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碰上……”
似乎是勾起了什么刻骨的回忆，张浩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他沉吟了好一会，才面色阴沉道：
“这血肉森林的魔气污染来源，是来自于……归墟。”
“归墟？”
林辰眉头一皱，沉声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先前讲述过，在逃出归墟之时，你意外遇到了一个被污染的世界，所以这辐射污染的来源，就来自于那里？”
“没错。”张浩肯定道。
听到这个答案，林辰眉头不由深深锁起。
按照他的推断，如此恐怖的辐射污染，在归墟之中，就算不是封印在底层的宙光倒影之中，也应该如衰劫魔气一样，成为归墟封印的一部分。
可为什么他在借助幽灵之船游荡归墟的时候，未曾见过此处，没想到却是在归墟与外域的交界之处中。
但一个化神生灵，与大量灵气所构成的辐射污染，都隐隐约约让一处洞天束手无策，更别说被污染整个世界的存在。
那简直就是一個巨大恐怖的污染源，相当于一整个世界的核辐射堆，源源不断的向虚空之中投放灵气辐射，足以引起周围的所有一切发生畸变。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百万载来，污染早就不知道堆积到何等恐怖的地步了，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毫无事情发生。
当然，也不排除一种可能。
归墟与外域的交界之处，还存在着天河，以其伟力，未必不能将其遏制污染。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在他打探到的情报记载中，却并没有描绘到此事？
林辰沉吟了片刻，出声问道：
“那那片被辐射污染的世界，有什么特别之处？”
“特别之处？”张浩仔细搜索着记忆，最终说出了一个让林辰眼神一眯的词，“雪，黑色的……雪。”
“我记得……天空之中，是压抑的，浓厚的，无法化开的阴云。灰色的雪从天而降，纷纷扬扬，仿佛永不停息。”
“整片大地都是一片黑色的冰原，没有见到有任何活物的痕迹，就仿佛那片世界……早已死去一般。”
对上了……就是他在突破金丹时所遇到的梦中世界。
至于雪，是未知剧变后所导致的核冬天，还是通过此法，来延缓或者阻止辐射污染的蔓延？
不过就算如此，这世界，怎么会出现在归墟之中？
林辰心中默念了一句，继续道：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张浩沉思了片刻，才有些不确定道，“梦境。”
“梦境？”林辰眼神一动。
“没错，就是梦境。”张浩似乎回想起了什么，语气越发的肯定，“我没有记错的话，那里绝对不可能是真实的世界，而更像是梦境显化出的虚幻天地，要不然凭借我一个金丹的力量，也不可能从一个沉沦的世界中逃出。”
“你的意思是，那个世界本来是梦境之中的，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于现实之中干扰了灵气的演化，最终创造出的那片处于虚实之中的世界？”林辰质疑道。
“是的。”张浩肯定了林辰的猜测。
“这样吗？”林辰抚摸了下下巴，继续问道，“那你可曾见到那里所存在的生灵？”
“我在那片世界只是短暂停留，除了见到一望无际的黑色冰原以外，没有见到任何生灵，甚至连一点生机的绿色都没有。”张浩摇了摇头，不过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那片世界疑似从梦境中演化出来的虚幻天地，也不太可能会存在着真实的生灵……”
“……”
林辰沉默了一下，眼神一眯，一点点的整理着当前收集到的情报，很快便分析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在突破金丹之时，所坠入的那片梦中世界，不知道被哪位存在，从梦境深处牵引回现实，并且在归墟与外域的交界之地显化。
而其所造成的污染，是一种类似于核辐射的魔气，可以引动活跃灵气的畸变。
张浩就是在从那里逃出之时，树老为了保护他受到了此等污染，以身替劫，导致陷入如今这种诡异悚然的状态。
为了救治树老，张浩几乎游历遍了东海，最终找到了他的头上……这就是如今之事的由来了。
当然，对于林辰来说，这些分析出来的信息并不是他最关心的。
他最在乎的是，这类似于灵气辐射的世界，是怎么能跟他扯得上关系的？
