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立于地面的汾阳先生与鹰爪男子闻言抬头,面色骇然:“你……曹舞,你怎知此中变化?”
“笼罩在长宁公主府上空的结界,是我用特殊阵法布置而成的,即便是你七品生死境的修为,总得要先破,不可能悄无声息进来吧?”
曹舞冷面无情,嗓音清绝道:“何需破,从一开始,便在府上。”
“什么?”鹰爪男身体歪了歪。
陈长安扶起重伤在地的小舅子苏鼎风,随即又躲藏在他身后,做个鬼脸道:“我既然昨天就猜到你们想要干什么,当然会做足准备,否则岂敢动手!”
似道士般束起长发的汾阳先生强忍着不自觉抽搐的眼角,缓缓抬手:“很好,很好,我还从来没有如此失败过,被个瞎子算计的感觉,真的非常差。”
“但是,曹舞,你号称九州巾帼第一人,我偏偏不信邪,宰生,未必就要受你悯世的制衡。”
原本恐惧的鹰爪男子,听到这话心中莫名其妙的升腾出股盲目自信,纵身跃起,锋利的双爪探向那位端立枪杆的银铠女人。
曹舞脚尖自前而后轻挑下,刺进地面的银枪尖锋崛起块块砖石,三百六十度旋转升高,摆正方向落入手中。
“大白天戴面具,有多见不得人?”
轻叱一声,她身形瞬间消失原地,再出现,已至鹰爪男身前半尺偏下些的位置,枪尖上挑。
刺啦的一串深槽,应声出现在鹰爪男腹部,并且不断往胸膛蔓延,鲜血飞溅,他意图交叉锋利的双爪来格挡,霎时间,银白铠甲的主人却鬼魅的位移闪挪到后上方。
手臂横开到长枪两端,前平后摁,白如裹雪的枪杆被她用力压弯出个弧度,蓄满威势呼啸而开,狠狠弹敲在鹰爪男脊骨。
“啊!”
一声惨叫,他坠落,砸的砖石碎爆四起,轰出个半径足有两米的深坑,残喘着,吐血着,再难动分毫。
汾阳先生押住长宁公主连连退步拉开距离,深吸口气道:“好,很好,果然不愧为九州巾帼第一人,乌衣卫副统领。”
“但……我还是想要试试!”
圈圈气浪以自身为圆心炸开,汾阳先生掌心对准曹舞,施展出十成意念催动的原术宰生,凡所及之处,人皆骨骼相互挤压,内脏翻滚沸腾,而威力最强的点,正是白衣铠甲,银枪飒飒的曹舞悬立的位置。
“七品面前,你相合境的原术,并没有用。”
她淡然开口,双手拢十,银枪横搭在臂弯,意念集中,于是,身后渐渐出现尊立于金云顶端,玉面精致伟岸庄严,通体宝相肃穆的彩衣菩萨,似俯瞰世间,垂怜万物,令人不敢直视。
举止神态,仿佛与曹舞合而为一,星眉微低。
第15原术.悯世大开大合。
那些被宰生折磨苦不堪言的人们,一瞬间全都得到释放与解脱,仿佛在金光的笼罩下,没有情欲,没有烦恼,有的,只是无尽的欢乐,炸掉两个肾的李术全面恢复,睁开双眼仰视菩萨法相,虔诚而又真挚。
武元衡沉默不语!
苏鼎风咔咔咳两声:“这货竟然都把原术修炼到衍象的层次,难怪师父说她……呵呵,有手段不早些现身,什么意思?”
饶是视线昏暗打层马赛克的陈长安,都能够清楚瞧见那尊矗立在曹舞身后的法相有多雄浑壮阔。
“曹舞是武者,为何能化出佛像?”他发出知识匮乏的嘀咕。
苏鼎风想说又不想说的道:“武者是个比较……杂乱的体系,觉醒原术后,再经过领悟与磨练,可修出与原术相关的法体,这一层次,称之为衍象!”
“只要与原术勾连,佛家的菩萨罗汉,道家的明尊仙神,甚至天下灵兽,九州奇观都可幻成。”
陈长安听的心神摇曳:“如此说来,武者倒是个蛮横强大的存在。”
“强个屁,粗鄙!”苏鼎风嗤之以鼻。
陈长安:“你刚刚还抱怨人家没早些出手!”
