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重重的点头,“我虽未去过竹山查验,可两种毒性是一样的,中毒之后有什么反应,皆是一样的,只要遇着伤口,反而被吸收得更快。”
王玄之凝眉,“出手之人好狠毒,又好精准的心思,先是哄它们送走了人鱼,在人鱼离开之后,河底的淤泥里,却是下了剧毒,又放火烧它们,使得它们不得不去泥中打滚”
齐安简直没耳听了,这是他一个孩子该接受的吗。
两人谈论起来,仿佛也忘了他的存在。
道一又说了起来,“安道,可还记得羡余重伤那回”
陈夷之你清高你了不起,你说事拿我受伤作文章。
王玄之点点闖,如何能不记得。他摸了摸腰间骨笛,那是他第一回,使用骨笛帮上了道一的忙,而不是在见到妖怪之时,作为一个无用之人。
“你是指,这背后的人,也有可能是拥有狼图腾的那群黑衣人”
道一点头,“我也不是很肯定,因为在豪彘它位住的竹山上,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影,只是觉得他们能上天帝山,或许能上竹山,还有可能上更多的山”
两人皆是一凛,又无可奈何。
他们目前皆被困在长安,远在长安之外的事,鞭长莫及,是以,两人同时感受到了一种迫切,必须尽早离开长安,迟则生变矣。
二人相视一笑,那瞬间心意全然相通。
快到八月中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热了,透过车窗吹进来的风,温温软软的,再加上两人说话,一人声音如珠如玉,另一人则是如山间幽泉,加之常年修道,令人身心皆放松。
齐安小脑袋一偏,枕在王玄之胳膊上睡着了。
两人的声音一顿,皆是同时住了声。
快到靖安坊时,道一才小声开了口了,“这小子这么喜欢你,不如先带回王家养几日”
王玄之嘴角微抽,轻笑了起来,“小一,你该准备回家的事了,待你回了谢家之后,这小子吃再多,你也不用担心饿着他了。”
道一脸皮微红,他哪知眼看到她担心齐安了
她是担心齐安吗,那是她害怕这小子抢吃的。
道一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她摸摸两边的发髻,好奇的问他,“回家我需要准备什么呀,把宅子里的阵法都拆了带过去”她摇摇头,“那不成,留着给舒光他们玩儿。”
她转了转眼珠子,“没什么可带的,就一块牌匾,将来带回来九霄观,让老头儿拿去换钱罢。”
王玄之清了清嗓子,“我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受到惊吓,不想回家了。”
道一头高高昂起,挺了挺胸膛,“我什么场面没见过,你早些回去歇息罢,我瞧你最近都瘦了,唔,还有几分黑了些,可别累坏了。”她看着王玄之煞有介事的说道。
王玄之“”还说不紧张,都说起胡话来了。
他近来不当值,肩上担子少了一半,不说长肉,至少是不会瘦的,就这,大伯母还说他高了寸许,又白净了几分呢,便王玄之还是笑着应下,“我都记下了。”
说着摸了一下睡着正香的齐安,“我抱他下车,送他回房休息,你安排他住哪间”
道一想了想,“就住我隔壁吧。”
王玄之抱着熟睡中的齐安,便下了马车。
齐安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嘴角勾起,眉眼都是弯弯的,可见在梦中遇到了特别开心的事。
王玄之见他这样子,心下不由得更软了几分,抱住他的力道,不会紧着齐安,也不至于会让他往下掉。道一走在一侧,落地悄然无声。
两人不疾不徐往院子里行去,一路再无言。
齐安时常伙同表兄岳冲,在长安大街小巷活动,识得他们的不在少数,最主要的是关注齐先生的人多,自然而然不会放过他们府上的任何一人。
是以,两人带着齐安回道宅的,风一样的传进了有心人眼中。
“通知下去,取消前几日的计划。”
“安排安排,给这谢家找些乐子。”
“”
陆云托着下颌,“这小子还挺有本事的,竟然能将齐先生的孙子带出来。”
宝儿有气无力反驳道“那是谢家小娘子。”
咚陆云拿着扇子,又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家郎君又没失忆,这不是顺口了么。”
宝儿心里委屈,可是他不敢说,只能在心底暗暗希望来个女主人,将陆云给吃得死死的。
陆云瞥了他一眼,“宝儿,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呢”
宝儿头摇个不停,“没有没有,郎君你想多了。”
阮思摸着眼前的红布,他站在桂花树下回头,那一树的花儿的香气,似乎都为他而绽放着的,“阿耶,道一的本事,非常人能论之。”
阮中书点头,“不为其他,你这一双眼,足够我阮家报恩了。”
末了,他又提了一句,“不必以她的本事来利诱,阿耶说够帮忙便不会反悔,只是你说的寻一门好亲事,这事儿可作不得假罢”
阮思俊脸一僵,他能说是假的吗。
奈何阮中书已经挥袖走了,留下他一人在桂树下,陷入了沉思当中。
杨渊源刚接手大理寺卿一职,又忙着迎回杨云锦的事,他听到这事儿时,本是一笑了之,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大理寺的吏员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又不懂新上峰的脾性,是以,只得老老实实做事。
“再来”陈夷之冲地上, 面目全非的人说道。
事中心的三人,浑然不知。
王玄之将齐安送到地方,便同道一告辞了。
他二人虽是半个夫妻,到底不是夫妻。
王玄之暗叹了口气,“小羊,回府。”
马车行了一半,他在马车上捡到一块小玉佩,入手生温,定然是齐安的,他用绸巾包好,打算明日还给对方,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齐安有个姑姑,他忽然有些头疼。
王操之站在王府门前,来来回回行了数遍,时不时问守门人,“小二他们的马车到了吗”
守门人每回答的都是一样,“没有。”
他眼前突然一亮,“回来了,回来了”
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他嗓子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