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瑜主动开口服软,话里软硬兼施,儒生聚会要的就是一个面子,他主动放下面子,算是给足了诚意。
他有些恼怒许承威,恨铁不成钢,刚才都提点他了,今天这个场合少说些话,偏偏不听。
府君之子或许可以震慑梁洲府百分之九九的人,但这个院子里的人,恰好就是那百分之一。
许承威也没有想到,他就是习惯性的怼了季晨两句,就引来了灭门之祸。
读书人不都是这样么,我喷了你,你也可以喷回来,看谁喷的更厉害而已。
当然读书人这不能叫喷,叫辩论,也是才华的一种展现方式。
哪有季晨这的,直接急眼了。
季晨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许承威,方景瑜的道歉没有,该道歉的是许承威。
见此,方景瑜对着许承威说道:“还不快给北归兄道歉。”
许承威脸色苍白,微微弯腰,对着季晨说道:“方才是我出言不逊,冲撞了北归兄,还望北归兄恕罪。”
旁边的贾新成早就吓得脸色苍白,也连忙开口道歉:“我错了,刚才鬼迷心窍,冲撞了北归兄,给你道歉,希望伱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真的被吓到了,连许承威都惹不起的人,他就更加惹不起,他只是一个小人物,为了巴结许承威,跟在他身边鞍前马后而已。
见两人已道歉,旁边有人立马开口打圆场。
“北归兄,你看许兄已经知错了,也道歉了,他也是诚心悔过,大家都是读书人,是不是就不要计较了。”
“是啊,是啊,北归兄,都是一点小事,既然许兄道歉了,就算了吧!”
这些儒生也没有想到季晨狠起来如此凶残。
读书人相见,打打嘴炮不是挺正常的么,你怼我,我怼你。你捧我,我捧你。
你这倒好,急眼了,直接灭人满门,这不典型的玩儿不起么?
见众人都来打圆场,季晨也不好再计较。
说实话,他并没有解气。他很清楚对方并没有悔过,之所以服软,并不是认识到错了,也并不是怕自己,只是怕自己身后的镇妖司。
这个仇是结定了,结了仇就一定要斩草除根,若是换个地方,季晨直接拔刀砍人了。
“季兄,算了吧,给大家个面子。”夏自然也开口劝道。
他怕季晨揪着不放,真把事情闹大了,毕竟这里是定北侯府,主持这次聚会的是当今九殿下和国公孙女,事情若是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
见此,季晨终于开口:“大家都是读书人,我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既然你们知道错了,那就滚出去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们这两个黑玩意儿。”
许承威本来已经松了一口气,但听到季晨要他滚出去,脸色再次发白,刚想要开口反驳却被方景瑜拦住。
“你先回去吧!”方景瑜说道。
“方兄,我……”
“回去……”
方景瑜声音提高,神色冷凝。
见此,许承威只能朝着外面走去,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眼中射出强烈的恨意。
奇耻大辱,堂堂府君之子,被人当众撵出去。
他何时受过这等耻辱,还是当着这么多名士的面,而且是在梁洲城内,他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撵出去。
今天过后,他许承威将颜面扫地,再也无脸见人。
他心中恼恨方景瑜,却不敢忤逆他,论家世,许家拍马也赶不上方家,论辈分,方景瑜是他兄长。
他来参加聚会本就是想在夏黎筠面前表现一番,现在人还未见到,就被赶了出去,这等耻辱让他恨欲狂,心中仰天狂怒。
贾新成跟在他身后,战战兢兢,他能感受到许承威身上的怒火。
方景瑜脸色也很阴沉,作为方氏嫡系,族内青年第一人,洛城院长的学生,他何时受过此等气,给人低头道歉,全因许承威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如果不是自己表弟,他早就一脚踹死他了。
远处的阁楼上,这一幕早被夏黎筠和另外一名女子看见。
此女就是赵国公之孙,赵倾城,人如其名,倾国倾城,和夏黎筠站在一起,犹如两朵仙葩争艳。
赵倾城道:“那小子想要娶你,中间可隔着天堑,即便他有文圣之资也差的远,除非他真能成为文圣,才能抗衡李阀。”
“我相信方先生的眼光!”夏黎筠轻笑说道。
“方先生?”'赵倾城先疑惑,而后想到什么,顿时惊异,“你是说,他是……”
夏黎筠轻笑点头,“他是方先生的弟子,唯一的弟子。”
赵倾城很震惊,“方先生竟然收弟子了,这绝对是天大的消息。”
夏黎筠紧接着又抛出了一个让赵倾城更加震惊的消息。
“不但方先生收弟子了,秦帅也收弟子了,我去年去拜访过秦帅,他那名弟子也很出色,一个小光头,要不,你去勾引勾引他。”
赵倾城沉默良久,似乎在消化夏黎筠的消息。
夏黎筠接着道:“二十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当年发生巨变,方先生和秦帅被派来镇守北域,一个成了小镇先生,一个成了煌窟寺主持,两人一文一武,这一镇守就是二十年。”
赵倾城沉默良久后,才开口说道:“三天前,许将军告诉我,他去煌窟寺拜访一位高僧,我以为是某位得道高僧,原来是拜访秦帅去了,早知道,我也跟着去。”
夏皇横扫天下时候,有一龙一虎一天狐的传说,夏皇为龙,秦帅为虎,方先生就是天狐,京城门阀巨擘,皆为方先生和秦帅帐下,即便是赵倾城的爷爷赵国公,当年也是秦帅帐下一先锋。
赵倾城她们这一代人,是在方先生和秦帅的传说中成长的。
两人望着远处的天空,自由翱翔的鹰隼。
她俩能走到一起,皆因命运。门阀既是身份象征,也是牢笼枷锁,无论是她,还是夏黎筠,皆逃脱不了。
赵倾城之所以选择从军,甚至要参加春闱,不断挣扎,就要摆脱这个枷锁,摆脱成为联姻的牺牲品。
夏黎筠也一样,有人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生在庙堂又何尝不是。
凡人仰头望天,羡慕天上自由,殊不知天上亦有规矩,比凡间更胜。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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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