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一旁对简庭很无奈的表示,林容深就是这样的人,没有办法。
简庭也满是无奈的对我笑说:“他是个怎样的人,我早就清楚了。”
米莉端着酒杯穿着一袭漂亮的婚纱炸在一旁,眼睛发亮的看向林容深,她似乎在琢磨着什么,隔了好就久,终于鼓起勇气端出手上那杯酒,他对林容深说:“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米莉有点紧张,深吸了一口气说:“虽然我曾经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过你,虽然你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我一眼,虽然最后我们都没有真正在一起过,不知道为什么,可我还是想感谢你,因为你,让我明白什么是喜欢,因为你,我才明白什么人才是最适合我,尽管现在对于你和莱莱姐结婚的事情我还有点无法释怀,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一点也不嫉妒莱莱姐了,大约我是真的已经忘记你,对你也终于从今天开始正式放下了。”
虽然在这样的场合下,说这样的话,多少有些不合时宜,可不知道为什么,却被米莉表现的落落大方,她脸上的笑容是没有任何杂质,很纯真没有悲伤难受,只有开心,好像终于放下了一件让她始终无法都释怀的事情。
平时只要米莉和林容深稍微有个眼神对视的简庭,今天却非常大肚量的站在一旁沉默的看着,他就这样凝视着米莉没有上前打扰,眼睛内还喊着一丝笑,大约他也清楚,今天的米莉,是真正的放下了。
对于米莉的话,林容深只是沉默了半晌,然后也抬手和米莉手上的被子相互碰撞了一下,他笑着说:“嗯,我接受你的话,顺带新婚快乐。”
虽然只是简单重复的祝福,可却让米莉瞬间破涕笑了出来,因为他知道这是林容深给她最好的礼物。
到后面,她眼睛有些泛红,米莉的姐姐走了上来将米莉轻轻揽入怀中,然后米莉突然嚎啕大哭了出来,趴在她姐姐的肩头上,嘴里碎碎念着说:“爸爸妈妈,姐姐,我舍不得你们。”
结婚虽然是一件喜庆的事,同时也是一件悲伤的事,因为你发现,你终于离开了父母给你制造的避难所,你会发现结婚后,再也不能像以前,遇到一件困难的事情,没有人再为你从后面默默承受,什么事情都需要自己去独撑。
婚姻算是女人踏入成长的阶段。
米莉这一哭,她的父母自然也没忍住,一家人相互抱着对方都有些伤感的啜泣着,这个时候,简庭讨好丈母娘和老丈人的机会到了,在周围不断乱转着安慰着这一家人。
我忽然想起我和林容深的婚姻,莫名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来现在也还是我心中的遗憾。
参加完米莉还有简庭的婚礼回来,我已经累到不行,上车后,便靠在林容深身上有些昏昏欲睡,林容深往我身上罩了一件衣服后,便看向窗外掠过的风景。
就这样,我在他身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米莉的第二天,乡下打来电话传来了詹东妈妈的死讯,我当时听到这个消失时,站在窗户边上久久都没有动,心里砰砰跳了几下,然后恢复一片死寂。
一股巨大悲伤朝我袭击而来,我有点手足无措,颤抖着手指给林容深播了一通电话过去,我在电话内哆哆嗦嗦对他说:“容深,詹东他妈死了。”
林容深当时正在公司开会,听到我这句话时,也是久久没有回答,半晌,他说:“等我两个小时,我立马就回来。”
我说:“你安心在公司上班,我自己一个人去乡下。”
我当然知道林容深不会同意,所以又补了一句:“让我好好一个人处理这件事情,因为这是我欠詹东的,与任何人的都无关。”
林容深听到我这样说,他不答应自然也得答应,最后说:“让你一个人去可以,必须让人跟着,乡下不比在这里,路况复杂,而且农村的葬礼都兴大办,夏莱莱这是我和你第三个孩子,也有可能是我们最后一个,你自己想清楚再来给我是否去的答案。”
他说:“给你二十分钟,先让我将会议开完,之后我会联系你。”
林容深便将电话挂断了。
我自然知道现在的我是什么情况,可这个险我不得不冒,是我欠詹东的,这段时间我专注着自己的生活,完全将詹东拜托给我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甚至都未曾去看过他的孩子和妈妈一眼,他的命原来在我眼里是如此的廉价。
