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城外,某间丛林深处的荒废破庙里,妖族两位尊者白鸦乌鸡正盘膝而坐运功疗伤,后者看了眼只剩下条独臂的阿蛮,安慰道:“放心吧,你这伤对于咱们妖族而言并不算重,回去后血祖能够医治的。”
“嗯嗯!”阿蛮愁云惨淡的面庞破开一丝明媚。
旁边的赢嗣则骂骂咧咧:“也不知那老头是什么人,连二位尊者你们合化为一,竟都不是对手。”
白鸦苍白无力的摇头:“那应该不是人而是陈长安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一缕先古剑仙的残识,否则不会只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
“也正因为是缕残识,他不能够长时间内存在,匆匆重创我二人后便离开了。@·无错首发~~”
“那尊者,下次这缕残识还会出现帮助陈长安吗。”阿蛮询问,眉宇间蕴藏一抹担忧,只要想到老剑神出现大喊仙人跪的场景,就心有余悸。
白鸦想了想,说:“不确定,得看具体是哪种程度的残识,以及陈长安后期会不会进行温养,因素很多。”
略作停顿,他看向赢嗣道:“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赢嗣作个礼,回禀:“尊者,我已经把诱魂香交给宋玖,这姓宋的虽是乌衣卫内部成员,但分外嫉妒陈长安,相信很快就会动手的!”
说到这里,他语调变的小心试探起来:“不过尊者,我还有一事不明,诱魂香到底何物,能让您如此笃定可置陈长安于死地。”
白鸦嘴角上扬:“诱魂香是能梦中杀人的东西,他可以把入睡的人带进一片神奇的空间。”
“在那个空间里,但凡是真正存在于人意识形态中的东西,都能幻化为实体,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是我,在诱魂香境里杀陈长安,可以唤出妖族的上古凶兽,黑羽大军,甚至是妖神大人本尊,因为这些我都曾亲眼见过,有思维留底!”
自始至终闭眼调修的乌鸡补充:“说白了就是在拼一个人的见识和阅历,陈长安不过是个瞎眼赘婿而已,在眼睛医治好之前根本没见过什么厉害的东西,脑子空空,他在诱魂香境中,最多唤出曹舞,程牧龙,再或者苏鼎风的师父甄子平。”
“而这些人,妖神大人本尊一旦降临,根本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所以才能如此笃定的说,只要诱魂香在陈长安睡觉时点燃,他必死无疑。”
阿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样子:“那……那要是那个剑神残识呢?”
白鸦无所谓的摆手:“如果只是个剑神残识陈长安本人未曾见过他生平,无全面充分的信息,肯定不能在诱魂香境中唤出,即使可以,在妖神大人本尊面前,又能如何呢!”
“原来如此!”赢嗣先是咬牙切齿,接着开口大笑,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酣畅快意。
……
……
陈长安他们顺官道一路飞奔,在离开邕州地界有个十几里后,遇到前方山崖坍塌道路受阻,不得不改为水路回长安,如此的话路过沧州时执行八百里加急的第二条任务,倒也方便些。
叶凛手持乌衣卫令牌从地方官府征调来艘巨大官船,众人沿海顺流而行,四面有风吹来,夹杂着一股厚重的湿气与咸味,海浪轰隆隆轰隆隆的不停拍打船身,有种天摇地动的感觉,高帆扯挺,呼呼作响。
陈长安趴在船舷,呕吐不止。
旁边的叶凛笑出猪叫声:“陈长安,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怕水晕船,旱鸭子一个,哈哈哈!”
陈长安剜他一眼:“笑毛啊,别以为我……嗷呜呜……”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继续呕吐。
叶凛:“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长安真就无语,前世的他身在内地不会游泳没怎么接触过水,而今直接在海面行船实在为难,即便有武者的底子在仍然没法对抗……等等,武者?
陈长安当下运转第6原。(下一页更精彩!)
术.反矩,效果立竿见影,登时没了头晕眼花胸膛鼓胀呕吐的感觉,跃上船舷跟头翻来翻去,宛若只马戏团走钢丝绳的猴,吐舌头挑衅道:“不巧的很,又不晕船了,刚是装的,我就是玩,欸,你说气人不气人。”
“第6原术.反矩,真他娘的变态。”叶凛骂骂咧咧的离开。 @
陈长安心情顿时大好,双臂伸展边吹风边往大海中撒尿,别提有多爽,正全身都处在极度松弛的抖动中,苏鼎风御剑而来降落在前方,横眉竖目:“走,跟我回房间。”
陈长安:“……”
“看什么看,怎么,你不愿意?”苏鼎风言辞质问中已经有几分非暴力不合作的意思。
就这样,他被小舅子拽到船舱下面的单人间,用手撑住下巴含情脉脉的看着眼前这位白衣飘飘的剑侠,拍手歌唱:“祝你破境快乐,祝你破境快乐,祝你破镜快乐……”
苏鼎风一拍桌案:“废话少说,知道我想要干什么,快些!”
陈长安立刻蔫成朵含羞草,宽衣解带欲拒还迎的样子:“这……这样不太好吧,大白天的外面那么多人呢!”
苏鼎风躁喝:“想什么着呢?想什么着呢?我在说鼎破苍穹,已经陪你走完这趟雍州之行,快些,把后面的内容写出来。”
“不写行不行?”
还不待回答,陈长安就已经从他眼中看到即将要喷发而出的怒火,赶紧摆手解释:“我的意思是,船上摇摇晃晃的头疼,写不出来,不如这样,鼎破苍穹等回长安城再写,我告诉你昨晚那位一剑仙人跪的前辈是谁,然后有机会引荐你们认识认识!”