要是是上古修士所为，那在百万载年间不应该毫无记载，并且就算是从归墟底层逃出，又为什么会盯到他身上？
总不可能这灵气辐射，是他造成的吧？
可凡事有因才有果，如果是他造成的，应该是他先做了某种实验，导致了如此严重的后果，才产生的灵气辐射。
但此种实验，金丹元婴根本没有资格触碰，涉及到必然是化神，不，连化神都不一定够格，非得到达炼虚层次，甚至是探索合道的实验！
要知道，这种能够不断畸变的灵气辐射，已经类似于一种伪灵气定律。
即在天地万物由灵气构成，灵气可以构成万物，灵气存在能级、活跃度与信息之外，再添加上一条定律——
灵气并不存在稳定性，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的畸变！
如果不是只能干扰活跃灵气，而难以影响死寂灵气，那就是妥妥合道层次才能拥有的力量——篡改、增删灵气定律！
可他现在不过金丹，怎么会有资格开启这样的实验？
‘无法理解……’
林辰沉吟了片刻，暂且放下这个想法，继续问道：
“那这衰劫魔气的污染，你又是从哪里得来？”
虽然如今魔道所修炼的魔气与树老目前身上的同源，但前者不过是后者的衍生。
可能够污染拥有化神本质的树老的魔气，本质非得提高，用林辰的话来说，其能级至少得到达五阶层次。
而其所对应的，要么是化神魔主的本源，要么涉及到诡异的魔性。
但无论是哪一者，都不应该是目前张浩所能够接触的层次所在才对。
所以林辰不由有些好奇，其又是从哪里沾染上的？
然而，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是，张浩对于这个问题竟然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嗯……嗯？！”
感受到林辰有些怪异的目光，张浩连忙解释道：
“这也同样是我奇怪的，能够污染树老的魔气，其本质至少到达了化神层次，可我从未遇见过化神级别的魔头与险地，也从未闯过与之相关的魔窟。”
“那这魔气的来源是……？”林辰眉头一挑。
“我也想知道。”说到这里，张浩不由一叹，“当初在树老染到归墟魔气的时候，我为了压制其污染，将其封印至仙府之中。”
“可在某一日，也就是大约十多年前，其身上的灵气蓦然转化为了此等魔气，甚至一时不察之下，直接污染了这一片地域。”
“事后我通过多方探查，并没有找到这魔气污染的源头所在，仙府又可以隔绝内外，没有我的允许，任何存在都无法进入，所以我实在想不明白，其究竟从何而来，直到我通过昔日得到的一道上古法门，想将其切割封印之时，却发现……”
说到这里，张浩却沉默了下去，不过林辰却接上了他想说的话：
“这魔气的来源，正是树老的本身？”
“师兄，你……”
迎着张浩惊异的目光，林辰面色不变：
“不是外来的，也不是你带入的，原先也没有沾上……那排除掉种种可能之后，就只剩下一个答案了——”
说到这里，林辰的语气有些低沉：
“那就是这魔气的来源，正是树老的本身！”
“……没错。”张浩最终承认了这一点，“但我依然无法理解，封印在仙府空间内的树老，为何会成为这衰劫魔气污染的源头……”
“不是树老身上的问题，要不然这上百年的时间早就爆发了。”林辰眼神莫名，分析道，“也不太可能是后面沾染上的，毕竟仙府的封印不是摆设。”
“那也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即与树老相关联的地方出现了问题，以至于这魔气污染，顺着联系，硬生生的渗透到了这仙府空间之中。”
“而树老所能相关联的地方，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
说到这里，无论是张浩还是林辰，都猛然一顿，脸色更在这一刻豁然一变。
他们两人瞬间想明了这一点，那个地方，只能是他们的故乡，也是他们未来最关键的机缘之地——
岭南！！！
两人的脸色在此刻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们自知晓，岭南之地不仅仅是他们的故乡这么简单，更是未来他们道路的关键所在！
对于张浩来说，那是他未来晋升化神，乃至于炼虚的关键所在。
元婴化神的修行，就在于道行。
而道行则分为元神的增长，与大道的领悟。
其都得需要天地罕见的至宝，万年才能够诞生的元神灵药，与各种机缘巧合、天地钟爱才能凝聚的悟道石，方能加快修行。
可这两者，哪怕是在仙府之中，都是难以量产的存在，要不然上古时代早就化神满地走，炼虚不如狗了。
是以元婴之后，恐怕仙府对他的帮助就会有所乏力，并且经过这百年的经历，张浩也隐约明白了过来，树老才是他未来元婴之后最大的机缘所在。
