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朝控制着李剑秋的身体沿着地下甬道向前走去。
很快，就来到了甬道尽头，在他面前的是一面冰冷的墙壁，代表着此路不通。
李剑秋的记忆浮现出来。
顾夕朝很快就找到了机关所在，轻轻扭动镶嵌在墙上的按钮，墙壁也就变成了千斤闸，从底部升起，缩到了头顶，又一条通道出现在他面前。
顾夕朝深吸了一口气，有点难受。
其实，这具身体早已经崩溃，一直处于死亡的边缘，脏器什么的早就已经失去了生机，之所以还活着，无非是因为有着七杀真君的气息支撑，是七杀真君的气息让他活了下来。
并且，获得了强大的能量。
然而，这一切都来自外力。
他自身还是孱弱的。
七杀真君的气息被魔种吞噬，他的神魂也随之被魔种吸纳，这具身体也就迅速奔向了大结局。
即将崩塌。
能不能挽回？
能！
除非顾夕朝舍得将这一枚魔种留在这人身上，就像七杀真君那样提供能量给对方……
然而，没必要！
那样做的话，就要把吞噬的神魂还给李剑秋，这是一个大工程，需要消耗顾夕朝大量的能量。
何况，他也配！
一个恶贯满盈的家伙，还是不存在为好。
新的甬道不长，很快就走到尽头，一条木梯架在前方，顺着木梯往上，头顶有木板挡着。
顾夕朝按了一侧墙上机关，木板升起。
通道在一个房间内，身后和左面是墙壁，右手是一扇屏风。
听到声音，有人从屏风后转了过来，笑着和顾夕朝打招呼。
“尊者，今天……”
话音未落，那人一脸诧异。
他眼中的李剑秋满脸是血，全身也是，此时，就像是从血海中走出来一般。
那个人被吓了一跳。
“尊者，你……”
愣了愣，他出声问道。
声音戛然而止，顾夕朝朝他伸出手指点了点，七杀真君的杀戮之气渗入那人识海，冲刷神魂。
那人被杀戮之气迷惑，茫然无措。
顾夕朝从他身边走过，抽出他腰间的横刀，顺手一斩，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刀光过后，那人身首分离。
咕隆……
脑袋掉落在地，滚到了屏风下面，卡住了。
无头的尸体瘫软倒下，靠着一侧墙壁，扭曲着停止了扭曲，一动不动。
通过李剑秋的记忆，顾夕朝知道。
这里是西关水井坊黑虎帮的总舵。
黑虎帮，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不入流的小帮派，最强者不过练气境，带着几个武者纠集一帮地皮流氓占据两三条街道，给那些大帮派做狗，吃点残羹剩饭。
宁做鸡头不为牛尾？
不！
不过是别人不收而已，嫌弃他们这些家伙上不得台面，于是，他们只能像阴沟里的耗子待在阴沟里。
只是，那是前段时间的事情了。
自从李剑秋前来传播七杀神教，成为黑虎帮的客卿长老之后，黑虎帮也就发达了，连着吞并了临近几个小帮派，在西关也有了名声，最近，就连那个大帮派对他们也另眼相看。
然而得到什么，难免要付出什么。
地底的那些人便是由黑虎帮抓来，有欠债不还的，有孤苦无依的，也有被打闷棍或者拍花弄来的……
血祭仪式，李剑秋举办过几次。
无辜死亡者数百。
所以说，黑虎帮的这些家伙大多死不足惜，既然李剑秋的这具身体不保，魔种需要重新寄宿，干脆就废物利用，将这些家伙全都杀掉。
替天行道？
不！
纯粹就是看不惯！
顾夕朝如是想……
“啊！”
有人没有防备，被顾夕朝一刀枭首。
不过，防不防备都没用，他们根本无法抵御七杀真君的气息污染，轻易便被定住，只能等着被杀。
后院，中院，前院……
顾夕朝杀了个通透。
爽！
相比后院和中院，前院的黑虎帮帮众除了极少数恶贯满盈之外，大部分都是一些死罪没得，活罪难免的家伙，他们和地底的事情关系不大。
对于血腥气息，顾夕朝如今格外敏感。
也就能大致分辨出罪孽深重和罪不至死的区别。
到了前院，也就没有怎么动手，而是任由那些家伙大呼小叫地四散而去。
迅速惊动了整个水井坊。
顾夕朝上了屋顶。
他坐在翘起的檐角上，望着已经被夜色吞噬了大半个天际的白玉京。
淡淡的红光从西边照射过来，那是残存的晚霞最后的倔强，随之而来的还是一缕缕清风。
风景独好！
虽然污浊，虽然狭窄，虽然紧密……
比起皇宫内院，却别有一番滋味，红尘气息伴随着家家户户屋顶上空飘荡的袅袅炊烟朝顾夕朝飘来。
好地方！
人间美景！
好吧，这是吃喝不愁的文青们的感叹。
其实，这里是普通人挣扎求存的地狱。
就像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了，如此大的血案，六扇门的人没来，五城兵马司的人也没来。
这景况顾夕朝似曾相识。
前世，漂亮国的某些区域就是这样，哪怕有着报警，出警的速度也会非常的缓慢。
那些区域和水井坊一样，都算是贫民窟。
死了再多人，和上位者又有何干？
这时，被困在地底的那些人也已经爬出了地道，来到了外面，瞧见同样的尸山血海，也谈不上震惊了。
有人朝檐上的顾夕朝行礼。
有的人则呆滞地站在一旁。
“走吧！”
顾夕朝发话了。
生而为魔，不沾因果。
他只能为他们做到这些，接下来的路，还是要这些人自己走下去。
人，终究只能靠自己！
等那些人搀扶着跌跌撞撞离开后，又过了好一阵，西边天际残存的红晕都已经消散。
官府的人这才来了！
先来的是西关的壮班衙役，多是淬体境初期的武者，自然是不敢上前，他们是来维持秩序的，不让周围的那些人靠近，看热闹是人类本性啊！
之后……
五城兵马司的巡城卫。
六扇门的缁衣捕头。
外厂的档头。
还有术士。
……
人越来越多。
一开始，还担心凶手冲出包围圈。
后来，见他一直坐在屋檐上一动不动，也就放下心来，集齐了所有人这才开始行动。
顾夕朝站起身。
这具身体也快要崩溃，该换一个新的了！
他望向那些冲过来的敌人，想找一个顺眼点的家伙，死在他手里……
仅此而已！