来啊,窝囊样子!人家干啥你学啥啊!”
三胖他妈也在那开始教育三胖,“以后谁在跟你要钱你就说没有,把你当银行啦,咋你就那么软蛋呢,都不敌一个小丫头你!!”
姥姥抬眼看着要各回各家的村民,声音再次一提,“都等一下!“
这些人愣了,回头不解的看向姥姥,“薛大姨,事儿不是都完了吗,还说啥啊。”
姥姥没吱声,只是拉过我的手直接走到他们面前,“老王,我家孩子在前几年的确是老捅你们家的鸡窝,可你告诉我,这三四年以来,我家四宝还去捅过吗。”
叫老王的大爷听着姥姥的话怔了怔,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摇头,“没,那都多少年的事儿了,我都忘了……“
“你忘了?”
姥姥脸色冷冰的看着他,“刚才不是说的还像是昨天发生过的似么。”
他尴尬的不行,“嗨,我知道那就是小孩儿淘气,我没走心……”
姥姥看着他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我不管你走没走心,但事儿咱哪说哪了,我记着,四宝当时捅完你家鸡窝后我上门给了你几只蛋鸡,就算是孩子当时不懂事,但是我也算是赔偿了吧。”
“是是是。”他低眉顺眼的点头,“赔了,怪我,我嘴不好,就没个把门的你看看。”
姥姥无语,转眼又看向他旁边的魏大娘“淑芬啊,我记着你儿子结婚我家四宝是去瞎说了几句话,可那话,四宝是说错了吗?”
老魏大娘面有难看的张了张嘴,“是没说错,可,可她那话一出口,也太让人下不来台了。”
姥姥一脸认真的看着她,“那你觉得,那话,是我家四宝自己想出来的吗。”
魏大娘摇头,“肯定不……不是啊……”
姥姥叹气,“婚礼现场人那么多,谁知道谁扯老婆舌让孩子听见了,我家孩子就是心眼子直,有话就出去了,她是小孩子啊,她哪懂得那些弯弯绕绕?”
其实姥姥说的这事儿我记着,那时候太姥还在呢,这个魏大娘的儿子结婚,太姥就带我去了,我一到那以后,就听人家说他儿子是先把人姑娘的肚子搞大了,这种事在民风保守的农村还是很难看的,我听了大半天之后太姥就让我上前去说吉利话。
这是我们村的一个传统,就是童男童女跟着一个专门说吉利话的人后面,他说完我们就学着说,说完一对新人就会给点红包,就是几毛钱或者是几块糖,主要是讨个彩头。
那个专门说吉利话的人学名叫做打喜牌子的,就是他有对板,啪啪打响后自己根据节拍现编词儿,一般都说什么树上喜鹊叫喳喳,出门来到新人家,男人相貌似潘安,女塞仙女胜貂蝉,郎才女貌天地配,一对新人永好合……
当然了,还要根据新人的外貌啊,实际情况编几句词儿,当时我身边跟着几个小孩儿都缕着他打完后的节拍出口,说的也都是结结巴巴的,我当时也没多想,在那个喜牌子一打起来的时候就把我听到的说出来了,大意就是‘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现如今你就是不干给得去干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打喜牌子那个人都懵了,娘家客就很不乐意,觉得这是奇耻大辱,怎么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人新娘子不是姑娘了,相当于骂人家不洁身自好了,所以,这事儿,也就怪我头上了。
唉,我也是,嘴咋就那么欠儿呢!
“哎呦,薛大嫂子啊,这事儿都过去多少年了,我其实,唉,当时就顺口那么一说,葆四还那么小呢,我能不知道是咋回事儿么……”
姥姥长吐出一口气,看着周围的村民满脸感慨,“我家孩子,是,她打小就很淘气,皮的很,但怎么说大家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别说别人家的了,就是自己家里的孩子谁能保证他从小到大就没淘气过?光我知道的,就有差点把自己家房子点了的吧。
十二年了,大家不管是多难听的话也谈论了十二年了,孩子已经懂事了,你们啊,也积积嘴德,不要让孩子觉得这白山村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一个个都是后爹后妈。
你们摸一摸良心,这两年,我家孩子祸祸过谁?日子长着呢,难不成,你们就真的跟个孩子过不去?算我拜托大家了,我家孩子有对不住大家的地方大家多担待,但别伤一个孩子的心成吗……“
我的头一直低着,在片刻的安静后我感觉有人轻轻的摸了摸我的脸,“葆四啊,是大娘不对,以后大娘肯定不说这话了啊……”
“葆四,姨以后肯定也不会胡说八道了,咱打小看你长大的,咋说不都是知根知底儿的,淘点没啥,啊。”
我紧咬着下唇一直半垂着脸站在那里,直到院里的村民渐渐走光,鼻尖的酸楚仿若再次袭来,我抬眼看向姥姥,“姥……”
话没等说完,姥姥就一个趔趄险些倒地,“妈!”
二舅眼疾手快的上来扶住她,“没事儿吧。”
姥姥的头上冒出一层虚汗,“关门,我没事,没事。”
那明月闻言赶紧关紧大门,回过头,只见姥姥直接看向了我,“四宝,你过来……”
我挪动着脚步走到姥姥身前,“姥……额!”
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姥姥一个大耳雷子啪叽就打到了我的脸上,“疼不疼!!”
