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末,快起床,爸爸在楼下等着我们了。”
周遭熟悉的一切,我猛地清醒,这是我们一家结束旅行准备回程的日子。
也是在这天,我失去了父母,车祸毁容没了子宫伤了脑子,从天才少女成了一个又丑又废物的人。
听见妈妈熟悉的声音,我心口猛地收紧,好像是有无数碎石子撵过心脏一样。
“末末,怎么还不出来呀,妈妈要进去啦。”
妈妈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推开门走进来,愣了一下,忙过来问我,“怎么哭了,怎么了呀?”
我抱着她的腰,脸轻轻埋在了她的怀里,妈妈的身上总有股淡淡的茉莉花味儿。
“妈妈,我只是……只是太舍不得了。”
妈妈听后笑了出来,只当我是个孩子对这个地方有戒断反应,“傻孩子,咱们以后想来还能再来。”
我却笑不出来,心里头更加难受了。
“好了,你爸爸在楼下要等着急了。”
我被她拉着走了出去,来到酒店楼下,爸爸在沙发上坐着,他穿着冲锋衣,永远是一副温和的样子。
我恍惚了下,跑过去扑到他的怀里,“爸爸。”
妈妈走在后面说,“这孩子舍不得这里,心里正委屈呢。”
我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着,就被爸爸拍了拍,“只要你喜欢这里,爸爸下次还带着你来。”
“好!”我红着眼退出爸爸的怀抱,“我们下次还要一起来这里。”
我被爸爸妈妈牵着手走出酒店。
既然我都能重生,那就代表有些事情是可以改变的。
“爸爸,我还有一个地方特别想去,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我缠着爸爸不愿意走。
他耐着性子跟我解释,“爸爸有一个特别重要的研讨会要参加,所以咱们今天必须回去。”
我不愿意,撇撇嘴,“爸爸,就一天,咱们过了今天,晚上再走也行。”
车祸是在下午发生的,如果能避开这个时间,就不会发生车祸了。
“末末,听话!”
爸爸很少对我发脾气,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却没有依着我的性子来。
“等爸爸忙完了,再带你去你想去的那个地方。”
我见这个办法不奏效,只好点头暂时答应下来。
在车子刚上路的时候,我突然捂住肚子在后座翻滚,“妈妈,我肚子好疼。”
“怎么回事!是不是吃坏东西了。”妈妈连忙说,“先去医院吧。”
爸爸把车停在路旁,下车看了下我的状态,立刻开车去了医院。
终于说服他们不回去,我松了口气儿,身上穿着的白衬衣被汗糊到了身上。
刚才狠狠被掐着的地方渗出了血,我拿着纸巾按了按伤口,伤口的痛却也遮盖不住我心中的喜悦。
爸爸妈妈有救了,只要能躲过车祸,他们就不会死了!
到医院检查一通后,医生诊断我刚才的疼痛可能是胃岔气,让我在医院里观察几个小时。
直到傍晚,我们才出发赶回去。
路上,我哼着歌儿,期待着回到家里,冲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就在刹那间。
车窗外传来一道刺耳的汽车刹车声,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妈妈!”
“末末!”
爸爸妈妈同时出声,妈妈扑到后座,替我挡下了迎面撞来的汽车。
我看清了,对面车上坐着的人是靳薄寒。
是他!
是他撞死了我的父母!
我来不及思考,车上刺鼻的汽油味熏得我喉咙疼。
汽车打起了双闪,爸爸妈妈被前窗挤压在中间,碎玻璃插入了他们的体内。
我拼尽全力从车窗爬了出去,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120。
两辆车慢慢冒起烟。
“爸爸妈妈!”
我回头,看向对面被断裂的门框刺穿腰腹的男人。
医生赶来时,废了很大的功夫把他们从车里救出来。
玻璃从妈妈的前胸扎了进去,血滋滋地往外冒。
爸爸的伤势更重一些,被方向盘上的突起刺中脖子。
“对不起。”
医生走到我的面前,向我无奈地摇头。
“求求你了,医生,你们再试试,再救救我爸妈!”
我不能没有他们!
“你父亲车祸当场死亡,母亲因刺中腔颈脉失血过多,我们也无能为力。”
我心中一阵刺痛,痛到每呼吸一下,都好像有一万根针刺向我一样。
眼前一黑,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鼻尖充满了小苏打的味道。
睁开眼睛,入目是洁白的天花板,耳边是医院嘈杂的交流声。
“醒了!末末醒了。”
我听到了周曼丽的声音,她叫来许多医生给我做检查。
医生掰开我的眼睛,拿着灯照向我的眼球,周曼丽在一旁紧张地看着。
“医生,我侄女怎么样啊?”
医生说,“暂时没有大碍了,脚上的伤暂时还不能沾水,要养好了才能下床。”
“谢谢医生啊。”
周曼丽送医生走后,走到病床前看着我。
我看着她那张熟悉的脸,只觉得恶心至极。
是爸爸妈妈又救了我一次,如果妈妈没有为我挡下那块碎玻璃……
是他们,又一次牺牲自己救了我。
“末末啊,你爸妈的事情,想开点吧。”
她叹口气,又继续说,“我跟你姑父商量过了,等你出院了就搬去我家住好不好。”
“安安很喜欢你,提早就把你的房间给打扫好了。”
要不是重活一世,我恐怕又要被周曼丽伪善的模样给骗了。
她为了哄骗我去她家里,起初待我像待自己的亲闺女一样好,可后来,我跟她回家以后,一切都变了。
“我爸爸妈妈呢?”我刚一开口,嗓子沙哑得不像话。
周曼丽看了眼旁边的茶杯,并没有拿给我。
我只好撑着床坐起来,自己去把茶杯取来。
“还在太平间里放着,要家属签字才能下葬。”
周曼丽不傻,这种花钱的活儿她从不主动包揽。
下午,周曼丽就从医院离开了。
我下床跟护士借了轮椅,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