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殿梧桐苑外,白睌在冯元一的带领下缓缓走进,虽不是昂首挺胸魁梧拔腰的样子,但九五至尊的气场和高高在上的帝王风范十足。
“参见陛下!”
长宁公主,张由之,海公公,吕仲金四人同时跪拜行礼,陈长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重复动作与声音:“参见陛下!”
似乎对于这么多人同时出现,尤其长宁与陈长安也在梧桐苑感到颇为意外,白睌眉头不干喜怒的微蹙了下,这才扶手:“平身吧!”
众人纷纷站起,得以看清在女帝白睌身边还跟随名男子,他身材丰美肌线匀称,穿件雪白色的绒缎袍子,五官精致俊朗,面庞干净,宛若朵正在盛开的白莲花。
因为对方长的比自己帅气,陈长安打量的要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除去好看外,右边紧挨耳垂的肌肤,有块玫红色的胎记。
新宠?
张由之刚硬不起来白睌就换人,真任性啊!
陈长安如是想着。
而张由之,看那名年轻男子的眼神最为细致,勾动起的情绪最为复杂。
白睌居高临下的威严环视他们一圈,最先看向张由之,把身边年轻俊俏的男子往前拽了拽,介绍道:“由之啊,这位是宝儿,刚进宫的,最近几天都有他陪着我,你安心养病即可。”
张由之当场不情愿,从微表情到语气都是,任谁都听的出白睌的潜台词是在说,大不起来便大不起来,朕已经有新人。
“陛下,我……”
张由之意图解释,但想到之前陈长安在他耳边说过的那些话后又不得不中断,无奈点头:“谢陛下记挂,既是有人照顾起居,我也便可放心。”
作为受宠数年的老手,他懂的隐忍。
“嗯!”
白睌满意的点头,随后看向长宁,龙颜不知是刻意还是真实,流露出一丝不悦:“宁儿,你在这里干什么?”
老早想好措辞的长宁微提起裙摆噔噔噔的跑过去,笑嘻嘻的撒着娇解释:“母皇陛下,我呢起初是要去探望您的,然后刚巧遇见陈长安进宫给张贵人瞧病,挺好奇他还会医术,所以跟过来看看!”
陈长安当下脸黑,不动声色的刀她一眼,上次万寿节烟花的事暂且不谈,这小女人又给自己甩锅。
白睌则是操着三声转弯的声调哦了声:“陈长安,你会医术?”
自从上次万寿节陈长安在太和楼对出月氏国联子扬大闵国威后,她便有留意过,对他后来加入乌衣卫,踏足武道的种种事件稍有了解,如今听到会医术,首先的反应就是五个字:全能型人才。
面对发问,陈长安谦虚的说:“启禀陛下,谈不上会,只是略懂而已。”
白睌眼中浮动着抹因帝王仪姿遮掩而不怎么明显的热切,似乎是对双飞的憧憬,道:“既然如此,你便留在宫中与太医院相互配合,好好给由之医病。”
“遵命!”陈长安做出回应。
白睌则给身旁新宠宝儿投去眼神示意,后者秒懂,一脸关切的微笑道:“由之哥哥,你就好好休息调养吧,女帝陛下这边有我照顾呢,待你痊愈,咱们同去荷池看花泛舟。”
“自然是好的!”张由之颔首。
白睌是专程来探望张由之的,得知陈长安正在给他医病后,再叮嘱几句,便带新宠宝儿离开,前脚刚走,后脚云淡风轻的张由之原形毕露,蹦跳咆哮:“这突然插进来的宝儿是谁,为何我之前从来没见过,海公公,快给我去查,去查。”
“是!”
海公公当下小腿撒开一溜烟跑了,再回来的时候累的像条哈巴狗,连呼带喘的说:“启禀张贵人,这个宝儿,据说是今天早上陛下去狩猎的时候,半道遇见的,因长的俊俏,所以带进宫来。”
“呸,妖颜惑众。”张由之破口大骂。
陈长安与长宁没再逗留,径直离开储秀殿,走出大阳宫后在丰乐坊分道扬镳,长宁回公主府,陈长安回家。
刚到家门,他便看到朱家文,苏婉青,秦芙萝,包括苏青棠一家四口在门前着急的来回踱步,像极热锅上的蚂蚁,殷殷盼盼,见他身影全都围冲到跟前:“哎呀长安,你没事吧!”
“终于是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医治好张贵人的病。”
“已经治好,放心吧!”问话的人越多,陈长安回答的越是言简意赅。
“这就好,这就好!”秦芙萝开心的轻拍胸脯。
苏婉青紧绷着的神情终于慢慢放松下来,几人看陈长安的眼神再次得到本质上的升华,加入乌衣卫,屡次立下功劳,而今还会医术,真是块宝啊!