如果现在的他能够知晓一切,大约会后悔当时那不顾一切冲过去救下我的决定吧。
因为我是如此的狼心狗肺。
十分钟过去后,林容深打来电话给我,他问我是否想好了,我说:“我想好了,这样的场合我必须去容深。”
他知道我的性子,我决定好的事情基本上没有人能够改得了,他说:“好,可是莱莱,首先我要和你说清楚,如果孩子发生什么问题,我希望你明白,我没办法再给你第四次机会。”
我握紧手机,良久说:“我会保护好孩子的。”
林容深说:“我派人送你去乡下。”
电话挂断后,我便在房间简单的收拾了几下,然后赶往乡下。
通知我詹东母亲死这件事情的是以前县医院的医生,她说詹东的母亲这段时间在疗养院治疗得挺好的,本来是有痊愈的希望,可是因为老人家太过想念自己的儿子了,心态已经毫无求生欲望,就算医生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医治好一个心早已经死了的人。
他说,她死的时候,嘴里喊得名字至始至终是詹东,这个名字已经被她喊了差不多一年了,终于她一声以自己儿子的名字作为了结束。
医生在电话内,有些伤感又无力的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没有救住她。”
我也说不出话来,感觉如鲠在喉,隔了好久,我说:“没事,那我先挂了。”
那医生说:“好。”
在去乡下的路上,我一直望着外面的风景发呆,看着那些葱葱郁郁的树从自己面前一一掠过,我感觉有什么液体正布满自己的双颊,我伸出手轻轻一抹,才发现全都是热泪。
一旁随我来的林容深助理递给了我一张纸巾,还轻声叮嘱说:“林太太,逝者已矣,切莫太过悲伤。”
我迟钝的点点头,然后继续看着窗外泪流满面。
因为我永远都记得以前我和詹东刚结婚的那段时间,他妈妈和我们一起住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里,她对我是真的好,每天早上天还没亮便起床来给我和詹东准备早餐,无论是我的衣服还是詹东的衣服,她永远都是在想起要洗衣服前,为我们全都清洗干净,家里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
每次我说请保姆,她永远都是不用,说浪费钱,请什么保姆。
詹东的妈妈没读过什么书,是一个标准勤快又值得悲哀的农村妇女,那段时间,她总觉得是她家詹东高攀了我,为了怕我嫌弃她和她家詹东,她总是小心翼翼像个老妈子一般的服侍着我,用她那双满是茧的双手来讨我欢心。
其实我是真的不需要她来为我做这么多,可每次看到她那胆怯的模样,我想,或许让她来做这些会让她心里好受一点,便一直任由她操持着家里的家务。
那段时间,詹东一直是我妈在资金扶持,所以我在家里的地位可见一般,桌上永远都是我最爱吃的东西。
我房间内的水永远都是温的,这个勤劳的农村妇女,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生活了这么多年,说没有感情是假的,所以在得知她死亡的消息,我才会如此的惊愕加难以接受。
让我一点准备也没有,我突然特别想念她以前做的家乡小吃。
可是现在再也吃不到了。
死亡,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等我到达詹东的老家后,第一个去的地方自然是去医院见詹东妈妈的尸体,因为是死在了医院,所以尸体至今还在停尸房。
我到达那里后,医生单独带着我去停尸房看詹东妈妈最后一眼,就那一眼,让差点昏厥了过去。
因为我差点没认出她,满脸的皱纹,没有一根黑发的白发,脸上保持最后一丝哀哭悲伤的模样。
手里紧抓住的,是詹东小时候脚上所带的银镯子,那镯子被她捏得几乎变形。
医生说,她死亡的时候他们试图取下过,可詹东妈妈拽得太紧了,根本无法从她手上拿下,到现在更加不用说了。
可能会带着这个镯子下葬。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强撑着站在那里。
那医生见我有些承受不住,便立马让人将尸体盖住白布,便对我说:“走吧,该出去了。”
我觉得头有点晕眩,脚甚至有些虚软,之后也不知道是怎样随着医生离开的太平间。
我一个人坐在长廊,努力睁着眼睛望着来来往往的人,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哭,千万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