“呵,少废话,叫你写你就……等会,考虑考虑!”
一双明亮的眼珠子瞪愣愣转动几个来回权衡过利弊,苏鼎风义正言辞:“行吧,鼎破苍穹可以回去后再写,给我说说昨晚那老头的来历!”
他嘴上虽轻描淡写,但内心是极为震撼的,自己卡在先天中期一直不能够突破,连作为师父的甄子平都没得办法,昨夜只是单纯的看老头使出剑招,竟直接领悟大道真意,接连升境到金丹中期,这种造诣恐怕连有剑仙之称的师叔吕知寒都未必能够做到。
“嗯!”
而逃脱掉要拿毛笔写字厄运的陈长安自然无比兴奋,开始按照内容慷慨激昂情绪饱满的讲述起来,反正都是逼格拉满的一路爽形象呗。
“天不生我苏鼎风,剑道万古如长夜!”
莫约半刻钟后,苏鼎风发疯似的手提铁剑冲出船舱房间,红着眼仰天长啸,踏剑飞出千米外,甩剑掀起百尺波涛层层叠叠,汹涌翻滚,大声呼喊:“甄子平,我苏鼎风来访东海,借满城剑与你一战,何为九天之云下垂,何为四海之水皆立!”
陈长安趴在船舷,小小的脸上写满了阿西吧:“卧槽……代入感这么强大的吗?都让他敢欺师灭祖了!”
其他人则在甲板吹海风,晒太阳,别说与在陆地上还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呢。
叶凛慢慢靠近阮静初,笑嘿嘿的憨态可掬问道:“阮……阮姑娘,你家里边,可有安排什么婚事的嘛,或者说,家中长辈有没有希望你能够找到个托付终身的男人。”
双手撑住下巴数海鸟的阮静初转过头,盯住他,不说话。
叶凛紧张的两手胡乱来回摸抓,感觉怎么放搭都不自在,通红张脸不停咽口水:“阮……阮姑娘,你可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是……就随便聊聊天嘛,随便找个话题,要是有冒犯的地方,还请谅解。”
“哈哈哈!”
面对他的结结巴巴呼吸急促,阮静初用手背捂住嘴笑魇如花:“刚还笑话陈长安呢,看看,现在你自己都晕船喽!”
“啊……?”
叶凛呆滞了几秒钟,反应过来立刻尴尬挠头:“是!是!是!的确有些头晕的,我缓缓,。(下一页更精彩!)
缓缓咱再说。”
站在不远处倚靠桅杆饮酒的谭叔同笑容舒朗:“真好,年轻真好呢!”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此时的宋玖偷偷潜入陈长安房间,把香炉中用来静心养神,熏驱蚊虫的檀粉倒空,换作赢嗣给的诱魂香,并临走前留下句:“陈长安,你别想活着回到长安城。”
对于在陆地上骑惯马的他们来说,坐船虽然有谭叔同这位内部前辈在把控方向,但根本没路程的概念,因为不管走过多远四周永远是波光汪然,就连天边的云彩,都仿佛定格似的。
当远处西天的浪花托举着残阳余晖快要沉进大海时,风平浪静的海面万里金鳞泛动翻覆,高低起落,美的不可方物。
再过些时间幽蓝色的夜空与深蓝色的大海上下彻底融成一体,站在甲板上,抬头有星辰月亮忽明忽暗的闪烁跳动,低头也是,湿润的海风迎面吹来,散去盛夏的暑气。
因为反矩的作用没有了晕船的困扰,陈长安自下午吃过烤鱼后,趴在船舷观赏海景,不做其他。
子时二刻左右,已到后世常说的凌晨,陈长安感觉一股困意袭来,眼皮沉重酸软,慵懒的打个哈欠返回船舱内的房间,听着耳边嗡嗡不绝的蚊虫来回骚扰,他打开香炉。
“嗯哼,怎么颜色不一样?气味也不太对的样子?”
想了想,自问自答:“大概是谭上衣又新换的吧。”
如是说着,点燃宋玖偷偷调换的诱魂香,上床休息,待彻底入睡,陈长安意识来到上下一片混沌虚无的世界当中,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都看不见,环顾四周,没有声音,没有方向。
“怎么回事,我应该在船舱睡觉的!”陈长安喃喃自语。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熟悉的笑声在高空回荡,混沌状态慢慢散消,显露出张面孔,正是白鸦,他冰冷目光居高临下打量而来,嗓音粗犷道:“陈长安,欢迎你来到我妖族独有的诱魂香境!”
“诱魂香境……什么意思?”陈长安脱口而出。
白鸦自觉一切尽在掌握中,倒是好心的做起科普:“诱魂香境,是种能够把人的所见所闻,意识形态全都转换成真实的独立空间,在这里,我能够将见过的所有妖族凶兽,全部唤召出来,甚至是妖神大人本尊!”
“而你赘婿一个,眼瞎十几年能有多少阅历,脑海中能有多少狠角色,即便昨夜那个剑神残识,如果不知他生平,在这里也是起不到丝毫作用的。”
“所以陈长安,在诱魂香境中,你必死无疑!”
出乎意料的是,听完他解释陈长安不忧反喜,什么剑神残识?老剑神本就是唤出来的好吗?所谓的诱魂香境,跟幼薇的秘术招思完全是相同的概念,只要存在于脑海中足够生动形象的事物,都能够化为己用,而且某种程度上要比招思还容易,不会消耗精神力与意念。
想到这里,陈长安抬头盯住悬浮在半空中的白鸦,嘿道:“不见得我必死无疑吧,不知你家妖神本尊,能不能抵的过核弹呢!”。 w_/a_/p_/\_/.\_/c\_/o\_/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