“额……”
倒是陈长安被他们这样盯着感觉挺古怪的,岔开话题说:“对了岳母,那个乞丐你安排在哪里,他身上还有些许问题需要治疗呢。”
秦芙萝喉音婉转:“在后院闲置的房间里呢,我带你过去!”
陈长安原本以为秦芙萝会在外面随便找个住处,不曾想会直接带到家里来,跟随过去打开房门,见乞丐正在里面焦急的来回踱步。
是个面黄体瘦的妇人,听到开门声她干瘪无力的瞳孔赶紧朝这边看过来,竟是当场认出陈长安的样貌,连忙跪倒叩首:“陈大人是您,您……您没死,太好了,拜见陈大人,请陈大人为草民做主!”
额……陈长安直接懵逼,听对方的口吻称谓,不但认识自己,还知道是乌衣卫的身份,怎么有些诡异!
他一番打量实在没能搞清楚状况,开口询问:“你是……?”
乞丐咽口唾沫让嗓子湿润些,回答道:“陈大人你可能没印象,草民是从甘泉村来的!”
“甘泉村?”
陈长安在条件反射的促使下神经一绷,要知道他可是差点死在那里的,如今听闻难免会有些情绪触动,而更令他不明白的是,长安内外城有别的规定,只限制于有户籍的居民,所以非土著者能够从些不正规的渠道混进这里。
但大老远的跑来,到底所谓何事?
乞丐越发的振奋,吐字铿锵有力许多:“陈大人,我叫周贵凤,请您为我妹妹做主……”
“不着急,你慢慢说,怎么回事?”陈长安感觉到纯粹的头疼,麻烦真是大堆连小堆的往来砸,但他不能不管。
乞丐周贵凤声泪俱下:“是这样的陈大人,前几天甘泉村闹病,我自顾不暇与出嫁到村东的妹妹暂时断了联系,可……等您治好大家的病我去村东找她,发现……呜呜呜……”
她一时悲痛难耐,嚎啕大哭。
陈长安语气尽量温和的安慰道:“怎么回事,说吧,只要能帮到忙,陈某肯定尽力。”
乞丐周贵凤咬牙强忍着哽咽回应:“我发现妹妹被人杀死在家中,她的儿子,也就是我的侄儿阿宝失踪,应该是被人带走了!”
“请陈大人为我妹妹申冤,找回阿宝!”
陈长安听完,略作沉思道:“这事你应该去找当地衙门,怎么跑长安城来了!”
“是……是这样的!”
周贵凤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块某件衣服上刮扯下来的绸布碎片解释道:“陈大人,这是在我妹妹家中找到的,肯定是凶手所留,有到长安城供过货的邻居说如此质地的料子,只有长安城内的人穿的起!”
“哦?”
陈长安好奇的接过,与此同时经常买布料做新裙裳可谓深谙此行的秦芙萝也走到跟前详细打量,认同道:“没错,是西域那边的罗绸,确实只有长安城内有!”
“嗯,是的!”
陈长安点头,瞳孔收缩:“不但只有长安城有,我似乎还知道是从谁的衣服刮扯下来的!”
停顿片刻,他又问道:“能不能描述描述,你那侄儿长什么样子,如果有异于常人的特征最好,方便我日后寻找。”
周贵风自然积极配合,认真详细的道:“启禀陈大人,阿宝今年十七岁,虽然是个男孩但面容颇为清秀俊朗,村子里的人还都说他像个姑娘呢,异于常人的特征……哦,对了,他的右边耳垂下面有块玫红色的胎记!”
“什么?”
陈长安当场尖叫,因为当周贵风说出最后那句话时,今日在宫中见到的女帝白睌新宠宝儿的轮廓相貌出现在脑海中,他的右边耳垂下面岂非正好有块玫红色印记。
宝儿!
阿宝!
难道说白睌的新宠宝儿,就是周贵凤的侄子阿宝。
而周贵凤注意到他的反应,立刻激动的撕扯住衣袖问道:“陈大人,您是不是知道阿宝在哪里啊!”
陈长安又不是傻子,没弄清楚之前自然不会胡说,镇定的摇头道:“没有,我怎么可能知道呢,不过放心,乌衣卫要在长安城找人并不难,我会尽力。”
说完陈长安收好周贵凤带来的半片从衣物上刮扯下来的绸缎离开苏家大院,直奔乌衣巷而去,他要求证件事,或者说,印证某个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