我的耳朵里是嗡嗡的直响,感觉这下比四年前那明月杆子家倒了那回打的还狠,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我不停的点头,“嗯,疼……”
“疼就给我记住……”
姥姥被二舅搀扶着指向我,“做人,可以有性格,有脾气,但不可以没有分寸,你有一百种可以帮小六出气的方法,但唯独不可鲁莽,否则,那跟傻瓜无疑,今天要是那个孙洪胜死了,你就得陪葬,要是那个孙洪胜残了,你就得照顾他一辈子,这里面的轻重,你懂不懂!”
小六吓得不敢在哭,而我却抬起胳膊不停的擦着眼泪,要是它划过脸颊,那就会火燎燎的,特别的蛰疼,“我知道了,我不会在拿砖头打人……也不敢了,我没想打死他的,我就是想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别欺负人……”
姥姥嘴里发出嘶嘶的疼痛的声音,看着我,仍强打着精神,“我知道你是为了小六,可你记着,千万……千万……“
“妈!”
“姥姥!!”
姥姥的话没有说完就闭上了眼,好像有些疼的受不了晕过去了,二舅赶紧抱起姥姥,嘴里担心的念着。“肯定是气到了,胃疼最怕急火攻心了!”
我擦着眼跟在他们后面,小六则跟在我的后面,进屋后那明月掐了姥姥一会儿人中看着二舅皱眉,“若文,我去找个车咱把妈送医院仔细查查吧,啥胃病这么重,说昏就昏的,老这么疼不是事儿啊。”
二舅没吱声,只是一脸难看的点了点头,转过脸看见肿了一半脸的我,拉着我的手站到他身前,“四宝,二舅知道,你跟小六好,可是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以后,千万不要在这么冲动了,知道吗。”
我吸着鼻子点头,“嗯。”
二舅有些郁闷,“我和你舅妈现在要送你姥姥去医院检查,你们在家陪姥爷,知道吗。”
我还是点头,和小六拉着手去到姥爷那屋,不用说发生了什么,我想姥爷就是在屋里听也都听明白了。
他没说我,应该是想教育我们,但叹了半天气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我想问姥爷姥姥是不是被我气严重的,可是我又不敢问,远远的看着二舅把姥姥背出家门的身影只觉得一颗心是提了又提。
“四姐,这事儿是不是过去了?”
再回到屋里后,我跟小六都异常安静了许久,我没去姥爷那屋,因为姥爷的眼里都是对姥姥压抑的担心,我不敢看他,一看就会胡思乱想,更觉得这一砖头拍出事了。
“四姐,你说话啊,屋子里太静了,我不适应……”
小六自言自语的坐到我身边,“还是奶奶厉害,几句话就让他们走了,不然,我还以为我妈得跟他们打起来……”
我垂下眼,想说的是你舅舅厉害,他们能那么痛快的走,不得不说是因为那明月扔出了小地主,那混子谁敢惹。
虽然说姥姥在村里很有地位,但孙洪胜他妈也算是个泼妇,如果单靠姥姥,保不齐她还得咋呼一阵,之所以会走,小地主和围观的下塘村民都占了很大因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是叫恶人还得恶人磨。
“四姐,你到底怎么了,你说我是不是成了丢人了,都被我妈把衣服扒了。”
我木木的摇摇头,:“不丢人,你还帮我了呢,要不是你说话,我不定得怎么挨揍呢。”
“本来就是你为了我吗!”
小六一本正经的看着我,“我都崇拜你了!四姐,你虽然虎,但你真厉害!我都不敢用砖头,可你敢,你比三胖他们强多了!”
我现在听到这些奉承话也开心不起来了,而且,我不认为虎是夸人的,抓心挠肝的坐在那里,“我就是怕姥姥有事,她要是被我气的病严重了咋整,我不能没有姥姥。”
小六挠了挠脸,很迫切的想为我分忧的样子,“要不,你再试试给奶奶求药?你不是说你都知道咋弄吗,就是跟胡三太爷借那啥马褂的。”
“算了吧,我求不来。”
我嘟囔着,“我试过求药这事儿你千万别让你妈和我二舅知道了,不然我还得挨骂。”
“哦,我不说,你不让我说我肯定不说。”
我没在言语,像是愣神一般的长时间的看着一个位置不动,几个月前,我试过用姥姥以前给沈叔叔的方法求药,怎么说年纪也大点了,三番两次的透着姥姥的话也算是明白路子过程,就是公鸡引路,之后在抽烟请仙儿,然后找胡三太爷借黄马褂,因为这个胡家是仙家中最厉害的。
说法是最早的时候康熙皇帝有一次得了很重的病,谁都治不好,有一天晚上就做梦梦到了一个仙风道骨器宇轩昂的道士,那个道士说可以治好他的病,康熙帝就问你是谁,他说我是长白山的胡三太爷就走了,结果康熙帝睡了一宿就觉得浑身舒坦,不药而愈,最后康熙就感念胡仙救驾有功,下旨封了胡三太爷,还敕了黄马褂,建庙塑像供养,胡家的威名就此就传开了。
所以我想着,就先借黄马褂,之后就上天庭找太上老君求药,结果,好不容易跟小六去鸡笼逮了只鸡,找了个没人的地儿刚要请仙儿,一口烟下去,当时就呛得我差点背气儿。
我不服,再连着抽了几口,后来就迷糊了,头脑很清楚的就晕了,干恶,想吐,后来回后屋躺了一下午才好,那滋味儿,现在想想我都发憷,再也不觉得抽烟神气了,尤其是半晕不晕间还听见小讨厌说我现在根本就没有请仙的资格,这个念头,自然就在痛苦中打消了,也就没法再想着求药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