通过炼化一方小天地的意识生灵，从而执掌一片地域，纳万千生灵的造化于己身，收割一切以成道。
所以岭南，对于张浩来说，是化神，乃至于炼虚的机缘之地，可以说是道途所在！
而对于林辰来说，岭南的青云宗，太平道，是他未来将梦境与灵气之道所融合的关键。
无论是演化第四天灾，还是一人承载一个文明，都必须要有真实存在的生灵，而岭南众生，则是林辰未来势力钦定之人。
要是那里出事，虽然不会影响他晋升化神，但对于他未来一举追平此方天地各方数百万载的底蕴，横扫整个天下的计划，产生无法估量的影响！
无论是地还是人，岭南修仙界都已经被两人给盯上了，如今猜测到其出事，两者内心自然一沉。
但他们修为不过金丹，如今又处在东海之中，即便猜到了不对，一时之间，也无法赶回。
“待成就元婴之后再回去，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了，毕竟要是岭南真出了问题，青云宗都无法解决的事，我们回去也无济于事。”
沉吟了片刻后，林辰缓缓道。
张浩神情沉重的点了点头，最终接受了这个建议。
有青云宗镇压的岭南修仙界，还能出事，甚至连化神陨落之地都被彻底魔染，这危机绝对不简单，至少不是他们现在这个层次能够处理的。
随后，他看向了眼前的树老，沉声道：
“那师兄，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解决树老的问题？”
“刚刚我已经跟你分析过了，这不是什么元婴化神神通，金丹法术就能解决的问题，更别说这衰劫魔气，还来源于树老本身……”
“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吗？！”张浩自然清楚其中的困难，脸上带上了不甘之色，“云鲸前辈与白骨魔尊说过……”
“两个连原因都分析不出来的废物所说的话，伱要是觉得他们行，就不要问我了。”林辰面无表情，一点也不客气的说道。
张浩脸色一僵，面孔一瞬间变得极为尴尬，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林辰未曾理会，沉默了一下，思索了好一会，才缓缓道：
“单纯的依靠神通法术将魔气分割封印并不可行，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听到此话，张浩的眼睛顿时一亮，可林辰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怔在了原地：
“我们当初为了逃出星霂真君的追杀，也曾释放过类似的污染，而此污染最终受到了仙盟的处理，不过处理者，却是沧海天尊，并且他处理的方式……”
讲到这里，哪怕林辰没有继续说下去，张浩也知道了他的意思。
化神修士都难以处理，沧海天尊，以及他所收集他的情报……
想要处理这衰劫魔气与灵气辐射，恐怕要借助传说中的上古至宝——【天河】的伟力。
可要从沧海天尊手中夺走天河的掌控权……
“师兄，还有别的办法吗？”
张浩虽然想救树老，并且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但还没有傻到去送死。
如果说化神修士杀他们跟捏死一只蝼蚁一样轻松，那么天尊灭杀化神散修，亦跟杀鸡没有什么区别。
凡人与凡人之间亦有差距，更别说修士之间，哪怕是同阶。
面对化神修士都打不过的他们，更别说天尊了。
“面对这种程度污染，我所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动用合道层次的力量镇压。”林辰道，“但九大仙门的上古至宝，我们根本夺不了，那也就只能……”
说到这里，林辰停顿了下来，像仙府之中的灵田看去，张浩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师兄是想要借助仙府之力？可眼下的情况完全镇压不住，更别说洞天本身，非化神不可炼化……”
“我不是说这仙府洞天的本身，而是其机制。”
林辰此刻，走到了灵田旁边，伸手拔下了其中的一株灵药，眼神幽幽道：
“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仙府本身，不仅是一个空间洞天，更关键的是，它同样是一处用于信息分析、处理，并且通过集成建模，影响现实灵气的资料数据库兼运算中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