白衣剑侠面色不改:“两码事,休要混为一谈。”
陈某人不再瞎逼逼,注意力集中在双方的战斗。
汾阳先生大喝声,双手掌心齐开,持续变强充沛的涟漪状一荡再荡,然而,在低眉的菩萨法相之下,显得苍白无力,湮灭殆尽。
“悯九州,怜世事!”
曹舞开口,背后的菩萨轻拈出玉净瓶中的杨柳枝,蜻蜓点水,随即道道透明的光带,凌空卷麻花似的冲撞而出,以摧枯拉朽之势,正轰在汾阳先生胸膛。
几乎同时间,又分化出股无形的力,裹卷住被他押挟的长宁公主,转送到安全区域。
啪啪啪啪,汾阳先生不停倒退,每次步伐的落地,都砸的方圆百米颤颤巍巍,最终直接倒飞出去,撞的墙壁四分五裂,一片废墟。
陈长安高呼:“舞姐666,快,上次在三元观劫走公主殿下的就是他们,不要放过。”
闻言收起悯世法相,曹舞持枪飞冲到深坑前,尖指鹰爪男:“脸戴面具,是有多见不得人。”
“等等,住手!”
正在她要挑破面具的时候,废墟中的汾阳先生狼狈起身,高呼:“曹副统领的悯世果然厉害,但……还请今日能够高抬贵手。”
曹舞精绝的面容神采冷艳道:“尔等在长安城为非作歹,甚至还对当朝公主动手,怎么,还觉得,今天能从这里活着离开?”
汾阳先生胸有成竹道:“在下想,曹副统领,会放人的。”
说话间从腰间扯出枚通体洁白如在牛乳中浸泡过的色泽腻滑的琼花玉佩,丢向曹舞,后者顺势接过,当下面色发生微不可查的变化:“从何而来,你与此物主人什么关系?”
她用的是传音入密,别人听不到。
汾阳先生笑意深长:“曹副统领,究竟是放,还是不放呢!”
收起长枪,聚拢在琼花玉佩上的目光刻意涣散开,曹舞冷冰冰道:“滚吧!”
“多谢!”
汾阳先生作揖,生怕这位白银亮甲英姿飒爽的女中豪杰改变注意,从深坑里面拽起重伤的鹰爪男子转身就走,曹舞凝望他们远去甚至最终消失的背影,欲出手,又作罢。
武元衡疑惑:“曹副统领为何……为何要放掉贼人啊?”
曹舞做官场礼,道:“武大人放心,我自有计较的,还是先看看公主殿下有没有事吧!”
扯开话题,随即枪尖擦地拖磨出串串火花,小跑到仍然昏迷的长宁身边,两指凝气点在眉心,很快,她苏醒过来。
“臣救驾来迟,公主殿下恕罪!”曹舞枪杆直杵,单膝跪倒。
李术与武元衡双双叩首:“臣等护驾不周,请公主殿下降罪。”
长宁揉捏揉捏干巴巴的眼睛,摇晃脑袋:“没事没事,只要把杀害小莲的王八蛋给弄死就好,哦,还有,后面来的那两个货呢,我记得上次在三元观抓我的狗贼也在。”
李武二人不语,曹舞回禀道:“公主殿下恕罪,臣办事不力,跑了。”
“哦!”
长宁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几下,释然摆手:“无妨无妨,那些个王八蛋们本来就狡猾!”
“唔啊……”
打个哈欠,她伸展杨柳小腰:“这次能够成功破案,你们都是有功劳的,尤其陈长安,本公主说到做到,想要什么赏赐!”
“咦,陈长安呢?”
……
公主府后园,当日苏鼎风用二剑东来屠狗的地方。
这位白衣剑侠再次持剑,单脚踩点立于垂花石拱门上,把从衣领上拎来的陈长安随手一扔,侧着脸道:“案子勘破了!”
陈长安拍拍衣角尘土踉跄拾起,摆正神情:“是的,案子勘破,本不该破这么快的。”
苏鼎风轻挑下眉:“可你就破这么快!”
陈长安挺挺腰板:“我岂非一直都很快!”
“是的,很快!”
“倒也是,一个人若做什么都快,他的运气,总不会太差的。”
“哗!”
剑光闪过,院中树倒,白衣剑侠暴跳如雷:“我的意思是,快告诉我君有青锋一口的全篇,我一直在暗示在暗示,听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